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想的綻放與失落

20世紀20年代，經歷了世界大戰的美國，滿懷希望地跌入了一個溫柔的時代：“爵士時代”。紙醉金迷、日夜笙歌是這個時代的代名詞，《了不起的蓋茨比》這部經典的作品，也在這個時候誕生。

《了不起的蓋茨比》以20世紀20年代的美國紐約和長島地區為背景，透過敘述者尼克的眼睛講述了一個名為蓋茨比的年輕人的故事。蓋茨比原名詹姆斯·卡茲，出身貧苦人家，卻一直夢想出人頭地。在時機和努力的共同作用下，他終于獲得成就，并改名杰伊·蓋茨比。之后，他在軍隊訓練營中擔任中尉，并與大家千金黛熙墜入愛河。但當他戰后歸來時，卻發現黛熙早已嫁給了芝加哥的上流有錢人湯姆。懷著重見黛熙的夢想，他竭力奮斗賺得金錢，成了遠近聞名的富翁，并買下長島西卵的別墅，每晚燈火通明，宴飲賓客，只為等到與黛熙重逢。在鄰居尼克的安排下，他終于能和黛熙再次相見。在一次聚會中，他向湯姆攤牌，提出要帶黛熙離開，而湯姆為了挽回黛熙便揭露蓋茨比“私酒販子”身份，受了刺激的黛熙開車撞死了湯姆的情婦梅朵，而湯姆將此事栽贓給了蓋茨比，騙得梅朵的丈夫喬治找到蓋茨比報仇。年輕的蓋茨比就這樣為了他的黛熙付出了生命。

小說的主角是蓋茨比，而敘述者卻是尼克。在作者的安排下，整部作品以尼克（“我”）的視角展開，為讀者再現了蓋茨比的一生。這種見證人視角的敘述，為蓋茨比蒙上了一層神秘的色彩：讀者無法直接得知他內心的活動，也無法對前因后果知曉清晰。只能借助尼克的眼睛，隨著他在文本中的活動而逐層揭露蓋茨比的過去，見證他的現在，從而猜測他內心的起伏波瀾。同時，作為整部作品中的第一人稱，尼克也起到了連接人物的橋梁作用：他是蓋茨比的鄰居，黛熙的表哥，湯姆的同學，關系網在此形成交匯。通過尼克的敘述，黛熙的形象在開篇便有了鮮明的雛形：黛熙貪圖金錢，鐘愛奢侈。尼克曾說黛熙的聲音是一種“充滿金錢的聲音”，這不難讓讀者想象出一個迷人又拜金的美麗女郎。尼克作為敘述者，一方面以親友的身份向讀者介紹了湯姆夫婦，另一方面，他作為蓋茨比的新鄰居，和讀者一同接近蓋茨比。最后，在尼克的介入下，蓋茨比和湯姆夫婦兩條線終于匯合，揭示出更久以前蓋茨比與黛熙的淵源，也引發了接下來的故事。

在作品中，不能避開的就是“夢想”這個命題。過去的蓋茨比，夢想脫離貧窮，出人頭地，而他確實做到了。但發現昔日戀人黛熙嫁人后，他的夢想便成了得不到的戀人黛熙。在書中，黛熙家門前的綠色燈塔便是這個夢想的象征。綠燈第一次出現在文中，是尼克看見蓋茨比在自家別墅的草坪上：“他朝著幽暗的海水把兩只胳膊伸了出去，那樣子真古怪，并且盡管我離他很遠，我可以發誓他正在發抖。我也情不自禁地朝海上望去——什么都看不出來，除了一盞綠燈，又小又遠，也許是一座碼頭的盡頭。”那綠燈正在黛熙家門前，在蓋茨比的心中，那就是黛熙的象征，此時蓋茨比伸出雙臂去接近那盞在海面上孤獨的綠燈，正顯示出他對黛熙無限的渴求；第二次提到綠燈，是蓋茨比見到黛熙之后，他對黛熙說：“你家碼頭的盡頭總有一盞通宵不滅的綠燈。”他曾在無數個深夜孤獨地遙望那盞無法觸及又通宵不滅的綠燈，那是他不曾熄滅的夢想。蓋茨比賦予那盞綠燈的，是他對黛熙的眷戀與盼望，是他可望不可即的追求。小說的最后，尼克說：“蓋茨比信奉這盞綠燈。”與其說他是信奉這盞綠燈，不如說他是信奉自己的夢想，當他將黛熙迎到身邊時，便是夢想達成的時刻，綠色燈塔也就失去失去了黛熙賜予它的神奇力量。

作為蓋茨比夢想的黛熙，無疑是每個人夢想的化身。她美麗、動人又嬌媚，叫人愿意為她付出一切，但她又是那么冷酷、自私和虛榮，隨時會為了自己而將別人狠狠拋棄。可是蓋茨比曾在無數個凝望燈塔的深夜里描摹黛熙的模樣：初戀般的純真和美麗。于是他也為了見到心中的黛熙而不斷努力。然而真正的黛熙拜金又利己，但這并不妨礙蓋茨比把她想象成最美好的樣子。當黛熙來到蓋茨比家中，見到他雄偉輝煌的別墅、華麗的衣服，崇尚金錢的本性再也掩蓋不住：她伸出手挽住了蓋茨比的胳臂。她挽住的哪里是蓋茨比呢？分明是她所見到的錦繡華裳、滿園的燦爛繁花和金光燦燦的雕梁畫棟罷了。蓋茨比在社會上混得風生水起，怎么會看不出黛熙的假意真心？但他粉飾著自己的夢想，讓自己認為黛熙對他的一切都是出于愛意。他始終沉溺其中不愿醒來，愿意用一切代價去維護這場美妙夢境。而在最后，他沉入了永遠甜美的夢——他為黛熙頂罪，被威爾遜先生槍殺，在生命的最后關頭，他記掛的仍是黛熙臉上的笑容，是那盞已經追逐到的綠光。

我們也許都曾像他一樣，在孤獨的長夜里對著可望而不可即的燈塔徹夜凝望，一層又一層地給自己的夢想裹上甜蜜的糖漿。然而，當我們接觸夢想的那一剎那，卻發現甜蜜的糖漿里原來藏了致命的毒藥，可我們依舊奮不顧身沉浸其中，維護甜美的假象，將致命又甜美的夢想一口口吞進腹中，心滿意足，回味無窮，卻從不知后悔為何物。可這就是夢想的魅力，它吸引你不斷的去付出和追逐，為了它晝夜不息奮不顧身，久久徘徊苦心經營，但當你真正獲得它時，卻發現也許它并不美好，但從前那些漫長的等待、艱辛的付出，成了加在夢想身上的光環，將你緊緊鎖在它的身邊，不忍也不愿將它舍棄，它是一劑味美的毒藥，讓人心甘情愿，面帶笑容地永遠為它而沉淪。

“夢想”是一個永遠不會過時的命題，人們總說為了夢想去奮斗，去努力，卻從未設想過，當夢想達成的那一刻，它還會不會像想象中那樣美好。然而，就算不夠美好也沒有關系，因為在它成為夢想的那一刻，它便自帶了無數的光環，就如同一圈閃耀的月暈，我們注定會為它傾倒。

作者簡介：

高婕，華南師范大學文學院，本科在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