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婭玲 程宇航 薛莎
【摘要】 《金匱要略》關于腹脹滿病的病因病機、辨證論治均有詳細的論述,提出了寒瀉法、溫補法及溫下法以治之。薛莎教授從事臨床36年余,臨床經驗豐富,對于腹脹滿病,薛教授有自己獨到的見解。筆者侍診于側,發現薛教授十分注重“理氣”,將其歸納為理氣健脾、理氣疏肝、理氣通腑,平調寒熱三個要點,同時對薛教授治療腹脹滿病的經驗進行了簡單總結,以饗同道。
【關鍵詞】 腹脹滿病; 理氣; 經驗總結
doi:10.14033/j.cnki.cfmr.2019.19.062 文獻標識碼 B 文章編號 1674-6805(2019)19-0-04
Professor Xueshas Experience in Treating Abdominal Distention and Fullness by “Regulating Qi”/LI Yaling,CHENG Yuhang,XUE Sha.//Chinese and Foreign Medical Research,2019,17(19):-139
【Abstract】 The etiologies,pathogenesis,syndrome differentiations and treatments of abdominal distension and fullness are discussed detailedly in a book called Jin Gui Yao Lue.This book records three treatments for abdominal distension and fullness named cold-purgation,warm-tonifying and warming-purgation.Professor XUE Sha has been engaged in clinical practice for more than 36 years and has rich clinical experience.Professor XUE has her own unique views on abdominal distension and fullness.The author is very lucky to learn from her and found out that professor XUE attached great importances to "regulating Qi",and summarizes them as three main points:regulating Qi and strengthening spleen,regulating Qi and soothing liver,regulating Qi and dredging visceras,and regulating cold and heat.At the same time,the author briefly summarizes Professor XUEs experience in treating abdominal distension and fullness to share with the fellow workers.
【Key words】 Abdominal distension and fullness; Regulating Qi; Experience summaries
First-authors address:Hubei University of Chinese Medicine,Wuhan 430060,China
腹脹滿病是臨床常見的病證,以腹部脹滿為主癥,或伴有腹部疼痛不適等癥狀。多版《中醫內科學》教材將“痞滿”“胃痛”“腹痛”單獨列為一個病種,并未將“腹脹滿病”納入,臨床也常常將“腹脹滿病”循上述病種之法以治之。然“腹脹滿病”與“痞滿”相比,雖病因病機及證型均有相似之處,但病位不同,脹滿在“腹”,包括胃、腸,痞滿在“心下”“心下”即胃,脹滿者病變范圍更廣。就程度而言,“脹”較“痞”為重。如張介賓在《景岳全書·痞滿》中指出:“痞者,痞塞不開之謂;滿者,脹滿不行之謂。蓋滿則近脹,而痞則不必脹也。”“腹脹滿病”與“胃痛”“腹痛”相較,或有脹、滿、痛相伴而行,或脹、滿、痛單發,痛者以止痛為急,脹滿者以除滿消脹為要。薛莎教授認為病位不同、輕重有異、癥狀有別,遣方用藥當各有側重,故不能將其混為一談。腹脹滿病病位在胃腸,關乎肝脾,其病因雖有外感內傷之異,病性有虛實寒熱之別,然病機與氣機不調密切相關,或為虛,或為滯。正如張景岳《景岳全書·雜證謨·心腹痛》曰:“……然因食因寒,亦無不皆關于氣,蓋食停則氣滯,寒留則氣凝”。故薛教授在臨床上治療腹脹滿病十分重視“理氣”,氣虛則補,氣滯則行,取得了顯著成效。
1 驗案賞析
1.1 理氣健脾
《醫方考·氣門》說:“氣化即物生,氣變即物易,氣盛即物壯,氣弱即物衰,氣正即物和,氣亂即物病,氣絕即物死”。可見人體各項生命活動均離不開“氣”,一要氣血充沛,二要氣機調暢。脾主運化,為氣血生化之所,脾升胃降,位居中焦,為氣機升降之樞紐。脾虛失運,則水谷不化,水反為濕,谷反為滯,濕邪內阻、宿食積滯,氣血化生不足,氣機升降失調,腸腑氣機壅塞,最終發為腹脹。薛教授以健脾為要,同時配伍理氣之品,一則理氣健脾以增補益之效,二則理氣助運以防滋膩礙脾,三則理氣通腑以除胃腸積滯,四則理氣化濕以解脾之所困。
案例:王某,男,63歲。2018年10月15日初診:訴腹脹1月。患者自覺近1月來胃脘部脹滿不適,多食則加重。平素喜熱飲,進食生冷則易腹瀉,無腹痛,無惡心嘔吐。納食一般,夜寐尚可,大便軟,尚成形,小便未訴異常。舌淡紫苔白膩脈細。既往:胃癌、胃大部切除術后10余年(具體不詳);否認其他病史。2018年9月曾于武漢市一醫院行胃鏡檢查提示:B2式胃大部切除術后吻合口炎,殘胃炎伴膽汁反流。診斷:腹脹滿病,脾虛氣滯證。予異功散加減:太子參20 g,茯苓10 g,炒白術10 g,陳皮6 g,砂仁6 g,草果10 g,厚樸10 g,半夏6 g,冬凌草10 g,甘草6 g。7付,水煎服,早晚2次飯后服。2018年10月22日二診:訴胃脘部脹滿較前明顯減輕,但多食仍覺腹脹,大便較前好轉,余未訴特殊不適。舌淡紫苔白脈細。繼上方7付。2018年10月30日三診:訴胃脘部脹滿基本好轉,二便正常。舌脈同前。繼上方7付。
按:患者胃大部切除多年,已有器質性損傷,且年齡漸增,脾胃功能逐漸下降,脾虛失運,故多食則脹滿不適,脾胃虛寒則平素喜熱飲、進食生冷易腹瀉、大便軟。胃之受納不足,脾之運化不及,飲食入胃,積于胃脘,濕邪內生、氣機阻滯,故見腹脹、苔白膩,氣滯則血行不暢故見舌淡紫。故治當健運脾胃,理氣化濕。如《張氏醫通》:“脹滿悉屬脾虛,運化不及,濁氣填塞所致……初起健脾舒郁為先,弱人或稍久,必用參、術、芪、芍大補脾氣為主,而佐以消化”。本方以異功散為基礎,太子參益氣健脾以補氣之虛,陳皮、砂仁行氣助運以除氣之滯,厚樸、半夏降氣除滿以消氣之壅,茯苓、白術健脾除濕,甘草調和諸藥,草果燥濕溫中,冬凌草有清熱解毒、消腫散結之效,現代研究表明冬凌草甲素在體外可抑制胃癌、食管癌、肝癌、結腸癌、白血病等多種腫瘤細胞生長[1]。國醫大師徐景藩教授將殘胃炎分為中虛氣滯、膽胃失和、瘀熱滯胃、濕食阻胃4個證型[2],對于脾胃虛弱證,徐老常用黨參、炒白術、茯苓、炙甘草、炒山藥、黃芪、當歸氣血同補,“使后天之本得復,谷神充暢,氣血周流,則病自向愈”[3]。對于膽汁反流性胃炎,單兆偉教授認為脾胃虛弱是發病之本,氣機升降失調是病機關鍵,以健脾益胃、調暢氣機為法[4]。王小娟教授認為中焦氣機升降失調是發病的關鍵,并強調治當以“降氣”為主,“升氣”為輔,標本同治[5]。本案例中補氣、行氣、降氣同用,輔以祛濕之品,既補脾固本,又健脾顧用,使中焦氣機升降有序。
1.2 理氣疏肝
《素問·舉痛論》提出:“百病生于氣也”。氣之生化在脾,氣之疏泄在肝,兩者關系可概括為:“脾土賴肝木之疏達之性,肝木亦靠脾土滋灌而升”[6]。肝病者,一則疏泄失職,影響水谷轉化,形成“滲泄中滿”之證,如《血證論·臟腑病機論》言:“木之性主于疏泄,食氣入胃,全賴肝木之氣以疏泄之,而水谷乃化;設肝之清陽不升,則不能疏泄水谷,滲泄中滿之證,在所不免”;二則肝郁乘脾,肝氣犯胃,導致脾胃氣機不暢,如《傷寒說意》言:“腹中有肝膽之邪,肝邪克脾,則腹中或疼或脹……”肝主疏泄,既調暢全身氣機,又調暢情志[7]。張紅英等[8]通過臨床研究表明,功能性腹脹的發病可能與精神心理異常有關。褚海濱[9]以逍遙散脹湯配合心理療法治療功能性腹脹20例取得良好療效。薛莎教授認為,當今社會,人們生活、學習及工作均有很大壓力,慣性熬夜,睡眠不足,心理上得不到真正的放松,形成一種潛在的“肝郁狀態”。面對精神狀態緊張、焦慮或壓抑的患者,在治療腹脹時,尤其要注重疏肝理氣、調暢情志,往往能事半功倍。
案例:劉某某,男,61歲。2018年1月18日初診:訴上腹脹滿不適2月余,進食加重,時有反酸噯氣,偶有胃痛。無明顯口干口苦,食欲較前下降,常熬夜至凌晨,睡眠欠佳,二便尚可。舌紅苔黃膩,脈沉弦。既往:自訴有血壓偏高史,未確診,未用藥。輔檢:2018年1月17日武漢市一醫院查胃鏡:反流性食管炎(A級),糜爛性胃炎Ⅱ級。自述外院查14C陰性。診斷:腹脹滿病,肝胃不和證,治療:疏肝理氣,健脾安神,予柴胡疏肝散合酸棗仁湯加減:柴胡16 g,炒枳實10 g,赤芍15 g,川芎10 g,陳皮6 g,白術30 g,姜半夏10 g,黃連6 g,遠志12 g,知母10 g,棗仁30 g,珍珠母30 g,茯神30 g,萊菔子10 g,六曲10 g,焦山楂10 g,麥芽10 g,瓦楞子30 g,甘草6 g,7付,飯后服,囑腹脹甚可減少每次用量,每付藥用1~2 d。
2018年1月29日二診:服上方后腹脹較前稍有減輕,余癥狀同前。舌紅苔黃膩脈沉弦。上方加草果仁10 g,黃芩10 g,7付。2018年2月8日三診:訴近日時有胃脘部疼痛不適,仍有腹脹,夜寐欠佳,舌脈同前。上方去焦山楂,加延胡索15 g,遠志12 g,7付。2018年3月9日四診:訴腹脹進一步減輕,胃脘部疼痛較前明顯好轉,食欲一般,舌脈同前。上方加雞內金15 g,7付。2018年3月23日五診:訴腹脹已好轉大半,偶有反酸,舌紅苔黃膩脈沉弦。上方加海螵蛸30 g,7付。2018年4月19日六診:訴病情平穩,舌脈同前。繼上方10付。此后患者每月復診,薛教授以上方加減調理數月,至2018年9月18日患者訴腹脹已痊愈。
按:本案例中,患者退休不久,生活規律大大改變,心情必然有所波動。肝郁不疏,氣機不暢,影響脾升胃降,故見腹脹、納差、反酸、噯氣諸證。患者經常熬夜,耗傷心血,且肝郁乘脾,脾胃失運,氣化生不足,神失所養,故夜寐不佳。故治當疏肝理氣,輔以健脾安神。以柴胡疏肝散為主方,柴胡疏肝解郁,“柴胡之能本在開郁暢氣,通利六腑,調節氣機升降出入”[10]。以枳實易枳殼,增其行氣之力。白術、陳皮健脾理氣,赤芍、川芎活血行氣,萊菔子、六曲、焦山楂、麥芽理氣消食,姜半夏和胃降逆,黃連清胃中郁熱。瓦楞子制酸止痛,遠志、知母、棗仁、珍珠母、茯神養心安神,甘草調和諸藥。因患者腹脹較重,故囑患者適當減少每次用量,每付藥可用1~2 d,并囑飯后服用,以免加重胃部不適。患者多次復診,病情逐漸好轉,故薛教授以柴胡疏肝散為主方,濕熱重則加草果、黃芩清熱化濕,胃痛加延胡索行氣止痛,反酸則加海螵蛸制酸和胃,口干甚則加玉竹、生脈飲等益胃生津。謝亞非通過實驗證明柴胡疏肝散合左金丸加減對慢性糜爛性胃炎癥狀的改善及胃黏膜的組織恢復療效頗佳[11]。本案例中患者未復查胃鏡,但臨床癥狀基本痊愈。
1.3 理氣通腑,平調寒熱
胃主受納、腐熟水谷,小腸受盛化物、泌別清濁,大腸傳化糟粕。胃腸為腑,以“通”為要,“瀉而不藏”“實而不能滿也”,其氣機運動以通降下行為主。胃腸與外界相通,易感寒熱之邪,亦或飲食不忌寒熱,導致寒熱錯雜,清濁相干,胃腸氣機逆亂,或壅滯不行,腹脹之癥,在所不免。如《素問·陰陽應象大論篇第五》曰:“寒氣生濁,熱氣生清。清氣在下,則生飧泄;濁氣在上,則生嗔脹”。故治當理氣通腑,平調寒熱。辛熱(溫)藥屬陽 ,能溫中助運、升舉清氣,苦寒(涼)藥屬陰,可清解通降、沉斂下行。而臨床上往往有寒熱夾雜者,若偏用或過用辛溫,易生燥熱,形成胃燥津枯、腸燥便秘等癥,偏用或過用苦寒,易傷脾陽,導致中寒腹瀉。故薛教授認為,治腹脹滿者,當辨別寒證、熱證、亦或寒熱夾雜,不可偏居一隅。
案例賞析:李某某,男,32歲。2017年12月14日初診訴腹部脹滿,時常噯氣,偶有反酸,晨起易反胃,夜間腸鳴,多矢氣。平素飲食不甚規律,寒熱不均,納寐可,大便偏干,每1~2天1次。舌暗苔黃膩脈滑。既往體健。診斷:胃脹滿病,寒熱錯雜,予半夏瀉心湯加減:厚樸10 g,枳實10 g,陳皮6 g,柴胡16 g,姜半夏6 g,黃連3 g,黃芩10 g,太子參20 g,炮姜3 g,赤芍15 g,南北沙參各10 g,焦三仙各10 g,瓦楞子30 g,甘草6 g,生姜3片,大棗2枚,7付,早晚2次,飯后服。
2017年12月21日復診:訴服上方后腹脹明顯減輕,腸鳴較前減少,大便偶有偏干,納寐可,舌紅苔黃脈略數。治療:繼上方7付,飯后服。
按:患者平素飲食不忌寒熱,胃腸寒熱錯雜,清濁不分,且寒損脾陽,導致脾虛失運,水谷不化,水濕內生,故見夜間腸鳴,舌苔膩。脾胃虛寒故喜熱飲、晨起反胃。過食辛辣燥熱,或食積生熱、濕郁化熱,胃熱上沖,故見噯氣反酸,腸腑積熱,故見大便干。舌暗為虛寒氣血不暢之象,苔黃膩脈滑為濕熱之象。寒熱錯雜,寒則氣收,炅則氣泄,氣機升降失調,斡旋中焦,發為腹脹。薛教授以理氣通腑、調和寒熱為法,予半夏瀉心湯加減。方中姜半夏、陳皮、生姜降逆止嘔,柴胡升舉清陽。炮姜性溫,配以太子參、大棗,溫補脾胃,黃連黃芩清解胃腸積熱,赤芍涼血活血,使寒熱平調。厚樸、枳實下氣除滿,原取厚樸三物湯之意,因患者脾胃虛寒,大便雖干,尚能排解,若用大黃,恐更傷脾胃,故代之以南北沙參增水行舟,助枳、樸通腑消脹。柴胡主升,炮姜溫中升陽,厚樸、枳實、姜半夏、陳皮、生姜主降,使升降有序。焦三仙消食和胃,與參、棗相配,消補兼施。瓦楞子制酸止痛,甘草調和諸藥。
2 經驗總結
2.1 “理氣”含義
中醫認為“氣”是生命的本源,明代張景岳指出:“生化之道,以氣為本,天地萬物,莫不由之,人之有生,全賴此氣”。薛教授認為,治脹滿者,非獨“下”也,人的生理病理與“氣”密切相關,一要氣足不虛,二要運行通暢。文獻[12]中指出,符思教授以“辛香通絡”為法,自擬加味三香湯治療功能性腹脹,其主方以木香、香附、藿香為君,共奏辛香行氣之功,氣行則血行,血行則絡通,絡通則脹滿可除。薛教授在治療腹脹滿病時注重“理氣”,即調理氣機,非單指行氣,亦包括補氣、降氣等。
2.2 常用方藥
對于腹脹之脾胃氣虛者薛教授常用四君子湯等補益脾胃之氣,且常加陳皮、砂仁理氣和胃。據研究,廣陳皮水煎液和乙酸乙酯提取物可增加胃消化液和胃蛋白酶的分泌量,促進小腸運動,進而改善機體消化功能[13]。若腹脹伴口干口苦、大便干等胃腸津虧者常用南北沙參滋養胃陰、增水行舟;若伴氣短乏力、納差、畏寒等肺脾兩虛時,亦或見唇舌紫暗等有瘀時,薛教授喜用紅景天益氣消瘀;肝氣不疏者常用四逆散或柴胡疏肝散等疏肝行氣;胃腸氣滯者常用枳實、厚樸、姜半夏、萊菔子等降氣除滿;濕阻氣滯者常用草果、草豆蔻、茯苓、蒼術等化(燥)濕行氣;若氣滯腹痛常用延胡索、川芎行氣止痛……
2.3 用藥平和,忌濫攻竣補
薛教授認為欲速則不達,選方用藥忌急功近利,如對于腹脹較甚且伴大便干結者,薛教授運用厚樸三物湯行氣通腑時,大黃用量往往不過6 g,且常用南北沙參增水行舟,若患者年邁久病,薛教授多用柏子仁、肉蓯蓉等潤腸通便之品。薛教授認為如大黃、番瀉葉等雖善攻下,但易傷脾胃,耗損中氣,尤其生大黃,乃蕩滌積滯之品,主治痞滿脹實俱重者,非緊急重癥慎用。趙玲等[14]通過研究表明,長期服用生大黃、熟大黃對腎功能及腎臟組織均有損傷,以生大黃為甚。對于脾陽虛者薛教授多用炮姜而鮮用附子,認為附子辛熱燥烈,乃回陽救逆之品,用之不宜,反生內熱。王桁杰等通過實驗研究表明高劑量炮姜顯著改善脾胃虛寒大鼠的狀態,提高進食量、飲水量、體質量值,提高胃排空和小腸推進率;顯著增加肝臟系數、脾臟系數和胸腺系數、以及血清和胃組織液中胃泌素、胃動素測定值[15]。脾胃氣虛者,薛教授太子參用量最大30 g、黨參最大20 g,若是年邁體虛則往往以膏丸制劑徐徐進補,薛教授認為氣虛可致腹脹,然一味滋補,反不利脾胃運化,導致氣機壅滯,亦可導致腹脹,所謂過猶不及也,故常配伍陳皮、砂仁、佛手等理氣和胃。
2.4 顧護脾胃,未病先防
薛教授認為,脾胃為后天之本,每日運轉不息,化生氣血,凡用藥者,亦需脾胃運化及胃腸傳導,不免增其負擔。薛教授常說“胃病三分治,七分養”,若不重視脾胃養護,久則脾胃受損,運化不及,胃腸傳導不利,則會產生腹脹、腹痛、納差等病癥。臨床上,薛教授十分重視顧護脾胃,主張未病先防,不論是治療胃腸疾病亦或其他,常常在藥方中加用陳皮、砂仁等理氣護胃,或加用焦三仙消食助運。曹羽等通過臨床研究表明砂仁能使胃術后患者較快地恢復胃腸功能,與促進體內MLT、SP的分泌釋放有關[16]。
2.5 結合現代醫學
薛教授認為,現代醫學關于中藥藥理研究頗為豐富,當取其精華,提高中醫用藥的針對性。如見胃鏡提示糜爛性胃炎、胃十二指腸潰瘍等,薛教授常用黃連,據研究黃連素具有良好的抗氧化效果[17],從而有助于消化道黏膜的修復。且黃連黃芩合用,促進胃腸蠕動,童榮生等[18]通過研究證明,黃連黃芩組成的苦降藥組是半夏瀉心湯中調節胃腸動力的主要組分。運用柴胡疏肝散時,薛教授喜用枳實易枳殼,認為枳實辛行苦降,行氣通腑強于枳殼。有研究表明,枳實可改善功能性消化不良大鼠的胃排空,其機制可能與胃竇組織P物質、胃動素的分布增加及血管活性腸肽的減少有關[19]。對于兼有血脂血糖偏高者,薛教授喜用鬼箭羽,據研究,鬼箭羽有調節血脂的作用[20],還能降血糖、改善糖尿病患者的血液流變學指標[21]。對于心血管系統疾病者,薛教授常用紅景天,據文獻[22]研究表明,紅景天苷能抑制人心肌細胞乳酸脫氫酶、脫酸激酶、谷草轉氨酶的釋放,增加超氧化物歧化酶的含量,同時可提高人心肌細胞的活性并減少其凋亡,對其有保護作用。
腹脹滿病是臨床常見病證,薛教授在36年余的臨床工作中推陳出新,總結出了自己的經驗,強調了“調理氣機”的重要性,臨床療效頗佳,值得學習推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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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稿日期:2019-05-08) (本文編輯:郎序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