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后藝術”發掘潮，多種流派的較量

文：魚一 圖：本刊資料庫

全球藝術市場正在經歷一股“戰后藝術發掘潮”。如今流行在藝術市場中的“戰后(Post-war)藝術”實際上并不是一個準確的藝術史概念，多是西方藝術市場對一個拍品類別的稱呼。顧名思義，其主要是指1945年后，因為受到戰爭影響，各個國家和地區的藝術家在創作方面所表現出來不同以往的面貌。而又為了與1980年代后以觀念為主導的“當代藝術”進行區分，所以在1970年代進行劃斷，將1945-1970年代之間的藝術稱為“戰后藝術”。 “戰后”更多地被運用于西方體系下的藝術。

從某種程度上說，二戰導致了許多國家重新洗牌，全球各國的強弱也重新進行了布局。反映在藝術上，非常多的流派在此時誕生，率先啟動的是歐洲藝術家，如培根、博伊斯。隨后美國的影響是壓倒性的，誕生了如波洛克、羅斯科、安迪·沃霍爾等藝術家所引領的抽象表現主義和波普藝術。同期，日本也出現了“具體派” “物派”，以及韓國的“單色畫派”等。“戰后藝術”市場在過去30年里經歷了驚人的成長，從之前只有前衛藝術商人才光顧的極微不足道的板塊，一躍變成了市場銷售額最大的板塊，也成為新手和成熟藝術品買家最青睞的類別。

馬克·羅斯科 無題 油彩畫布

來源：紐約蘇富比2019年春拍

創作年代：暫無

尺寸：175.3cm×127.3cm

成交價：5009.525萬美元

備注：抽象表現主義

馬克·羅斯科（Mark Rothko，1903-1970），是美國戰后藝術較有代表性的一位抽象表現主義畫家。他的繪畫特色鮮明，在抽象繪畫中注入強烈的精神成分，能讓人久久不能忘懷。在他成熟期的繪畫作品中，經常可以見到兩三個色彩明亮、邊緣柔和、微微發光的矩形色塊，它們毫無重量感地堆疊在一起，如同一種自由的思想漂浮于畫布上空。對于羅斯科的作品，業內也有多種解讀。有人認為他在利用微妙色彩對比所輻射出的情緒，通過幾何本身來掙脫幾何的控制，如同每個人都是在自己的命運中擺脫命運一樣。羅斯科本人卻在著作中說：“我對色彩與形式的關系以及其他的關系并沒有興趣。我唯一感興趣的是表達人的基本情緒，悲劇的，狂喜的，毀滅的等等。如果你只是被畫上的色彩關系感動的話，你就沒有抓住我的藝術的核心。”

評：簡練、單純的矩形色塊，但卻磁力般地將人深深吸引。

弗朗西斯·培根 肖像習作 油彩、轉印字母畫布

來源：紐約蘇富比2019年春拍

創作年代：暫無

尺寸：198.1cm×148cm

成交價：1450.15萬美元

備注：新具象派

隨著二戰結束，盡管世界藝術中心從戰火之地歐洲轉向美國，但這并不意味著歐洲藝術譜系的斷代，這個譜系便由英國藝術家弗蘭西斯·培根（Francis Bacon，1909-1992）傳承。肖像畫是培根創作的根本，肖像畫也是培根“直接與神經系統對話”的方式，是培養直覺和對非理性理解的路途。綜觀培根的肖像畫作品，可以看到，這些畫前后一脈相承：沒有表情，沒有心理活動，表現的不是心靈狀態，而是實際存在的狀態。孤獨、苦惱及精神上的無依無靠構成了肖像畫的堅固底色，就像共同命運的特征，而這，也正是培根生命的底色。

評：用培根自己的話說，無論這些作品看上去如何復雜、神秘，其目的在于去“誘捕真實”，營造一種盡可能強烈的緊張感，卻不陷入幻想之中。

皮埃爾·蘇拉吉 繪畫1952.10.10 畫框 油畫畫布

來源：香港蘇富比2016年春拍

創作年代：1952年作

尺寸：89cm×116cm

成交價：728萬港元

備注：單色抽象派皮埃爾·蘇拉吉(Pierre Soulages)是戰后歐洲藝術家代表之一。蘇拉吉以純粹懾人的單色抽象畫而聞名于世。在他的作品中，厚重深沉的黑色顏料塊與明亮的背景襯托出強烈的對比；他發現黑色賦予畫面光線和顏色深度，黑色的力量主宰他的作品，是其作品的最重要元素。此作中淋漓盡致地展現蘇拉吉對光線的掌握。榮耀和莊嚴、清明和晦暗、質感與形態在畫面上交錯融匯，光線與黑暗的劇烈舞動猶如明暗的對峙。畫家無意透過作品表達或代表任何意見。他的畫面純粹是幾何和結構，不代表任何符號或象征，只為呈現眼前所見的現象。蘇拉吉曾言：“我不描繪。我不敘述。我不代表。我畫，我呈現。”

評：蘇拉吉尋求在作品中表現恒常不變的結構和諧，而不是動態的一瞬，經常隱藏筆觸的痕跡以便突顯形態、構圖、色彩和光線；這一點與許多同期的抽象表現主義藝術家完全不一。

吉原治良 作品 畫框 油畫畫布

來源：香港蘇富比2016年春拍

創作年代：約1964年作

尺寸：61cm×73.1cm

成交價：344萬港元

備注：具體派

吉原治良，日本具體派（Gutai）小組發起人。二戰中，日本戰敗。戰后的日本藝術面臨著兩個議題：一方面藝術家們拒絕再與戰爭時期的舊體制合作；另一方面，他們也渴求日本作為獨立國家的自主性，這又意味著拒斥對歐美藝術的盲目景仰。吉原治良在介紹具體派的圖錄前言中寫道：“我們希望以一種具體的方式來呈現我們精神自由的證據，我們將上下求索，從所有類型的藝術創作當中尋找興奮點。” 紅底黃圓與金底藍圓是吉原治良著名《圓》系列的標志性作品，通常以單一流暢的精湛筆觸創作而成，在深厚的傳統根基及靈性狀態下展現強烈的極簡主義。他以層迭技巧重構圓形，并同時保留高雅的書法筆勢，超越約定俗成的東西方二分對立分界，為“國際當代性”的革新美學注入日本傳統的含蓄之美。

評：透過媒材物質的深入探究，以質感重新演繹動態，充分反映具體派對“物質的吶喊”。

杰克遜·波洛克 第21號 畫布 纖維板

來源：倫敦佳士得2018年春拍

創作年代：1950年作

尺寸：56.5cm×56.5cm

成交價：1500.0731萬美元

備注：抽象派表現主義

杰克遜·波洛克是一位有影響力的美國藝術家以及抽象派表現主義(abstract expressionism)運動的主要力量。以巨幅的“滴色”畫而獲殊榮。他把自己的作品題材解釋為繪畫自身的行動。他的創作并沒有開始的草圖，而只是由一系列即興的行動完成作品。他把棍子或筆尖浸入盛著通常是琺瑯和鋁顏料的罐子中，然后把顏色滴到或甩到釘在地上的畫布上，憑著直覺和經驗從畫布四面八方來作畫。這些留在畫布上縱橫交錯的顏料組成的圖案具有激動人心的活力，記錄了他作畫時直接的身體運動，于是觀眾可以分享到創造這些色跡的經驗。波洛克的畫根本意義在于擺脫一切束縛，追求自由和開放，它促使了人類大膽創造意識的發展。

評：他作品技法的獨創和視覺效果的另類給1950年的美國藝術帶來極大的震動，被視為是擺脫歐洲影響的美國抽象藝術時代的開始。

白發一雄 地暗星錦豹子 油畫畫布 畫框

來源：香港蘇富比2018年春拍

創作年代：1962年作

尺寸：195cm×130cm

成交價：2768.45萬港元

備注：具體派

白發一雄是戰后日本最早開始追逐革新的藝術家，他在1952年成立“零社團”，并在1955年吉原治良創立“具體派”一年之后與其合并。白發一雄很早就確定了自己的創作理念，在未加入具體派之前，為了強化顏料的流動感，他已經嘗試了用調色刀涂抹、木板或用手直接作畫……當他覺得都不夠直接的時候，選擇了把自己交于畫布。他制作了一種能將自己騰空懸掛在畫布之上的裝置，將腳趾浸染油畫顏料后鞭打、涂抹畫布，從而創造出他現如今最出名的潑墨似的、藤蔓般盤旋交錯的筆觸。在本作中，洶涌狂野的力量在畫布上激蕩翻滾，噴發出震動人心的強大生命力和原始猛勢，盡顯藝術家作品特點。

評：這位具體派畫家破天荒以足繪畫，用身軀力量與油彩碰撞交融，開辟了一種狂野的藝術表達方式。

安迪·沃霍爾 大罐坎貝爾湯罐頭和開罐器（蔬菜湯）

來源：紐約佳士得2017年春拍

創作年代：1962年作

尺寸：183cm×132cm

成交價：2750萬美元

備注：波普藝術

安迪·沃霍爾 (Andy Warhol) 是波普藝術的倡導者和領袖，也是對波普藝術影響最大的藝術家。20世紀60年代，安迪·沃霍爾開始以日常物品為作品的表現題材來反映美國的現實生活，他喜歡完全取消藝術創作的手工操作，經常直接地將美鈔、罐頭盒、垃圾及名人照片一起貼在畫布上，打破了高雅與通俗的界限。他的作品沒有歐洲設計師那么觀念化、哲學化、個人化，他的作品風格體現出了實用主義、商業主義、多元化、幽默性。60年代創作的《金寶湯罐頭》以及系列作品，歷經大半個世紀卻從未離開過大眾媒體的視野。

評：沃霍爾式的開創性的媒介創作，他對于資本主義、消費社會的直接、誠實而熱烈的討論以及他對于大眾媒介的全球文化生產方式所作的預演，這一切使得安迪·沃霍爾這個符號成了這一時期美國時代精神的代言人。

弗蘭克·斯特拉墜落壓克力彩畫布

來源：紐約佳士得2019年春拍

創作年代：1967年作

尺寸：159cm×318.1cm

成交價：457.5萬美元

備注：極簡抽象主義

極簡主義，是“二戰”后興起的一個藝術派系，又可稱為“Minimal Art”，作為對抽象表現主義的反動而走向極致，以最原初的物自身或形式展示于觀者面前為表現方式，意圖消彌作者借著作品對觀者意識的壓迫性，極少化作品作為文本或符號形式出現時的暴力感，開放作品自身在藝術概念上的意象空間，讓觀者自主參與對作品的建構，最終成為作品在不特定限制下的作者。弗蘭克·斯特拉（Frank Stella）是戰后最重要的美國藝術家之一。從20世紀60年代開始，史特拉逐漸形成自己的極簡抽象主義的風格。他也是第一批運用立體畫布的畫家之一，這種畫布有別于傳統的長方形、正方形或圓形畫布，當這些豐富的元素組合在一起時，畫面就有了各種層次，也有了飛揚灑脫的情緒。

評：不以描繪具體物象為目標的極簡抽象藝術，通過線、色彩、塊面、形體、構圖來傳達各種情緒。也許并不象征任何東西，但會是有力的存在。

羅伯特·勞森伯格水牛Ⅱ 油彩 絲網印刷油墨 畫布

來源：紐約佳士得2019年春拍

創作年代：1964年作

尺寸：243.8cm x 182.9cm

成交價：8880.5萬美元

備注：波普藝術

羅伯特·勞森伯格(Robert Rauschenberg) 是戰后美國波普藝術的代表人物。在勞森伯格近60年的藝術生涯中，他融合了繪畫、裝置、攝影、版畫、表演藝術等多種藝術形式，創造了具有獨特藝術風格的“綜合繪畫”，并在創作中不斷變化和創新。他也是最早開始以大眾圖像為素材制作拼貼絲網版畫的藝術家之一，他的這種做法，對當時的波普藝術起了很大的推動作用，也是他走向波普的開端，對安迪·沃霍爾影響深遠。這件作品中包括了勞森伯格非常代表性的繪畫元素：約翰·肯尼迪、一只禿鷹、可口可樂的標志、太空旅行和市中心的景觀等，他將流行的文化跟當時社會的一個歷史照片或是很多的影像拼貼而成。

評：勞森伯格將達達主義的現成品與抽象表現主義的行動繪畫結合起來，從而創造了“綜合繪畫”。

伊夫·克萊因無題人體測量學（ANT 163） 干燥顏料、合成樹脂紙本

來源：紐約蘇富比2018年秋拍

創作年代：1960年作

尺寸：87.3cm×45.4cm

成交價：193.5萬美元

備注：法國新現實主義

伊夫·克萊因（Yves Klein）他用短短34年的生命，從事藝術前后不過八年時間，不僅成為新現實主義運動最杰出的代表，而且成了第二次世界大戰后法國最偉大的藝術家，為全世界留下了一個又一個耐人尋味的藝術作品。1956年，克萊因在一位化學家的幫助下合成了一種獨特的天青石藍色，1960年他為這種顏色申請了專利，稱為“國際克萊因藍”(International Klein Blu ，簡稱IKB)。克萊因的單色畫完全擺脫了色彩本身的悅目和諧等視覺心理學效應，而進入了純粹精神性的觀念領域。而人體測量學繪畫給他帶來大量的來自公眾的注意力，克萊因絕望地想要傳達他的想法，這樣它們就不會被認為是不可接受的、反藝術的或者是超現實的驚人之舉。就像他解釋的：“我的模特變成了有生命的畫筆！”

評：或許這世上再無另一種單色，如“克萊因藍”這般純粹，個性十足。除了藍，什么也沒有，酷得絕對徹底。

格哈德·里希特 抽象畫 油彩畫布

來源：紐約蘇富比2018年秋拍

創作年代：暫無

尺寸：共兩幅，各幅260cm×200.3cm；整體260cm×401cm

成交價：3360.45萬美元

備注：多種風格流派中游走

二戰后的德國不止產生了像約瑟夫·博伊斯如此激進澎湃的烏托邦主義者，同時也出現了另一位冷靜沉穩自我反省式的藝術家格哈德·里希特（Gerhard Richter）；他沒有大張旗鼓的宣言與盛氣凌人的魅力，只有一如既往、天天如此的繪畫實踐。作為德國戰后藝術家，里希特的創作生涯超過六十年，成長在最動蕩最大轉變的時代，經歷過二戰及冷戰，社會主義及資本主義，傳統技術與科技爆發，涉獵過多個不同的風格及藝術時期，也游走在自然主義與抽象主義之間。無論是輪廓不明的速拍式家庭照片繪畫，還是尖銳而具有飛速流動感的抽象繪畫，都可以隱約地感到藝術家更多地依賴于內心直覺，表現出的繪畫特征既精確細致又與之保持距離的風格。

評：他敢于在浪漫主義、照相寫實主義、抽象表現主義、抽象主義、極簡主義、構成主義和波普藝術之間跳來跳去，決不堅守自己的符號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