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玉浩
海派與嶺南畫派的人物畫風雖各有特色,但其內在的創作理念上具有相似之處。兩者都意識到在開放的社會氛圍中,藝術須緊跟時代步伐,需在理解傳統藝術基礎上提高對其他繪畫風格的認識,做到觸類旁通。在兩個畫派的人物畫作品中依舊能夠看到傳統功底及中國韻味。只是他們的藝術思想上不再一味地復古,而是善于吸收西方藝術中有益的一面。
就外來文化的影響而言,由于海派前期出國學畫者不多,早期海上畫派的大師對外來文化的接受更多的是在十里洋場的耳濡目染,間接接觸到外來繪畫,如任伯年通過在土山灣畫館的朋友接觸到西方素描與結構,他們不排斥外來藝術形式,而把它當作是傳統筆墨的補充,適當借鑒,重心依然放在對當時藝術的融會貫通中;嶺南畫派畫家有出國考察經歷,對日本及西方繪畫的吸納是直接果斷的,強調用西方寫實革新傳統中國畫,藝術理念上是兼容并包,保留較多沒骨法及書畫題跋等,注重結合,并非拋下傳統,走上一條與傳統書畫完全不同的路線。在中西文化交流中,這兩個畫派的對外來文化的引用看似不同,但對待外來事物的藝術理念一致,只是方式不同,人物畫風不同。
嶺南畫派人物畫取材廣泛,高劍父有一幅《苦行釋迦》以佛教人物為題材,也作高士題材。黃少強,他創作的人物素材多是社會底層的勞苦百姓。
海上畫派代表畫家任伯年,是一位我國人物畫大家。他人物創作題材廣泛,有歷史典故、民間故事,還有高士、仕女、放牧童、肖像作品等。任熊作品《麻姑獻壽圖》以道教人物為題材。任薰的人物畫取法陳老蓮與任熊。取材有歷史人物、民間傳說、生活中的漁民、樵夫、放牧人等等。
構圖是畫家在創作之前對所畫物象進行組織統籌的基本形式,需畫家對對象特性成竹在胸,適當剪裁、取舍、夸張、變形來構建畫面的形式美感,并且,通過這一過程及呈現方式,傳遞給觀眾畫家的情感思想,引起觀眾共鳴。在傳統國畫中,為增加畫面意境的效果,通常大面積的留白,讓作品更具感染力。這樣的構圖讓畫家不再注重“師造化”的對景寫生過程,只需代入古人構圖模式創作即可。
嶺南畫派方人定的《歸獵》表現了他以中西融合之法在人物畫方面所做的探索,展示出別致的個人風格,該構圖出人意料,他所作人物畫中的人物造型占畫面的大部分空間,《歸獵》放棄完整的人物形象,采取攝影中特寫的鏡頭的方式,將畫面定格于身背長槍,手提“戰利品”的獵人下半身,讓觀眾多注意獵物和花斑狗身上。這種構圖,在過去的中國畫中絕不可能出現的。
任伯年,海派畫家。同時代及現當代對其的評價非常高,他的人物作品,線條有力有質感,給人以俏麗的感受。他的寫意人物,造型準確,筆墨特殊,行筆快,意筆勾線,結合潑墨來寫意,讓墨與線交融,生動,有情趣。構圖巧妙,注重趣味與裝飾性。
海派的發展不單對中國畫這一類產生影響,同時影響著其他畫種。例如海派畫家錢慧安,對于神仙、仕女等題材駕輕就熟,他細致的用筆,不憚繁瑣,線與線,人物與人物間的穿插安排,井然有序,尤其是創作的人物面部表情最妙,因他在天津楊柳青創作過,他的人物畫對該地的年畫畫風產生一定的影響。
嶺南畫派主張,藝術要為藝術、為國家、為民族而藝術。最后的目的是為人類而藝術。嶺南畫派“折衷中西”的思想影響著一代代的畫家,產生了許多反映現實生活的作品,例如蔣兆和的《流民圖》,融合了中西方繪畫語言,反映了在日軍鐵蹄下中國民眾的悲慘生活。控訴了日本侵略者。“折衷中西”歷久不衰,對現今美術界仍然產生著深刻的影響。
沿海地區經濟貿易有優勢、地理便利,西方藝術思想對這些地方的沖擊比較大。海派繪畫將金石與詩畫共通之處與外來進行融合;嶺南畫派吸收日本繪畫的審美及西洋畫的寫實,注重色與光的變化和現實對象,在畫面中寄托革命志向。這兩者之間的繪畫作品看似不同,但在繪畫理念上有相似之處,兩派創作在中外文明交流越來越多的情況下,成為中國畫發展的重要力量。
外來與本土文化的融合問題,不僅是在過去兩地文明爭辯的狀況下,還是在現今全球化的形式中,嶺南畫派和海派的藝術的比較研究,都能為其提供重要的理論價值。
中國畫從“傳統”轉變成“現代”是漫長而又循回的過程,嶺南畫派和海上畫派在他們的時代下完成了他們對這一問題的解讀,時至今日,他們的“現代”由成為了我們的“傳統”。我們可依循他們的步伐,亦或是自己去創新去完成我們的轉型。
(作者單位:廣西藝術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