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融高水平開放需要錨定人民幣對內對外價值

李連發

從一個主權經濟體角度來看，金融開放是該經濟體與其他經濟體的金融聯接；從所有經濟體的角度來看，金融開放反映的是國際貨幣金融秩序的整體狀況。單一經濟體的金融開放是在具備特定性質的國際貨幣金融秩序中實現的，而特定的國際貨幣金融秩序又是由所有單一經濟體的金融開放狀況匯總而成的。

回顧改革開放以來的金融開放歷程，總體上說，較穩健地處理了促進經濟增長、調動國外資金為我所用和控制金融風險的關系。改革開放四十余年是新中國成立以來最重視金融開放的一個時期，也是一個不斷在實踐中摸索和認識金融開放規律的時期。1993年11月，《中共中央關于建立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若干問題的決定》提出，“要逐步使人民幣成為可兌換的貨幣”。1996年12月，我國宣布接受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第八條款，實現了人民幣經常項目下的可兌換；同時鼓勵中長期資本流入，暫不允許外資購買人民幣證券資產。1998年亞洲金融危機爆發。2002年，時任中國人民銀行行長助理李若谷在亞行年會上海會議上提出，資本項目開放方面實行循序漸進的方針應是從亞洲金融危機中汲取的教訓。2002年12月1日，頒布并實行《合格境外機構投資者境內證券投資管理辦法》，合格境外機構投資者QFII制度成為我國金融開放的一項重要的制度安排。自2010年以來，人民幣國際化進程穩步推進。

金融開放的重要目標是要籌集外國資金為國內實體經濟服務。隨著經濟規模的擴大，我國金融服務貿易對外開放的質量、我國資本帳戶開放的程度以及參與國際貨幣治理體系的程度逐步成為需要直接面對的挑戰。當前，經濟開放的新格局對金融開放提出了新的具體要求和新課題：如何以高水平的金融開放促進高質量的經濟發展；如何對標國際金融制度標準，以金融制度為抓手引領高水平的金融開放；如何做好與“一帶一路”投資和貿易配套的金融服務；如何參與全球貨幣金融體系治理；如何全面實施金融機構和金融市場準入前國民待遇和負面清單制度。

開放帶來進步，封閉導致落后，不斷擴大開放是中國發展奇跡的重要密碼。在第二屆“一帶一路”國際合作高峰論壇開幕式上，習近平主席提出：“更廣領域擴大外資市場準入。”這展示了中國聚焦更高水平對外開放的決心，更表明了中國敞開胸懷迎接世界的信心。中國改革的腳步不會停滯，中國開放的大門只會越開越大。擴大外資在金融部門的市場準入。金融部門公平競爭有利于提高效率，未來將縮減外資進入金融領域的負面清單，推動現代金融服務業全方位對外開放。將以公平競爭、開放合作的精神推動國內金融供給側結構性改革，提高金融供給體系的質量和效率。更加有效實施國際宏觀金融政策協調。中國將加強同世界各主要經濟體的宏觀金融政策協調，不搞以鄰為壑的匯率貶值。

未來金融業對外開放也將會伴隨一些風險，需要加以防范。國外資金能夠承受的風險是有限的，從以往情況看，國外資金面臨的風險約束比國內資金更緊，國外投資者對風險更敏感。這意味著要全面加深對金融開放環境中系統性金融風險的理解，聚焦金融風險重點、在金融風險防范工作方面深耕細作，推動風險防范工作向國際標準、高質量發展方向不斷提升。在已經制定的《“一帶一路”融資指導原則》和已經發布的《“一帶一路”債務可持續性分析框架》中已經體現了風險防范的國際原則和理念。

從未來金融開放的風險防范角度，建議人民幣資本項目開放繼續保持循序漸進的方針。金融體系越是開放，宏觀調控越要有定力。從經濟增長的大局來看，金融開放的步伐加快之后，貨幣政策要更好地發揮錨定貨幣對內和對外價值、保持金融體系穩定的中樞作用，這恰巧是西方發達國家在金融開放之初期推崇貨幣政策通脹目標制的原因之一。習近平主席在第二屆“一帶一路”國際合作高峰論壇開幕式上的主旨演講中指出：“要有序推進資本項目開放，穩步推動人民幣國際化，繼續完善人民幣匯率形成機制，保持人民幣匯率在合理均衡水平上的基本穩定。”錨定人民幣對內對外價值的初級形式是計劃經濟體制下的價格管制和固定匯率制度，錨定人民幣對內對外價值的高級形式是錨定而非固定或鎖定，其涵義大體是，總體上允許商品服務價格和人民幣匯率由市場決定，完善價格形成機制，使得人民幣在經濟基本面基礎上保持對內對外價值的基本穩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