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真的會影響你的三觀嗎?
張佳瑋答:當真會。而且這說法,古已有之。
為什么“少不讀水滸,老不讀三國”?怕影響到三觀唄。
為什么某些年份里某些小說是“毒草”,不能讀?怕影響到三觀唄。
為什么《少年維特的煩惱》和《包法利夫人》都被控制過?怕影響到三觀唄。
一個人的志節,很容易從他愛讀的小說里流露出來。
魯迅先生少時讀《山海經》,讀《太平御覽》之類,所以筆下有雄奇氣,到老來還非得寫《故事新編》,把神話傳說重構一遍才能過癮。
雨果少年時說過,愿成為夏多布里昂——消極浪漫主義的開山祖師——于是浪漫決絕了一輩子,到老來流亡異域,都沒停過寫東西。
博爾赫斯從小就讀《馬丁·菲耶羅》之類,又被媽媽灌輸了一腦門子的家族傳奇,加上愛看《一千零一夜》,后來就總是寫阿根廷游俠題材和阿拉伯傳說。
村上春樹從小就聽爵士樂,讀菲茨杰拉德、卡佛和錢德勒。所以后來深居簡出如卡佛,寫《舞舞舞》致敬錢德勒的《漫長的告別》,還開過爵士樂酒吧,整個人搞得很美式。
王小波對《太平廣記》里那幾個唐朝游俠故事念念不忘,后來《尋找無雙》《紅拂夜奔》《夜行記》《萬壽寺》里不停出現長安;他自己的性格,也確實是個不羈游俠。
甚至不只是小說。
《陶庵夢憶》里,張岱說他祖父自己聽音樂,但不讓子孫聽,因為音樂最能潛移默化地感染人了。
前清時許多旗人長輩允許孩子去聽戲票戲,是因為一來唱戲得早起吊嗓子練功,如此子弟有點事干,不至于抽大煙喝大酒成為廢人;二來戲里本都是忠臣良將,聽了也受受教育。
后來樣板戲也是如此:無他,潛移默化改變三觀嘛。
王小波《萬壽寺》里那段著名的話,“人只有此生此世是不夠的,還需要個詩意的世界”——小說就是電影與游戲出現前,這么個詩意的世界。
而且小說和歷史還有不同。因為歷史畢竟更悠長,而小說與戲劇作品的矛盾沖突,更集中更劇烈,更有戲劇性。
所以喜讀史者,性格沉穩些,更講究歷史的進程;喜讀小說者,性格昂揚些,更相信個人的奮斗。
為什么我國的部分神仙不像西方的吸血鬼一樣對永生感到乏味呢?
張滿囤答:咱們的神仙成仙了還是要工作,你看上到玉帝要上朝,太上老君要煉丹,四大天王負責安保,齊天大圣要看果園。往下說土地爺山神爺灶王爺,哪個都得上班。
西方吸血鬼就不一樣了,每天不是睡覺就是吃,要不就在去睡覺和吃飯的路上,一份正經工作都沒有。
所以說,勞動使人(鬼神魔怪)快樂,是有道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