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ISA-D（PISA for Development）
——服務于中低收入國家的PISA

王麗雪 首都師范大學 北京 100037

自2000年以來，PISA項目每三年舉行一次，PISA與約80個國家和經濟體（包括40個中等收入國家和4個低收入國家）合作，比較學校系統是否為青年人的生活和工作做好準備。“PISA之父”Andreas Schleicher(安德烈亞斯·施萊歇爾)認為，PISA可以幫助政府看到自己的教育結果，并且通過與其他國家教育系統的對比，幫助各國政府建立有效的政策和改善合作伙伴關系【1】。PISA使各國(地區)在制定教育政策時，既有價值判斷，又有數據支撐，制定出更加科學、合理的教育政策。參與PISA測評的各方會出臺相應的教育政策，努力縮小地區差異，弱化社會經濟地位的影響，走向公平而卓越的高位均衡。隨著越來越多的國家加入PISA，尤其是中低收入國家，在2013年經濟合作與發展組織（OECD）專門出版的《中低收入國家的PISA》一文中探討了低收入和中等收入國家參與OECD的PISA測試的情況。這些中低收入伙伴國家在參與PISA以及有效實施和推導PISA政策價值方面面臨諸多政治、經濟等方面的挑戰。這些挑戰使得PISA測試的結果效度和信度都不高，無法達到測試原本的目的，此外中低收入國家往往缺乏參與國際大規模測試的經驗，在財政、人力物力的支持方面以及組織測試方面都難以獨立完成，急需OECD官方的各方面援助。

于是OECD開始考慮如何才能提高中低收入伙伴國家PISA結果的有效利用率，一方面將PISA的教育理念輻射到更多國家，順應全民教育思潮，同時也給予中低收入國家診斷自身教育，借鑒測試優秀者教育政策的平臺。OECD認為PISA測試評估的設計和實施模式需要進一步改善以成功迎合更多樣化的國家，于是OECD和一些合作伙伴于2013年啟動了“發展援助協議”（PISA for Development，簡稱PISA-D），進一步發展和區分了國際學生評價活動的數據收集工具，鼓勵和促進有興趣和有動力的中低收入國家按照和平進程條約參與PISA測試，并且確保能夠產生更好的支持中低收入國家政策制定的成果，實現這些國家兒童、青少年和成年人學習成果的質量和平等。

一.PISA-D項目概況

（一）目的

借鑒了以上PISA在中等收入國家測試的經驗，OECD發起PISA-D項目。目前階段這還是一個為期六年的一次性試點項目，目的是使評估更易于訪問并使PISA囊括更多的國家。該項目也是國際教育目標對教育可持續發展目標相關的監測的貢獻（SDG），通過2015年聯合國大會作為可持續發展議程的一部分。PISA-D旨在：1.向參與國決策者提供幫助學生更好地學習的知識的途徑，讓教師更好地教學，使學校系統更有效地運作等方面的政策建議； 2.幫助參與國進行大規模學習評估、分析和運用結果以支持國家政策和行政決策； 3.加強PISA測試的輻射面； 4.幫助教育可持續發展目標的成果監督。

（二）PISA-D參與國

截止2017年底與OECD簽署發展參與協議的國家有：不丹、柬埔寨、厄瓜多爾、危地馬拉、洪都拉斯、巴拿馬、巴拉圭、塞內加爾和贊比亞。其中八個國家參與PISA-D校本化實施：不丹、柬埔寨、厄瓜多爾、瓜地馬拉、洪都拉斯、巴拉圭、塞內加爾和贊比亞。

（三）PISA-D如何幫助中低收入國家進行大規模測評？

中低收入參與國可以通過以下一系列能力建設和同行學習活動獲益：

1.項目開始時，將首先對各參與國的實施PISA測試的能力做出詳細分析，衡量已有能力以及可發展的能力。基于這些分析，每個國家將構建一個為期4年的PISA-D項目實施計劃。

2.培訓參與國參與測試的能力包括翻譯方法、抽樣方法、將學生的回答做編碼、數據分析和報告等。

3.參與國與已參與過PISA測試的國家學習，交流各國如何與OECD合作。

4.參與國將會得到OECD的支持，去制定一項參與PISA測試和實施PISA測試的戰略。

（四）PISA-D項目實施階段規劃

圖1 PISA-D項目階段進程圖（圖片來源：http://www.oecd.org/pisa/aboutpisa/pisafordevelopment）

1.設計、規劃與協調:項目的第一階段奠定了提高評估工具的基礎。

2.技術發展:審查參與國的評估框架和項目，選擇項目，設計改進，為各國準備材料并規劃實地試驗

3.實地試驗和國家數據收集:對研究結果進行回顧和分析，完善各國用于開展主要研究數據采集的儀器。

4.分析和報告寫作:分析和清理主要研究數據。

5.報告生產、發布和后試點治理:發表國家報告、項目結果報告和技術報告。舉辦PISA-D國際研討會，并于2021年在PISA中注冊PISA-D中使用的測試工具。

二.PISA-D測試較之PISA測試的獨特之處

根據PISA-D項目組出版的相關介紹文件，總的來說PISA-D項目和PISA相比在以下方面有所不同：

1.PISA-D對閱讀、數學和科學平等對待，而PISA在每個周期中都有特定的焦點。

2.PISA-D選擇更有針對性的測試工具，涵蓋更廣泛的性能水平尤其是較低水平的學生，同時仍然提供覆蓋整個PISA框架的分數，可媲美PISA測試的主要結果。

3.PISA-D降低閱讀負擔，改進測試工具和問卷，更適合中低收入國家學生的閱讀能力。

4.PISA-D在認知測試后的調查問卷設計也更貼近中低收入國家實際情況。

5.對學校外人口的評估：PISA-D有一個專門針對14-16歲不在學校讀書，或是在學校的6年級及以下的學生的評估模塊。納入校外青少年的調查是國際大型評估PISA-D獨特之處。該項目研究方法和數據收集工具可獲得輟學青年、兒童的可操作的數據。

6.在準備實施評估階段，參與PISA-D的國家的接受能力需要基于PISA的技術標準的分析和制定能力建設計劃，也加強國家評估系統。

除了以上官方較為概括的描述，筆者在下文中進一步將PISA-D具體的評估方式、素養框架以及描述學生表現等方面與PISA做出對比描述。

（一）PISA-D獨特的評估方式

PISA2015采取在線機考的形式，用時約3小時，內容包括測試卷和調查問卷兩部分，其中問卷調查不只有學生參與，樣本學校的負責人和教師也進行了在線問卷的填寫。另外，每個學生還將回答35分鐘的背景調查問卷。

1.校本問卷

問卷大體設計的調查問題和PISA一致，都包括：（1）學生及其家庭背景；（2）學生生活的各個方面；（3）學習方面，包括教學質量、環境、時間，學校物質資源等；（4）學習的背景，包括教師，學校的信息。

2.校外問卷

由于在許多中低收入國家，15歲以下有較高比例的兒童沒有入學或在PISA目標成績（七年級以上）等級以下的學校就讀，因此被排除在PISA樣本之外。并且經過調查發現在PISA-D參與國家中，有10%到50%的年輕人存在這種情況。PISA-D失學組嘗試建立測試囊括校外孩子的方法，其中包括校外問卷的設計以及將測試對象從原本的15歲擴大到14歲和16歲。

PISA-D針對青少年，家長和訪調員的校外調查問卷是根據具體情境框架制定的。這些問卷調查涉及以下方面：（1）青年及其家庭背景；（2）青年人的生活方面，如受教育程度，對學習的態度，就業狀況，在校外的習慣和生活以及他們的健康和福祉；（3）學習方面，包括包容性環境，家庭支持，他們上學時對學校環境包容性的認識，失學原因和阻止他們返校的障礙以及家庭支持和環境；（4）青少年早年的各個方面，他們的教育經歷以及父母/照顧者對青年的教育期望；（5）青少年家庭的方面，包括家庭地點和周圍的特征。

（二）PISA-D獨特的素養框架

PISA-D項目目前計劃只囊括三個主要領域：數學、閱讀和科學素養的評價，并且測試對三個主要領域平等對待。OECD對中等收入國家參與PISA的經驗進行分析得出以下三個關鍵結果，這對PISA-D的評估及其框架的進一步發展產生影響：

1.除越南外，所有參加PISA的中等收入國家15歲學生的總體表現低于OECD成員國的學生，且相差很大。

2.PISA目前使用的經濟、社會和文化狀況的衡量指標還無法充分反映中低收入國家的父母受教育程度、收入和貧困等風險因素。

3.在許多中低收入國家中學兒童的失學率很高，許多15歲以下的兒童沒有資格進入PISA測試（即6年級及以下）。這些情況限制了中低收入國家與其他參與PISA測試國家結果的可比性。

基于以上三點，PISA-D在制定素養框架的時候，大體上仍然借鑒了PISA原有的素養框架，并且將每種素養框架的標準更加細化，有的則是降低了評估標準，使之具有更強的針對性。PISA-D具體的素養框架描述如下：

1.閱讀：閱讀素養被定義為個人理解，運用，思考和參與書面文本以實現其目標，發展其知識和潛力，參與社會的能力。這和2009年PISA對閱讀素養的新定義幾乎一樣。

2.數學：PISA-D的數學素養被定義為一個人在各種情況下制定，運用和解釋數學的能力。它包括數學推理和使用數學概念，程序，事實和工具來描述，解釋和預測現象。而PISA測試所提出的“數學素養”是更強調了幫助個體更好地認識數學在現實世界中所起的作用，做出有根據的判斷和決策，以成為具有建設性、參與意識和反思能力的公民。

3.科學：科學素養只包含在校本評估中，被定義為能夠將科學相關的問題和科學的觀點作為一個反思的公民。PISA對科學素養的定義則更加傾向于對生活情境中科學知識的應用并且注重學生對科學探究的理解。

（三）PISA-D描述學生表現的獨特之處

PISA測試以Rasch 測量模型為基礎建立測試量表，使得PISA 測試量表具備等距量尺、涵蓋完整難易度、可進行橫向和縱向比較的特征。從而實現不同問卷下考生得分的可比性，因此，不同水平的學生即使選擇不同難度的問卷也不影響測試成績的信效度。而PISA-D在在描述學生表現上有以下調整：

1.閱讀：PISA 2009在閱讀量表上增加了6級來描述高水平的閱讀能力。最低水平的熟練程度被重新標記為1b級。PISA-D增加了1c級以提供更好的閱讀能力基本過程的覆蓋。

2.數學：PISA的數學測試除了“內容”分量表，還開發了三個新的量表來評估三個過程——以數學方式制定；采用數學概念、事實、程序和推理；解釋應用和評估數學成果。為將框架進一步擴展到數學素養能力的低端，PISA-D將第一級重新命名為1a，并在等級低一級1b和1c創建兩個新的熟練水平，以更好地衡量基本過程。

3.科學：PISA科學素養測量學生的能力有：科學地解釋現象； 評估和設計科學探究； 并科學地解釋數據和證據。PISA-D增加了1c級水平，以收集最低水平的基本技能信息。

綜上所述PISA-D相較于PISA的擴充在以下幾處：

1.將PISA測試工具擴展到更廣泛的水平。PISA-D加強了評估工具以便更細致地衡量那些在15歲時表現較差的學生的知識和技能，同時又保持與PISA測試的相似性保證兩者的可比性。

2.PISA-D還重新開發背景調查問卷和數據收集工具，有效地捕捉到中低收入國家的不同情況。增加問卷中關于早期學習機會、教學質量、學習時間、家庭語言、社會經濟地位和學校資源的問題。

3.PISA-D建立起一種測試方法將校外學生（輟學學生）以便針對這些學生做出更合理的分析。

三.結語

經合組織（OECD）發起組織的國際學生評估項目（PISA）憑其先進的評估理念受到世界越來越多國家或地區的關注，參加國或地區的政府、公眾對于教育問題的討論，往往把PISA結果（排名）的上升或下滑作為一個重要證據，把PISA成績表現一直良好的國家的教育改革作為經驗來學習。因此，隨著PISA在全球的影響力擴大，諸多中低收入國家也希望加入PISA測試的愿望也較為強烈，希望從中診斷本國的教育問題并向測試最優者學習，借鑒其教育政策以提升本國的教育實力，但由于本國各方面實力不足又難以獨立組織測試，需要OECD官方的援助。另一方面，PISA為了推行“兼顧公平與質量”，向所有學生提供高質量的教育這一基本目標及OECD的教育理念也愿意迎合更多想要參與PISA測試的中低收入國家。為了評估結果具有更強的針對性讓中低收入國家在今后的測試中確實獲益的同時又將OECD教育理念和PISA評估價值觀推行到更廣闊的國際環境，PISA-D作為一個雙贏的項目自然受到歡迎，成為雙方合作的一個良好平臺。

PISA-D項目組為各參與國的的需求分析和建設計劃陸續出版了相關的文章，但由于每個國家或地區的教育傳統不同、文化發展背景不同，因而PISA-D的測試細節到底如何改善、調整還取決于參加國或地區的實際情況，相信未來各國教育部與PISA-D項目組將會持續推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