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穿過家庭電影的表層,不難發現“死者和孩子”是是枝裕和最為偏愛的兩大主題。用孩子和死者反問社會,探討邊緣家庭的生活方式,正因為電影更“生活”,所以才讓多數人感到不安,值得人們探究。
關鍵詞: 日本電影;是枝裕和;家庭電影
用孩子和死者反問社會,選擇用攝影機記敘現實,放眼于福祉之外的間隙與大多數抗衡,是是枝裕和的堅持。
在自傳書《我在拍電影時思考的事》中,他就提到,“我的意象中,過去,現在,未來是縱軸,死者存在于縱軸,是超越時空批評我們的存在;孩子們也在同一個時間軸,是以水平的遠距離批評我們的存在。”1在宿命論驅使下,無法開口的死者;未被人情世故污染的,發言率直的稚童;是枝裕和巧妙地通過使用這兩類形象對社會進行反問,這一特質基本展現在他的每部電影中,并且帶有較為明顯的年代性。
1創作早期:不可抗的孤獨死
是枝裕和創作的早期,一般利用死者為中軸,描寫孤獨死,強調生死宿命的不可抗性;與此同時,孩子則擔當了死亡另一面的鏡子,基調更為明快。
電影《幻之光》本身就是一個圍繞生死孤獨展開的故事。由美子對丈夫自殺的原因的詢問同樣讓觀者產生對自身靈魂的反思,本片的主題是這一代人由于失落感所造成的生死迷惑,全片似乎一直在詮釋一種不可抗的命運孤獨悲劇論,由美子的祖母“想在家鄉老死”,逆光走向未知的公路,從此消失于由美子一家的生活。丈夫郁夫更是如此,他拋下不滿周歲的兒子,幾乎毫無征兆地,盲目地走向死亡。民雄的父親說,“出海時感受到孤單,常會看到美麗的光在召喚他。”片中的三個死者,由美子的祖母,郁夫,民雄的父親,都,最終選擇義無反顧地走向死亡。
《步履不停》則延續了《幻之光》中對生與死的拷問。作為醫生的大哥純平為救人而死,在看似意外事故的背景下,隨著忌日的展開,觀眾看到了父親給予兒子的壓力。看似優秀的純平終日緊繃,繼承診所成為唯一的生存目標;歸根結底,純平同樣是因為人生的孤獨,家庭生活的失落而無意識地走向了死亡。作為死者,純平無法講話,卻因為自己的忌日將逐漸分離的一家人聯系起來,將所救的青年和自己的家庭聯系起來。
和之前電影所不同的是,《無人知曉》中的孩子擔當了雙重身份。被父母遺棄后艱難求生的兄妹,代表著生命蓬勃自然的生長欲望;公寓主人的默許,便利店員的接濟,是枝裕和盡力展現失去親人后的孩子們眼中的,巨大社會的細部,以孩童視角對看似冷漠的社會人情進行審視,充滿了日常碎片化的溫情。然而在生命的另一端,“孩子”同樣承載著影片最沉重的部分,死亡的陰霾,小妹阿雪在影片的大部都作為“生”一端的代表,展現著生命力,卻在影片末尾意外死去,作為死者,她將整個家庭的境地推到最壞,后來又作為道具被阿明和紗希裝進行李箱中掩埋。呆在箱子中進入房間的阿雪,最后也是被裝在箱子里乘上新干線,走向了死亡的黑暗。無人知曉的生死仿佛是一個環形軌跡,阿雪是宿命論的不可抗性和孩子形象的一次結合,她被埋葬的時候,飛機的轟鳴聲越來越大,死亡的陰影和生命的向上做出一次大碰撞,產生了讓人震撼的心理爆破。
2創作中期至今:孩童眼光下的社會觀察
擺脫了早期電影濃重的生死宿命陰影之后,“死者”意象在之后的作品中占據的篇幅愈發縮小,對生死孤獨的無端迷茫逐漸傾向對家庭和社會生活的探尋,這段時期,孩子開始成為是枝裕和創作的中心。死者走下神壇,孩子的眼光成為社會的透鏡。
為九州新干線所做的命題宣傳影片《奇跡》,講述了因為父母分居而無法相見的兄弟倆,帶領各自的伙伴乘上新干線,找尋列車交匯時“奇跡”的故事。全片充滿了向上的生命力,此刻生死孤獨的探尋不再是重點,鏡頭的焦點聚集在孩子們的日常困惑和渴望上。以哥哥為中心的視線體現了孩子對完整家庭生活的渴望;以弟弟為中心的視線體現了對獨立生活的向往。無法取代的東西就在日常之中 《奇跡》中的孩子就是我們日常生活中隨處可見的孩子,通過他們的雙眼看到的社會圖景,更為坦誠真實,。
討論血親和養親的電影《如父如子》中,兩位孩子分別對應兩位父親,充滿了“連接自己和孩子的是血緣還是時間”的思考,通過對比男孩慶多和父親的“成長任務”,實現了父子間的雙向成長。孩子慶多使用相機,記錄了父親在他眼中的種種生活狀態,最終喚醒了良多沉寂許久的父子感情。慶多對父親的原諒,本多對無血緣孩子的接受與珍視,雖然并不涉及到生死,卻是是一種對于宿命論的打破。
電影《海街日記》使用清新的影調,描繪海濱小城的自然風光,通過生活日常呈現出四位女孩的生命力。故事由父親的葬禮開始,引發了同父異母的四姐妹生活周邊的一系列事件。鈴到來之后,四姐妹的聚餐地選在海貓餐館,在此處的第一次相聚充滿了勉強的歡迎,客套和疏遠,隨著鈴逐漸融入家庭和城市,四姐妹第二次的相聚則充滿溫情和親密。片尾海貓餐館大嬸的病故,成為了和父親一樣的“死者”,電影在四姐妹又一次參加葬禮的畫面中結束。是枝裕和使用“死者”的意象推進了四姐妹的結合,盡管全片是由兩個葬禮和兩個死者串聯的,死者在片中卻并不占有主導地位。在葬禮的跨度中,心靈拉進,家庭重組,“死者”被賦予可感的新的意義和重量。片中的孩子,16歲的鈴,作為一個闖入者,一個受到恩惠的人,成為海邊小城展現它魅力的載體,她的眼睛里,看到了父親三次婚姻的不同家人,也通過孩子的視角對這些家人做著批駁和定義;看到了大姐口中不成器的父親美好的一面。觀眾也通過她的雙眼,伴隨駛過櫻花長道的自行車,看到了青春,愛情,死亡,聚散;正因為如此,鈴是海街的鏡子。
聚焦事件和人性,卻疏遠于人的情緒本身,這也是是枝裕和影片貫穿始終的一種態度,從《幻之光》到《小偷家族》,新聞事件和案件成為題材的根源,帶著和紀錄片時代一脈相承的疏離,他探討邊緣家庭的生活和人性,進行著電影的社會參與。
注釋:
1是枝裕和,《我在拍電影時思考的事》,臉譜,2017年版。
參考文獻:
[1]是枝裕和. 《我在拍電影時思考的事》.[M].北京:臉譜,2017:
作者簡介:
張海鑫(1996—),女,漢族,山東濰坊人,在校研究生,單位:云南藝術學院戲劇學院戲劇影視編劇專業,研究方向:戲劇影視編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