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中雪楓大學舊址展館的故事

毛群英

2018年9月13日，中國人民解放軍陸軍指揮學院師生一行來到位于高郵市界首鎮的母校——華中雪楓大學舊址，開展“不忘初心，尋根鑄魂”活動。其間舉行了向老區界首捐贈錢物，并為“中國人民解放軍陸軍指揮學院教育基地”揭牌、為“華中雪楓大學舊址”揭碑等儀式。

華中雪楓大學成立于1946年4月，華中野戰軍司令員粟裕兼任華中雪楓大學校長，校址位于界首鎮太平街87、89號。2011年，華中雪楓大學舊址被江蘇省人民政府列為“省重點文保單位”。2014年7月，經省文物局批準，界首鎮多方籌集資金對舊址進行修繕布展，2015年4月25日展館建成并對外開放。

誕生于解放戰爭時期的華中雪楓大學

華中雪楓大學以彭雪楓烈士的名字命名。彭雪楓作為文武雙全、智勇兼備的軍事家、政治家，不但是抗擊日軍的民族英雄，而且是愛民的典型模范。1944年8月15日，率四師主力五個團在泗洪縣半城鎮大王莊舉行西征誓師大會，冒暑西征;同月23日，指揮部隊首戰肖縣西南的小朱莊，擊斃頑軍縱隊司令王傳授及其官兵300余人，俘敵1300人，并爭取了吳信榮部起義，首戰告捷。1944年9月11日，在河南夏邑東八里莊圍殲土頑李光明的戰斗中，彭雪楓不幸被流彈擊中，英勇殉國，時年37歲。

解放戰爭期間，為了加強和統一華中地區的軍校教育工作，1946年4月，華中軍區將轄區內的雪楓軍政大學（即原來的抗大四分校）、蘇中公學（原抗大九分校）、華中野戰軍隨營學校（江南北撤的地轉軍干部）合并，在江蘇省高郵市界首鎮宣布成立“華中雪楓大學”，由華中軍區副司令員、華中野戰軍司令員粟裕兼任校長，張崇文任副校長。1946年11月，由于戰略需要，華中雪楓大學撤至山東莒南縣，易名為“華東軍政大學”。華中野戰軍許多著名將領都曾在華中雪楓大學學習，其舊址具有十分重要的歷史價值和現實意義。

華中雪楓大學是一所軍事化的高等學校，設軍事、政治、經濟、新聞、藝術、戰地醫療救護等系科。學員中，有從各地抽調來的黨政軍群干部，也有因向往解放區而渡江北上的上海、浙江和蘇南等地的青年知識分子。

因對敵斗爭復雜，華中雪楓大學舊址為當時學校領導人秘密辦公地點和生活駐地。學校課堂是流動性的，分別在界首鎮護國寺、三官殿、司巷口等地教學學習。

學員生活艱苦與偶遇敵機襲擾

1946年4月，華中軍區電訓隊和蘇中電訓隊合并到華中雪楓大學，130多名學員和教職員工先后步行到距淮安城以南80里的界首鎮——華中雪楓大學報到，住在一所廟宇及其附近民房中。

電訓隊駐界首期間，生活條件相當艱苦。廟宇中的房子不夠用，學員們床靠床，天氣一熱，汗臭沖天;后又增加了一些新學員，實無容身之地，無奈，只好把廟宇里的菩薩“請”了出來。那時，學員的伙食費很少，油水少，加上年青學員飯量大，伙食便成了一個大問題。隊里成立了伙食委員會，吸收學員參加伙食管理，學員輪流采買、幫廚、分菜、記賬。在伙委會的統一計劃下，發動學員開墾荒地、種植蔬菜、生產豆芽，把有限的伙食費節省一部分購買肉食。每當學員吃到自己生產出來的新鮮蔬菜和由此節約而來的葷菜時，都是樂滋滋的，成就感十足。

一天上午，學員們在一個院落內集會，適逢國民黨軍隊一架飛機從會場上超低空飛過，并空投反動傳單。有些學員由于驚恐引起混亂，奪門外逃時，把鞋子也跑掉了。通過這件事，校方認為必須采取措施加強學員的實戰訓練，以提高其勇氣和膽量。通過夜間緊急集合、單兵放哨、領導夜間查崗和防空演習等活動，學員們的膽子慢慢地大了起來，遇事也沉著多了。

一本文集再現“母子”珍貴鏡頭

2005年南京陸軍指揮學院修訂院史，尋訪前身華中雪楓大學舊址，引起界首鎮黨委、政府高度重視，遂將太平街87、89號房產收歸政府，同時，將其作為愛國主義教育基地加以修繕、保護。

界首鎮黨委書記張澍是修繕華中雪楓大學舊址的發起人和總策劃，在他的案頭有一本書名為《永遠的懷念——紀念邱一涵同志誕辰100周年》的文集，他認真地看了一遍，書中有關界首和華中雪楓大學的章節看得尤為仔細。他覺得，邱一涵（皖南事變中壯烈犧牲的新四軍政治部主任袁國平的夫人）時任華中雪楓大學政治部主任，文集應該有她在界首期間工作、生活的痕跡。

功夫不負有心人，張澍的想法在文集第16頁得到了驗證，時任華中雪楓大學副校長的張崇文在追憶邱一涵的一篇文章中這樣寫道：“在界首時，我和一涵同住一個院子。我和徐真住在東邊，她住西邊。她把彭雪楓的遺腹子小楓接在身邊，親自照顧。早在內戰時期，袁國平、邱一涵與彭雪楓在紅一方面軍三軍團工作時就結下了深厚友誼。袁國平犧牲，雪楓寫信安慰她。以后她到四師，在雪楓領導下工作。雪楓既是領導又是摯友，對她十分尊重關心。雪楓1941年至1944年給他愛人林穎的信中多次提到一涵同志，要林穎學習她，關心她，親近她，安慰她的寂寞和悲傷。1944年9月，雪楓壯烈殉國，對一涵是又一次打擊。‘英雄有淚不輕彈，性格堅強的一涵，得知噩耗后，與林穎相抱慟哭。以后，她用自己的切身體會安慰林穎，鼓勵林穎用堅強意志對待個人的不幸，化悲痛為力量。由于林穎在地方工作，無法照顧孩子，一涵把小楓接到身邊，像對兒子一樣愛護。每天吃過晚飯后，工作再忙，她都要抱抱親親小楓，逗他玩一玩。那時小楓只有兩歲左右，正搖晃著學步。”

這一發現讓張澍興奮不已，他認為這既是戰爭年代革命友誼的歷史見證，也是打造華中雪楓大學舊址的一個閃光點。2014年12月12日，高郵市委、市政府將“華中雪楓大學舊址展館”設計方案征求意見稿呈送給彭小楓將軍，請他提出寶貴意見，并熱忱邀請他舊地重游。2015年3月23日，高郵市和界首鎮相關領導又專程前往北京拜會彭小楓上將，將舊址修繕完畢并即將開館的喜訊向老將軍作了匯報。面對第二故鄉親人們的到來，這位和藹的古稀老人非常開心和激動，他深情地回憶道：“我是從母親口中，得知我和邱阿姨曾經在界首古鎮有過一段快樂的童年時光。”他表示，一定抽空去界首看一看。

2018年4月3日下午，原第二炮兵政治委員彭小楓上將如約踏上這片故土，拜謁革命先輩，對高郵人民無限珍視這段紅色記憶表達由衷感謝。一跨進展館大門，迎面是彭小楓父親彭雪楓烈士半身銅像。彭小楓一行緩步上前，向彭雪楓將軍銅像敬獻花籃并三鞠躬，表達對先烈的哀悼與懷念之情，隨后仔細參觀了展覽室、辦公室、校長室等場所。當來到當年的寢室時，他提議：“我在這兒照個像。”他介紹說撫養他的邱一涵阿姨是為數不多的長征女同志。短暫的行程中，彭小楓還饒有興致地品嘗了清朝貢品“界首茶干”，并在展館留言簿上欣然題名。

鎮館照片還原學校舊址的真實面貌

2014年4月，界首鎮黨委、政府啟動了對華中雪楓大學舊址的修繕保護工作，同時對舊址布展的資料及實物收集工作進行了周密部署。

然而在資料方面，工作人員苦于手頭沒有一張與華中雪楓大學有直接關聯的圖片資料。其實也不難理解，華中雪楓大學在界首的創辦時間是1946年春天，距今已有半個多世紀，在那戰火紛飛的年代，而且在界首鎮辦學只有一年不到的時間，有沒有在這里留下過什么影像都是一個問題。

但不管怎么說，資料收集組成員都在盡最大的努力，以最大的熱情去做這方面的工作。在現代互聯網時代，一個最經濟、最便捷的途徑就是充分利用網絡資源。那些日子，大家每天工作之余或下班回家，一有空就坐到電腦前，輸入關鍵詞進行搜索，不放過每一條有價值的信息。

資料收集組成員搜到的最有價值的一張圖片資料信息，來源于2013年12月30日一位名叫“農家女”的新浪博客，在她的博客中出現了一張1946年7月華中雪楓大學召開首屆組織會議的照片，照片上八路軍參謀長滕代遠和華中軍區副司令員、華中野戰軍司令員粟裕等人。原來這位“農家女”就是曾在華中雪楓大學擔任教育長的吳詠湘將軍的女兒吳南萍，2013年12月26日，她專程來南京陸軍指揮學院慰問演出時，帶來了一張她父親當年在雪楓大學和粟裕等人的珍貴合影送給學院。

2014年11月6日，界首鎮資料搜集組成員一行來到南京陸軍指揮學院，從學院檔案庫中調取出這一張珍貴的歷史照片。照片上方有兩行清晰的文字：“華中雪楓大學首屆組織會議開幕，滕參謀長暨粟司令蒞會訓示。一九四六年七月”。照片背景是學校辦公場所，門窗沿用延安窯洞的建筑風格，與遺存舊址完全吻合。如今，這張照片成了展覽館唯一一張能夠再現當時華中雪楓大學風貌的歷史影像。

整理修繕后的華中雪楓大學舊址展館，由彭雪楓將軍半身銅像、主展室、警衛室、辦公室、校長室、張崇文將軍寢室、邱一涵主任（彭小楓）寢室和當年作為掩護用的臨街門面房等部分組成。主展室分為“烽火歲月、古鎮奠基” “杰出領導、儒將風范” “優良學風、鍛造英才” “風清氣正、魚水情深”四個部分，集中反映了華中雪楓大學在艱苦卓絕的戰爭環境中，開展軍事教學、宣傳發動群眾的革命歷程。如今，這里已成為一座集革命傳統、愛國主義、黨風廉政、國防教育于一體的綜合性教育基地，每年前來參觀的社會各界人士數以萬計。

（責任編輯：劉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