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政府審計對地方經濟發展的影響探究

李雨濃 劉靜

摘要：本文利用2003-2016年我國政府審計和經濟發展數據，將中央政府審計與地方政府審計獨立開來，分別從其預防效應、揭示效應和抵御效應三個方面實證研究了中央政府審計對地區經濟發展的影響。研究結果表明，在短期內，中央政府審計的三種效應均可以在不同程度上促進地方的經濟發展，而長期來看，揭示效應的影響并不顯著。總體而言，中央政府審計對經濟發展的積極作用優于地方政府審計。

關鍵詞：中央政府審計;地區經濟發展;免疫系統論

一、引言

2018年5月23日，中央審計委員會第一次會議召開。習近平主席在會議上強調，中央審計委員會要著重強化頂層設計和統籌協調能力，把工作重心放在指導工作上，領導全國各審計部門實現促進經濟高質量發展和全面深化改革等審計目標。習主席在講話中將“促進經濟高質量發展”放在了審計機關履行審計監督職責的第一位，這一職責也將成為今后政府審計最為重要的目標。

政府審計可以有效促進經濟長期健康發展毋庸置疑。上海市審計學會課題組（2002）認為，政府審計在國家的經濟管理中重要而不可替代。隨后，張文樣等（2006）提出，政府審計是完善國家預算管理的必要環節，是加強宏觀經濟調控的重要手段。劉家義（2012）在其報告中表示，政府審計具有預防、揭示和抵御效應，并通過這三種效應促進經濟發展。高月琦（2017）通過理論分析提出，政府審計、防腐反腐與地方經濟發展是一個有機整體，政府審計發揮治理效能，不僅可以防腐反腐，還將對地方經濟長期健康發展起到有效的促進作用。而在政府審計對促進經濟發展的短期作用方面，目前學術界仍有不同的看法。黃俊晨（2011）、孫婷（2012）的實證分析證明政府審計的揭示效應可以促進地方當下的經濟發展，抵御效應則與其呈弱正相關關系。崔雯雯（2018）的研究證明，政府審計的抵御效應可以有效抑制貪污腐敗的滋生從而保證經濟發展，但其預防效應的效果卻不明顯。這些研究證明政府審計在短期內可以促進地方經濟發展。而李明（2014）的實證研究則認為，政府審計抑制了地方政府官員和某些企業的尋租行為，并不利于地方的短期經濟。蔡祺（2017）基于李明的研究成果做了更加細化的研究，認為政府審計的揭示效應在短期內會對當地經濟發展產生不利影響。

基于此，本文利用2003-2016年除西藏以外各省、直轄市（不含港澳臺）的相關數據以及中央政府審計數據，從中央政府的統籌性出發，結合地方實際情況來研究中央政府審計對經濟發展的具體作用。

二、理論分析與研究假設

（一）中央政府審計對地方經濟發展的短期影響

根據“免疫系統論”，政府審計具有抵御、揭示和預防三種效應。因此，可以將中央政府審計對經濟發展的影響從三個方面拆分來看。政府審計的抵御效應是指政府審計通過促進健全制度、完善體制、規范機制來提高政府治理績效，從而促進經濟發展。政府審計的揭示效應是指政府審計通過監督檢查各項政策的落實情況來揭示實際存在的問題，以此保證各項政策的落實。政府審計可以通過揭示效應減少非效率投資，從而對地方經濟的健康發展產生有利影響。政府審計的預防效應是指政府審計利用其威懾功能及獨立、公正等優勢，通過預防和預警經濟社會中的安全隱患而增強治理系統“免疫力”的能力。但就目前而言，這種威懾力并不能杜絕政府從業人員的“尋租”行為，政府審計基于處罰威懾功能的“屢審屢犯”現象確仍在。因此，政府審計的預防作用促進經濟發展的能力仍存在疑問。

基于以上分析，提出假設H1：在短期內，中央政府審計可以從抵御和揭示效應兩個方面促進地方經濟發展，但其預防效應未必有效。

（二）中央政府審計對地方經濟發展的長期影響

長期而言，由于政府審計的抵御效應是從根本上改進政府審計現有體制中的錯漏和不足，并對現有情況進行完善和補充，其作用也不會僅局限于當下，而將會是長期有效。政府審計的揭示作用則可以通過糾正政府在資源供給上的問題提高經濟發展的合理性，降低經濟發展風險以提高經濟發展的長期效果。通過政府審計抵御效應和揭示效應保障宏觀經濟政策的有效執行也可以起到促進經濟長期健康發展的作用。和短期相同，政府審計的預防效應難以發揮實質性的作用，這一效應在長期是否對經濟發展有明顯影響仍然存疑。

根據以上分析，提出假設H2：在長期，中央政府審計的抵御和揭示效應仍可以起到促進經濟發展的作用，但預防效應則無直接影響。

三、研究設計

（一）樣本選取與數據說明

為了研究中央政府審計對經濟發展的影響，本文將政府審計數據根據各審計機關的直接管轄關系劃分，將直接由中央政府領導的中央審計署、審計署派出局和審計署地方特派辦三類審計機關劃分為中央政府審計，以其各年份匯總數作為中央審計指標，以我國30個省、直轄市（不含西藏、港澳臺、新疆建設兵團）地方政府的本級數作為地方審計指標。

本文中的審計數據來自2004年至2017年的《中國審計年鑒》，其余數據來自2004-2018年的《中國統計年鑒》。本文所有數據均采用SPSS22.0和STATA15.0統計軟件處理。

（二）變量定義和模型設計

借鑒孫婷、李明等的研究經驗，本文采用人均實際GDP（上年=100）表示地區經濟發展情況。為了分別研究中央政府審計對經濟發展的短期和長期影響，本文分別以政府審計發生當年至第五年每年的人均實際GDP作為被解釋變量進行相關性和回歸分析，以GDPt（t=1，2，3，4，5）表示。由于在本文的研究假設中，中央政府審計通過預防、揭示和抵御三個方面作用于地區的經濟發展，因此本文分別用立案偵查案件數的自然對數和審計建議的采納比率來表示政府審計的預防和抵御功能，將審計處理的問題資金數以地區常住人口數平均，取其自然對數來表示政府審計的揭示功能，并對中央和地方的審計情況加以區分。此外，本文以地方政府審計的三種效應、審計規模、財政自給率、固定資產投資率、地區開放程度、市場化程度和當地行政管理效率作為控制變量。

四、實證結果分析

（一）描述性統計和相關性分析

通過描述性統計，[GDPt]的標準差和極差較大，2003年以來，我國各地區的人均實際GDP波動較大。雖然近年來我國一直注重地區經濟的平衡發展，但礙于地理條件和環境條件的限制，某些偏遠地區和自然環境惡劣的地區發展速度和發展水平仍難以與發達城市同日而語。描述政府審計三種效應的指標標準差均不大，而平均值較為平衡，這說明近年來我國各省的政府審計工作始終維持在較高的水平上。

在相關性分析中，無論是皮爾森相關性分析還是斯皮爾曼相關性分析，中央政府審計的三種效應在短期內都會對經濟發展起到促進作用。其預防和揭示效應隨著時間的流逝會逐漸減弱，但預防效應減弱的速度較慢，發揮作用的時間也較長;而抵御效應的影響則在五年較為平衡。

（二）回歸結果分析

由本文模型的線性回歸結果可以看出，中央政府審計的抵御效應與審計發生當年至審計第五年的各省市人均實際GDP始終在1%的水平上顯著，這說明在這五年中，中央政府審計與各省的經濟發展始終保持高度的正相關關系，即中央政府部門采納的審計建議比率越高，地方的短期及長期的經濟發展就越好。中央政府審計的揭示效應與審計發生當年、次年及第三年的人均實際GDP在1%的水平上顯著正相關，與第四年及第五年無明顯相關關系。這說明，中央政府審計的揭示效應在短期內對地方經濟發展起到了促進作用，但這種促進作用隨著時間的推移而逐年變小，不能對經濟發展產生長期影響。中央政府審計的預防效應與地方的經濟發展無明顯的相關關系，這說明地方經濟的發展受中央政府審計的預防效應影響不大。

在控制變量中，地方政府審計的揭示效應與地方短期經濟發展有顯著的正相關關系，長期關系則不顯著，這說明地方政府審計的揭示效應可以在短期內促進經濟發展，但并無明顯的長期作用。值得一提的是，地方政府審計的預防效應在短期乃至長期始終對地方經濟發展起到反向作用。此外，長期地區人口增長率和行政管理費率均在五年內與地區經濟發展在1%的水平上顯著負相關，說明地區人口增速越快、行政管理效率越低下，越不利于地方經濟的短期乃至長期發展;而財政自給率則在五年內與地區經濟發展在1%的水平上顯著正相關，說明財政獨立是促進經濟發展的一大助力。

五、結論與建議

（一）研究結論

本文從中央政府的統籌作用出發，利用2003-2016年的相關數據研究了中央政府審計對地方經濟發展的影響。綜合變量之間的相關性分析和回歸模型的回歸結果，認為中央政府審計從三個方面影響地方經濟發展，且在長期和短期的影響效果也不完全相同。在短期內，中央政府審計的抵御效應和揭示效應均可以有效促進經濟發展，這與假設H1一致;其預防效應雖然并不顯著，但也能在一定程度上對經濟發展產生有利影響。長期而言，中央政府審計的抵御效應對經濟發展的具有長足的促進作用，而其揭示效應只能維持幾年的有效期。反而是其預防效應，效果雖不顯著，但其促進作用卻可以持續很長一段時間。

地方政府審計對經濟發展的效應也值得一提。地方政府審計的抵御效應雖然作用不顯著，但不論是長期還是短期，這種效應確實可以對經濟發展有所助益。其揭示效應與中央政府審計類似，在短期內可以有效促進經濟發展，但長期效果并不顯著。而地方政府審計的預防效應在短期內會對經濟發展產生不利影響，長期來看這種不利影響越來越顯著。本文認為，這種情況可能是由被移送處理的從業人員工作交接不當造成的。尤其是在執行某些長期政策時，人員交接不當造成的不利影響越發明顯，且影響時間越長。另外，某些官員為了保持任期內政績而不作為可能也是造成這種情況的原因之一。

此外，控制地區人口增長速度、提高政府行政管理效率和提高財政獨立性也是促進地方經濟長期健康發展的有效方式。

（二）政策建議

1.注重中央政府的統籌作用，適當加強中央政府審計的投入。由本文的研究結論可以看出，無論是從抵御、揭示還是預防效應，中央政府審計對地方經濟發展都有促進作用。而且，中央政府加強其直接領導的審計部門和派出機構的審計水平的可控性遠比要求各個省市自行加強政府審計的可控性要高。因此，加強中央政府審計不失為一個高效的方法。

2.加強對政府審計建議的重視程度，對合理建議予以采納。相對于揭示和預防效應，無論是中央還是地方的政府審計，其抵御效應對經濟發展的促進作用都最為明顯，受益時間也最長遠，在確實符合采納條件的情況下更多的采納審計建議可以在很大程度上推進地方經濟發展。

3.在必要條件下，查處政府工作人員時給予必要的工作交接時間。對于政府的各項經濟政策，尤其是長期政策，如果工作人員頻繁更替或交接不當就可能會影響計劃的執行，從而對經濟的長期有所阻礙。

以上方面的建議同樣適用于以短期經濟發展為目標的情況。此外，中央政府審計揭示效應的作用同樣重要，嚴格查處違規資金也是促進地方經濟短期發展的有效途徑之一。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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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高月琦，梅丹.政府理論視角下防腐反腐、政府審計與地方經濟發展[J].審計月刊，2017（07）：10-12.

[5]黃俊晨，尤晟，華凡，朱星云.地區經濟發展水平與政府審計揭露問題數量、審計處理執行效率[J].財會月刊，2011（27）：78-81.

作者簡介：

李雨濃（1994-? ），吉林財經大學，講師，碩士，研究方向：審計、會計;

劉靜（1965-? ），吉林財經大學，教授，博士，研究方向：審計理論與實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