時空針灸靈龜八法治療腹瀉型腸易激綜合征的療效觀察

王祖紅,李麗,劉亮先,陳春信,包雄英,王玲玲,王英浩,朱勉生

(1.昆明市中醫醫院,昆明 650500;2.云南中醫學院,昆明 650500;3.西班牙馬德里中國中醫針灸健康中心,馬德里 28010;4.法國巴黎公立醫院集團,巴黎 75013)

腸易激綜合征(irritable bowel syndrome, IBS),是一種反復腹痛,并伴排便異常或排便習慣改變的功能性腸病,診斷前癥狀出現至少6 個月,且近3 個月持續存在[1]。該病缺乏可解釋癥狀的形態學改變和生化檢查異常,為消化科的常見病和多發病[1]。IBS 在臨床上分4 型,即腹瀉型、便秘型、混合型、不定型。在我國,臨床上以腹瀉型IBS 最為多見,便秘型、混合型和不定型IBS 則相對較少[2]。據IBS 主要臨床表現,本病屬中醫學“泄瀉”“便秘”“腹痛”范疇。近年來,隨著生活壓力的增加,該病的發病率逐漸上升。全球范圍內IBS 發病率為7%～21%[3],而我國普通人群發病率為6.5%[4],且女性較多。根據目前臨床報道顯示,針灸治療 IBS 有較明顯的療效,具有不良反應小、復發率低、患者易于接受的特點[5]。筆者采用時空針灸靈龜八法治療IBS 患者30 例,并與常規針刺治療30 例相比較,現報道如下。此外,本研究實施地點在昆明市中醫醫院針灸科,依托于國家中醫藥管理局“朱勉生名老中醫藥專家傳承工作室”。

1 臨床資料

1.1 一般資料

60 例 IBS 患者均為 2017 年 3 月至 2018 年 3 月昆明市中醫醫院針灸科門診患者,依據就診先后順序采用查隨機數字表法將患者隨機分為治療組和對照組,每組30 例。兩組患者性別、年齡及病程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具有可比性。詳見表1。

表1 兩組一般資料比較

1.2 診斷標準

1.2.1 西醫診斷標準

IBS 診斷標準參照羅馬Ⅳ診斷標準[6],IBS 典型的臨床表現為反復發作的腹痛,最近 3 個月內每周至少發作1 d,伴有以下2 項或2 項以上。①與排便有關;②發作時伴有排便頻率改變;③發作時伴有糞便性狀(外觀)改變。診斷前癥狀出現至少6 個月,近3 個月持續存在。

1.2.2 中醫診斷標準

參照中華人民共和國衛生部于2002 年發布的《中藥新藥臨床研究指導原則(試行)》[7]擬定。①大便次數增多,每日 3 次以上,糞質清稀甚則水樣便,大便量增加;②癥狀持續1 d 以上。

1.3 納入標準

①符合上述診斷標準者;②年齡為 15～65 歲,性別不限;③自愿作為受試對象,并簽署知情同意書者。

1.4 排除標準

①對乙醇、碘酒、金屬等過敏;②暈針;③正準備妊娠或妊娠期,哺乳期患者;④未按規定治療,無法判斷療效或資料不全等;⑤經檢查證實為痢疾、霍亂、寄生蟲感染、惡性腫瘤等引起的腹瀉;⑥與IBS 有關的其他需要排除的因素,如腸道器質性疾病或有消化道手術病史;⑦使用影響消化道的藥物。

2 治療方法

2.1 治療組

①時間穴位,主穴取公孫,配穴取內關;②空間穴位,九宮穴組(腰背九宮穴組＋頭手九宮穴組＋腹足九宮穴組);③靶向穴位,足三里、陰陵泉。本研究實施地點為昆明,根據計算公式,昆明當地平太陽時與標準北京時間時差為68 min,即北京時間凌晨10 時8 分,同一時刻昆明市本地平太陽時約為 9 時。如 2017 年 2月15 日公孫開穴時間,查萬年歷2 月15 日為癸酉日,查《時空針灸六十甲子日歷》表中的“時空針灸靈龜八法”中的癸酉日戊午時(11～13 時)靈龜八法開穴公孫,昆明當地真太陽時=昆明平太陽時＋時差=(11時～13 時)-68 分＋時差(2 月 15 日時差為-14 分 5秒)=9 時 37 分 55 秒～11 時 37 分 55 秒,提前約定患者于該時段就診針刺治療。時間穴位主穴在九宮的宮位是“6”,選取的穴位則從“6”號宮位開始,即6→7→8→9→1→2→3→4→5,如取腰背九宮穴組(見表 2),為右大腸俞→右脾俞→左大腸俞→大椎→命門→右心俞→左脾俞→左心俞→脊中,頭手九宮穴組和腹足九宮穴組(見表3、4)順序按照同樣的宮位數順序依次進針。最后針刺靶向穴位(足三里、陰陵泉)。

表2 腰背九宮穴組

表3 頭手九宮穴組

表4 腹足九宮穴組

皮膚常規消毒后,選用0.30 mm×25～40 mm 毫針進行針刺,時間穴位按男左女右的順序進針;空間穴位按時間穴位所在的九宮號順序進針。患者先平躺針刺時間穴位,再扶患者坐起針刺腰背九宮穴組(腰背九宮穴組的穴位針尖向下呈 15°平刺,便于患者留針平躺),再讓患者平躺,針刺頭手九宮穴組和腹足九宮穴組。最后針刺靶向穴位。手法采用捻轉補法。留針30 min,取針時先出時間穴位,再出頭手九宮穴組和腹足九宮穴組,最后扶患者坐起,取腰背九宮穴組。原則是先針刺者先出,出針也講究順序,每個穴組按照進針順序出針。出針時用干棉簽按壓針孔,防止出血。

2.2 對照組

參照高校“十二五”國家級規劃教材《針灸治療學》[8]中泄瀉的治療方案,取大腸俞、天樞、上巨虛、豐隆、脾俞、足三里、陰陵泉。針刺手法及針具選取同治療組,先取坐位針刺脾俞、大腸俞(針尖一律向下呈 15°平刺,便于患者留針平躺),再取仰臥位,針刺天樞、陰陵泉、上巨虛、足三里、豐隆,行捻轉補法,留針30 min 后按壓針孔取針。

兩組均每周治療3 次,10 次為1 個療程。

3 治療效果

3.1 觀察指標

3.1.1 臨床癥狀評分

評分標準主要參照胃腸疾病中醫證候評分表[9]。按兩組患者治療前后出現主要和次要癥狀進行評分。按癥狀和體征分為無、輕、中、重,分別計0、3、5、7 分。

3.1.2 IBS 特異性生活質量量表(irritable bowel syndrome-quality of life questionnaire, IBSQOL)[10]

IBS-QOL 量表為特殊性量表中的典范,己經逐漸被用于IBS 臨床試驗和流行病學研究中[11-12]。由34 個條目組成,原始積分經過標準化處理,由8 個維度組成,每1 維度得分在0～100 分,得分越高生活質量越高。每個條目分無癥狀、輕度、中度、偏重、嚴重5 個等級,分別計5、4、3、2、1 分,每一方面得分通過公式轉換使其值在0～100 范圍內,理論上得分越高生活質量越好。轉換分數=[(原始分數-最低可能分數)/可能分數范圍]×100。各維度所屬的條目及初得分可能的分數范圍見表5。

3.2 療效標準

痊愈：主要癥狀、體征消失或基本消失,療效指數≥95%。

顯效：主要癥狀、體征明顯改善,療效指數為70%～94%。

有效：主要癥狀、體征明顯好轉,療效指數為30%～69%。

無效：主要癥狀、體征無明顯改善,甚或加重,療效指數＜30%。

3.3 統計學方法

所有數據均采用SPSS21.0 軟件進行統計分析。符合正態分布的計量資料以均數±標準差表示,采用t檢驗;計數資料采用卡方檢驗。以P＜0.05 表示差異具有統計學意義。

表5 lBS-QOL 各維度所屬的條目及初得分可能的分數范圍

3.4 治療結果

3.4.1 兩組臨床療效比較

治療組總有效率為 93.3%,對照組為 86.7%,兩組比較差異具有統計學意義(P＜0.01)。詳見表6。

表6 兩組臨床療效比較 (例)

3.4.2 兩組治療前后IBS-QOL 各項評分比較

兩組患者治療前 IBS-QOL 各項評分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兩組治療后IBS-QOL 各項評分與同組治療前比較,差異均有統計學意義(P＜0.05)。治療組治療后 IBS-QOL 各項評分與對照組比較,差異均具有統計學意義(P＜0.05)。詳見表7。

3.4.3 兩組治療前后各項主要證候積分比較

兩組患者治療前各項主要證候積分(泄瀉、食少納差、腹脹)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兩組治療后各項主要證候積分與同組治療前比較,差異均有統計學意義(P＜0.05)。治療組治療后各項主要證候積分與對照組比較,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詳見表8。

表7 兩組治療前后lBS-QOL 各項評分比較 (±s,分)

表7 兩組治療前后lBS-QOL 各項評分比較 (±s,分)

注：與同組治療前比較1)P＜0.05;與對照組比較2)P＜0.05

項目 治療組(例數=30) 對照組(例數=30)治療前 治療后 治療前 治療后心境惡劣 42.94±8.39 84.33±5.781)2) 39.53±10.23 78.47±7.941)行為障礙 34.15±6.34 83.64±6.471)2) 36.78±9.17 79.88±5.891)自體意象 39.64±10.84 84.24±5.261)2) 34.97±9.30 81.25±6.211)健康擔憂 35.27±10.05 85.30±4.651)2) 32.38±8.32 81.72±5.411)進食逃避 33.06±9.00 84.82±4.651)2) 30.59±8.82 82.00±5.271)社會功能 34.33±8.56 85.12±4.681)2) 33.25±10.05 81.75±4.731)性行為 32.85±8.53 85.18±4.461)2) 30.75±7.97 81.13±5.201)關系拓展 35.97±9.16 85.00±5.111)2) 31.84±8.25 81.25±4.821)

表8 兩組治療前后各項主要證候積分比較 (±s,分)

表8 兩組治療前后各項主要證候積分比較 (±s,分)

注：與同組治療前比較1)P＜0.05;與對照組比較2)P＜0.05

癥狀 治療組(例數=30) 對照組(例數=30)治療前 治療后 治療前 治療后泄瀉 5.12±1.58 1.91±1.761)2) 4.28±1.65 3.34±2.501)食少納差 5.18±1.69 0.76±1.541)2) 5.75±1.32 2.19±2.431)腹脹 5.67±1.47 2.06±1.801)2) 5.62±1.39 0.75±1.651)

3.4.4 兩組治療前后各項次要證候積分比較

兩組患者治療前各項次要證候積分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兩組治療后各項次要證候積分與同組治療前比較,差異均有統計學意義(P＜0.05)。治療組治療后各項次要證候積分與對照組比較,差異具有統計學意義(P＜0.05)。詳見表9。

表9 兩組治療前后各項次要證候積分比較 (±s,分)

表9 兩組治療前后各項次要證候積分比較 (±s,分)

注：與同組治療前比較1)P＜0.05;與對照組比較2)P＜0.05

癥狀 治療組(例數=30) 對照組(例數=30)治療前 治療后 治療前 治療后腹痛 5.25±1.55 2.28±1.851)2) 5.13±1.67 1.56±0.781)腸鳴 5.35±1.26 1.73±1.001)2) 5.62±1.45 2.57±2.311)神疲懶言,肢倦乏力 5.37±1.68 1.70±0.911)2) 5.69±1.57 2.53±2.251)面色萎黃 4.76±1.47 1.87±1.241)2) 5.69±1.48 2.82±2.661)

4 討論

靈龜八法又名“奇經納卦法”“奇經納干支法”,是以九宮八卦、天干地支、奇經八脈、交經八穴為主要內容,將奇經八脈納于九宮八卦,交經八穴納于天干地支,運用日時干支的數學演繹,制定出的按時取穴方法[13]。早在《易經》《內經》等經典文獻里就提出了應時診治的觀點,強調根據自然界的時空規律對患者進行治療,這些為靈龜八法的產生奠定了理論基礎,其后歷代醫家均有順時而養、依時而治的提法,但未形成系統理論。金代竇漢卿在《針經指南》中首次提出了“流注八穴”的概念,是八脈交會穴按時流注的最早淵藪,直到元代王國瑞所著《扁鵲神應針灸玉龍經》首先提出了“飛騰八法”的按時取穴方法。現傳靈龜八法是明代徐鳳將王國瑞法改造而成,見于《針灸大全》。

朱勉生教授在法國巴黎達芬奇醫學院和居里醫學院近 30 年面向西醫博士的中醫教學和歐洲特定人文醫學環境的臨床實踐中,對中國傳統的按時取穴方法進行了系統全面的繼承和創新,創立了時空針灸。時空針灸一方面將傳統的就診時穴延伸到病因病機關鍵時穴,總結提出“時間穴位具有記憶功能”[14],另一方面根據患者病因病癥特點,組合出同時間穴位具有同構關系的空間穴位,將二者結合提出了“空間穴位與時間穴位同構建場”[15]的新學說。臨床上通過將具有記憶功能的時間穴位和具有同構功能的空間穴位有序化地組織在一起,運用特定的施治方法和針刺順序,構建內外相通的氣場,獲得了調動人體自愈功能的場效應。時空針灸以臨床效驗有力地證明了子午流注納甲法、子午流注納子法、靈龜八法、飛騰八法的價值不局限于選擇就診穴位,它們是可以將內外時間空間緊密結合,連接天地人的采氣、聚氣、行氣、用氣的通道和最佳載體。由于時空針灸溝通天人、運用能量信息治療和預防疾病的深度和持續性,使其成為治療當代疑難雜病的利器。

時空針灸的時間和空間穴位是結合中醫四診合參,在辨病辨證基礎上所選用的,其中空間穴位的針刺開始的順序是依據時間穴位主穴在九宮的宮位與主穴的應卦所確定的。腰背九宮組穴主要是取背俞穴,腹足九宮穴組取腹部穴位和雙下肢穴位,俞募合用,交通腹背陰陽,再結合頭手九宮組穴、雙下肢穴位,通達上下陰陽,共奏“健脾和胃”之功,體現朱勉生教授整體觀念和辨證論治的思想。靶向穴位[16]包括辨證取穴、經驗穴、特定穴、奇穴等,具有靶點作用。時間穴位、空間穴位、靶向穴位三者缺一不可,相輔相成,形成一個場效應,使針刺在人體組成一個強大的氣場,使全身氣血運行順暢,則病邪乃消,起到調和陰陽,陰平陽秘,精神乃治的作用。

IBS 屬于現代心身疾病的1 種,隨著現代生物醫學模式的轉變,IBS 已引起了眾多學者的關注[17-20]。現代人們由于生活節奏的加快,強大的工作壓力,飲食習慣的不合理,各類新型食品快速發展均是導致 IBS 成為胃腸疾病高發率因素之一[21-24]。西醫學認為 IBS 的病因病機尚未完全明確,但認為是多因素共同作用的結果,查閱近年文獻,可能與下列因素有關,如精神心理因素、內臟高敏感性、胃腸動力障礙、免疫功能紊亂和腸道低度炎癥、腸道菌群失調、腦-腸軸和神經-內分泌系統失調、遺傳因素等。

總而言之,時空針灸靈龜八法治療脾胃虛弱腹瀉型IBS 的臨床療效確切,值得臨床運用。同時該研究也存在一定的缺陷,樣本量相對較小,未對患者進行相關輔助檢查及遠期隨訪,尚缺乏周密的科研設計、現代科學實驗研究,今后應多設計大樣本、多中心的臨床研究,多采用實驗觀察指標,并觀察遠期療效及遠期隨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