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圍觀的網絡生活

二亢

當我們所有人都在好奇老板新招的人是什么樣的時候，同事小張走來，兩分鐘內給了我們一個完整的答案：“女的，東北人，白羊座，AB型血，養了一只虎紋的‘美短，喜歡咖啡和烘焙，長得挺好看，就是皮膚不太好。”

這堪比人口普查的速度和內容把我們嚇了一大跳，我們異口同聲地問他：“這姑娘你認識？”小張連連擺手說：“我也不認識。那天去老板辦公室，在桌上看到她的簡歷，上面寫著她微博的ID，我隨手翻了幾頁，看了她發的那些動態和照片，不就全知道了嗎？”

小韓聽完小張的發言，沒忍住吐槽了一句：“天哪！你這和偷窺狂有什么區別！”小張的回答讓我們無法反駁：“都是網上的公開信息，誰都能看到的公開資源，請問我偷窺誰了？”

大家面面相覷，這話……好像也沒錯。這時，辦公室里最溫柔的小孫幽幽地說：“我也被圍觀過，感受確實不怎么好。”原來，分手好幾年的前男友給小孫發微信求復合，為表癡心還寫了一封告白信，不過信的內容不但沒有打動小孫，反而讓她感到恐慌。前男友通過小孫朋友圈配圖的水印，找到她的微博，孜孜不倦地看了她從2012年至今的1000多條微博。

為了證明對小孫的念念不忘，表現自己的細心和關注，他詳細分析了小孫的喜好：“你喜歡通勤聽民謠，深夜聽古典。電影口味偏奧斯卡，看書偏愛社科類書籍。”聽到這里，我真是感慨不已：一是對這種理直氣壯的偷窺行為非常不解，二是為此人的情商堪憂——朋友，你這簡直是自殺式告白！

不久前，有位剛認識的朋友成功地用一句話給我講了一個恐怖故事：“我通過你的手機號找到了你的網易云，翻了翻你的歌單，感覺你情緒很不好，我覺得你應該找人聊聊，或是出去走走。”這突如其來的關心一點也不能讓我開心！我瞬間覺得自己是動物園里的傻猴子，被人圍觀了還收不到門票錢！本以為自己另辟蹊徑把聽歌軟件當樹洞，可以獲取一些安寧，誰知道傻乎乎的我是在向整個世界敞開心扉！

其他社交平臺也是重災區。“24歲就禿頭是種什么體驗？”“上班‘摸魚被抓現行怎么辦？”……只要翻一翻你的知乎收藏夾，隱秘的小心思相當于對全世界廣播。再看看你混跡的豆瓣小組，瞄幾眼你的豆列和書評影評，大概就能辨別你是真文青還是偽文青。有心的“吃貨”順著你在網絡上點評的足跡，很快就能摸清你是哪家飯館的回頭客，昨天又“打卡”了哪家“網紅”餐廳……

我想起去年有部電影叫《網絡迷蹤》，片中父親為尋找女兒的下落，找到了她在網絡社區的多個賬號，“人肉搜索”是分分鐘就可以完成的事。所以，當代青年的社交恐懼癥根本不是開會坐后排、聚餐不說話，而是一句靈魂之問：“我今天要不要發動態？”

（張秋偉摘自《環球人物》2019年第14期，王 原圖）

（2019年第20期智趣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