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接受美學認為藝術作品所體現的價值與意義不僅僅在于藝術作品本身或是藝術創作者的生成,如果藝術作品缺少了欣賞者與藝術批評家的發現與評斷,那么只會淪為一種物質的存在。由此可見,藝術批評與藝術欣賞的重要性;這種藝術欣賞是一種再創造,極大豐富了藝術作品的內涵與旨意。因此,如何掌握藝術批評中理論與實踐,對于發揮我們創造性和能動性地欣賞藝術作品具有一定的意義。
關鍵詞:藝術批評;藝術創作;欣賞
一、回溯源流
按照現行的關于藝術批評的定義,藝術批評指批評家在藝術欣賞的基礎上,運用一定的理論觀點和批評標準對藝術作品做出科學的分析。也就是說藝術批評往往介于藝術創作與藝術理論之間,批評家應該是基于理論對藝術創作提出規范性意見的人,而這種對于藝術批評的看法來源久遠。柏拉圖最早在《理想國》中否定了詩人/藝術家的價值,其認為“理式”是真善美的集合,是所有存在物的本質特征總和,因此也是真實世界的根本原則;藝術家所模仿的對象來自客觀世界,而客觀世界一切物的本質特征都是來源于對理式世界的模仿,所以詩人/藝術家從事的相當于是雙重模仿的工作,這樣創作出的藝術作品必然離真理也就更遠,詩人/藝術家的工作因此沒有多大的價值。我們可以將柏拉圖對美與藝術品的評價視作最早的藝術批評,這種藝術批評將概念視作至高無上的實在,藝術創作則變為了遠離真實的模仿,這樣看來批評家的工作是完全凌駕于藝術家之上的。
亞里士多德也對各類知識給出過自己的看法,在亞里士多德看來知識可以分為經驗的和理論的,經驗知識的擁有著往往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而只要掌握了理論知識,我們往往是既知其然也知其所以然。作為藝術創作者的藝術家們首先擁有的是關于某類藝術創作類型的技藝,但是這些藝術家可能只是掌握了這些技藝,而對技藝背后更為深層的知識與原理一無所知;相較于藝術家,造詣更為深刻的藝術大師,則是在每一次的藝術創作中都有目的地融匯一個個普遍的藝術創作原理。
按照亞里士多德的看法,今天的藝術理論家抑或是藝術批評家都是屬于知其所以然的那一類人,知其所以然的知識群體批評并指導著只是知其然的藝術家們,藝術批評家的工作價值大大超過了藝術家的工作價值。從古典時代演變而來的對于理論知識的尊崇一直蔓延至今,導致我們對于所謂的普遍知識與真理產生了一些盲目地崇拜,這種崇拜又反過來強化我們對于普遍知識與真理的認同。于是乎,理論指導實踐,批評指正實踐的論調便甚囂塵上了。
二、重估一切價值
這種對于藝術批評的看法在歷史上持續了相當長的時期,一直到20世紀藝術批評領域才真正出現了巨大的變革。這一變革的肇始者可能要歸功于尼采,踩著19世紀的尾巴,尼采發出了時代的最強聲音——“重估一切價值”。尼采發動的這一哲學革命,從根本上動搖了西方持續兩千多年的本質主義,那些原先被認為是至高無上的永恒真理或本質在此都受到了懷疑。原先根據各種各樣的理論抑或是教條作為我們的規范準則都已坍塌,都不再是我們理應遵守的價值典范,用馬克思的話說,“一切堅固的東西都煙消云散了”。
在這種思潮的推動下,回到藝術創作本身對于現實的推動力開始為人們所推崇。正如柏拉圖所指的那樣,藝術并不是對現實世界的真實反映,它除了可以模仿現實,同時也能在藝術世界中改造現實。我們知道,現實往往有著巨大的慣性和沉重的引力,我們想要從現實中逸出并改造這一現實是無比艱難的,當我們對于現實感到無力時,藝術往往成了我們著手改造現實的突破口。藝術家可以在他們自己所創造的藝術世界中去打破各式各樣舊的價值觀念,轉而探討各種新價值的可行性。正是在這樣的思潮下誕生出了各種先鋒派藝術和現代主義藝術,在藝術觀念狂飆突進的同時,藝術批評領域也展開了一場自我革命。
三、多元融合,交叉并舉
克里斯蒂娃和巴特等理論批評家首先提出了文本概念,藝術作品不再被視為封閉的作品,對文本的解讀也不再有什么標準答案,而是可以有多種不同視角的解讀。藝術批評不再僅僅是依托于藝術作品的衍生品,而是可以成為與藝術作品有著同等地位的文本。文本中存在著許多空白之處需要接受者或是藝術批評家去填補,豐富藝術作品的深意。盡管在藝術批評界,最為激進的知識分子們展開了激烈的自我革命,但是很多積重難返的批評觀念仍然在批評界大行其道,我們見到的事實是,絕大部分的藝術批評家,似乎開始充擔起審查員的角色,他們將一套套陳舊的藝術理論扣在層出不窮的新興藝術實踐上,而且逐漸成了評判藝術作品的唯一藝術水準,對藝術作品中展露出的一些新價值理念大加撻伐,藝術批評家自我認同的形象成了柏拉圖和亞里士多德理論中知其所以然的哲人。
在這樣的批評體制中,藝術批評往往就成了一種阻礙新生力量發展的壓抑性力量,藝術批評家就成了既有價值觀念的捍衛者和守門人,若是這樣的藝術批評理念占主導,那么藝術批評就會逐漸淪為一潭死水。依據這一分析,筆者認為我們的藝術批評觀念也必須保持開放,我們得時刻準備好,不同的思想觀念以及價值體系的狂風鄹雨般襲擊,我們應該保有應對新思想新觀念的敏銳嗅覺,更多地去思考其可行性,而非輕率地評判其對或錯、好與壞。我們的藝術批評不應當是一種評判的力量,而應該成為一種類似于藝術創作般的存在,與藝術作品一道,組成一個個由不同形式與媒介組成的文本群,共同推動藝術世界的發展與生成,向著“存在整體”而敞開。
作者簡介:張宇珊,女,中國藝術研究院在讀碩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