凄婉愛情中的無緣悲劇

梁冰青

摘要：越劇《陸游與唐琬》用現代戲曲的手法展現了一個凄婉悲涼、曲折動容的悲傷愛情故事。整個劇目在敘述愛情悲劇的同時又對中國古代仕途與官場、中國古代傳統文化進行了闡述和滲透，在保證藝術審美功能的同時也有著較高的文化傳承價值。

關鍵詞：陸游與唐琬;愛情悲劇;詩詞運用

一、引言

“千古情懷難尋覓，最是陸游唐琬詩。”在歲月流傳的詩樂之上，在千古吟唱的詩賦之中，無論是粉壁墻頭上難覓的“釵頭鳳”，還是沈園花叢中難忘的“懷舊情”，都對陸游與唐琬的愛情進行了一次凄婉的悲劇詮釋。其主要以陸游和唐琬的悲情故事作為整個劇目的線索，以古代傳統的孝道觀念進行襯托，從側面表現出了在中國古代社會愛情與親情的水火不容以及仕途與官場之間嚴峻的現實矛盾，使得此劇呈現出了獨特的戲劇張力和深刻的人文內涵。

二、有關“陸唐之戀”的愛情悲劇

在越劇《陸游與唐琬》中，陸游與唐琬兩人從青梅竹馬到你儂我儂最后卻雙燕分飛，劇中每個對其愛情轉變的情節都充著強烈的戲劇沖擊力，兩人對彼此的難以忘懷更是將這種悲劇情感完全的呈現。陸游與唐婉都擅長詩賦，兩人經常隱匿在花叢中，互相唱和，互相欣賞，兩人的眉目之間透露著無法言語的幸福和愛。然而這般美好而動人的畫面卻因為陸游的母親而被打破，陸游的母親“望子成龍”，期望兒子陸游能夠金榜題名，來實現其光宗耀祖的愿望。因此，在這樣一位專橫的母親面前，唐婉與陸游的那些愛都變成了“無用功”，唐婉最終因不盡妻責而“被休”。過了三年，陸游與唐婉在沈園遇見了對方，兩人在沈園唱詩賦詞，然而一切已經物是人非。兩首《釵頭鳳》唱的凄婉而悠揚，遺憾重重，卻再無處逢生。如此這般凄涼，兩人從伉儷情深時的愛意濃濃到再重逢時的無言意終，原本的美好的愛情被現實打擊得支離破碎，甚至連抗爭也顯得渺小而無力。 陸游有情也有義，“得罪堂兄我承擔，秦檜不倒我難出頭，母親不當恨婉妹，盛怒錯命且收回，陸游不為無義男”，陸游曾跪在母親面前抗爭，可依舊沒有任何回旋的余地;唐婉也曾為了那一絲希望，獨守紅樓九十九天，可最終，依舊是事與愿違，唐婉抱著遺憾離開，改嫁他方。就這樣，陸游與唐琬的美好愛情在一片凄涼中銷聲匿跡，然而這樣的愛情悲劇的發生已經遠遠超過了情感本身所帶來的愛恨情仇和生死相許，這樣的愛情悲劇在封建禮教的鎮壓之下，有展示出了“陸唐”兩人來自心靈的碰撞與共鳴，而這種共鳴已經遠遠地超過了愛情本身，它是一種成全，更是一種犧牲。與此同時，劇作者通過將陸游母親對兒子青云得志的苛刻要求，把陸游與唐琬的愛情悲劇巧妙而可信地與愛國、抗金和趨時附逆的矛盾糾葛在一起，從而加重了這一悲劇的底蘊，拓寬了這一題材的深度和厚度，增強了這一悲劇的撼人力量。

三、劇中對詩詞的靈活運用

越劇《陸游與唐琬》中，劇作者對陸游詩詞的靈活運用也給本劇目增添了不少的文學氣息。陸游吟誦了一首《卜算子·詠梅》作為全劇開場，從而表現出了他高風亮節的情操，陸游角色的定位也由此彰顯了出來。在劇中，隨著情節的發展，陸游與唐琬二人的對唱詞也滲透在觀眾心中，唐琬口中的“春波橋上雙照影，與游哥一路細數落花來”;陸游口中的“花易落，人易醉，山河殘缺難忘懷。風雨飄搖南宋廷，可是皇上說太平翁翁是秦檜。”分別出自陸游的《沈園二首》《北山》和《追感往事》，通過這樣與詩詞相融合的對唱方式，表達了陸游和唐琬之間因仕途而分開，想念卻再無愛情到來的悲哀。而劇末分別由陸游和唐婉所唱的《釵頭鳳·紅酥手》和《釵頭鳳·世情薄》詞牌相同，在此，劇作者通過巧妙的設計，把這兩首詞《釵頭鳳》組成了二重唱，在藝術效果完美呈現的同時也把陸游與唐琬之間說不清道不明的深刻感情表達了出來，隨之把全劇推向了高潮。

除此之外，“城上斜陽畫角哀，沈園無復舊池臺;傷心橋下春波綠，疑是驚鴻照影來。”這首《沈園懷舊》全然地表達了陸游內心的愁苦，思念被時間越拉越長，濃郁又顯得凄涼。

唐婉的影子在陸游心頭揮之不去，陸游對往事的懷念一瞬間涌上心頭，便寫下了這首《沈園懷舊》。與此首詩的有同樣情感的《沈園情詩》中，也有著陸游對自己情感的闡釋，“沈家園里花如錦，半是當年識放翁;也信美人終作土，不堪幽夢太匆匆。”或許是帶著濃濃的愛意來懷念曾經的美好時光，思念就像夢，只恨匆匆。而此后不久，陸游就溘然長逝了。

沈園粉壁上的詩賦早已無了蹤影，愛情的主角也消失于人間。但曾在這粉壁墻上記下的愛情詩詞卻在后世歌頌愛情的殿堂里長久流傳。而劇中對于這些詩詞的靈活運用，使得整部劇更增添了它獨特的色彩，在戲劇表演之上加入了富有感情的詩詞演繹，讓“陸唐”的凄婉愛情借此蒙上了一層更為濃重的悲劇色彩。

四、對當時社會文化的深刻思考

除了對愛情悲劇的獨特演繹和對詩詞靈活的運用之外，《陸游與唐琬》在表達兩人凄婉的愛情之上，把家事、國事也融合在了其作品當中，使得整部劇的文化內涵耐人尋味。在官場的腐敗、國家命運的垂危以及封建禮教的束縛面前，“陸唐之戀”已不僅僅是一場愛情悲劇了，其更是一場社會歷史悲劇。“花易落，人易醉，山河殘缺難忘懷”，當時南宋偏安一角，充滿抱負的陸游有著報國救民的偉大理想，正是這樣一種使命感召喚著陸游。但是這一切卻與世俗孝道的責任感相悖。在這種時勢之下，唐琬卻支持陸游的“遠走高飛”，因而以犧牲陸游與唐琬之間愛情為代價成了當時的唯一選擇。陸游與唐琬的悲劇導火線表面上是陸游因科舉不中，唐琬陪陸游排解愁苦時惹怒了陸母。但其中真正的原因則是由于正義的陸游不愿意諂媚附勢，而在當時那種腐敗的情形之下，導致陸游屢不得志，這也由此成了悲劇發生的重要原因。除此之外，陸游與唐婉的愛情悲劇更是當時封建社會壓迫之下的犧牲品。在陸游母親的眼里，妻子本該操持家務，溫順本分，而像唐婉這樣能與丈夫唱和詩詞的女人則成了陸游母親的“眼中釘”，因而釀出了愛情悲劇。“系我一生心，負你千行淚”，這刻骨銘心、伉儷情深的愛情故事讓人為之動容的同時又遺憾千重。而《陸游與唐琬》的精彩之處絕不僅僅停留在戲劇審美與戲劇文化的角度，更是將“陸唐之戀”通過凄婉的演繹把兩人的愛情悲劇上升到了人性和社會的角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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