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散文閱讀教學的嘗試

宋永剛

摘要：高中古代散文閱讀教學不應停留于瑣碎的字、詞、句的釋讀和串講，而應著眼于文言語感錘煉、語篇內(nèi)容理解、文化視野開拓等層面，只有充分關(guān)注上述“三重境界”的營造，才能真正激發(fā)學生閱讀古代散文的興趣，培養(yǎng)他們鑒賞古代散文的能力。

關(guān)鍵詞：古代散文;閱讀教學;三重境界

在日常生活中，我們最常見也最常用的體裁樣式就是散文，古代也是如此。散文家能夠透過事物的表象，洞察事物的真諦，將讀者從平凡的處所帶進思緒飛揚的空間。散文是智慧的結(jié)晶，是情感的宣泄，是思考的積淀，其風采與魅力令人嘖嘖稱贊。

《語文課程標準》指出：“語文課程應致力于學生語文素養(yǎng)的形成和發(fā)展?！遍喿x教學應該“逐步培養(yǎng)學生探究性閱讀和創(chuàng)造性閱讀的能力，提倡多角度的、有創(chuàng)意的閱讀，利用閱讀期待、閱讀反思和批叛等環(huán)節(jié)，拓展思維空間，提高閱讀質(zhì)量?！眰鹘y(tǒng)的高中古代散文閱讀教學多停留于瑣碎的字詞句的釋讀和串講，而忽略了誦讀、鑒賞、品評。高中文言散文教學應注重學生語感錘煉、語篇內(nèi)容理解、文化視野開拓等層面，只有充分關(guān)注上述“三重境界”的營造，才能真正激發(fā)學生閱讀古代散文的興趣，培養(yǎng)他們鑒賞古代散文的能力。

下面以《蘭亭集序》教學為例，談談筆者對此的實踐。本文的學習目標是：誦讀文章，梳理文脈及作者寫作思路;美讀文章，入情入境領(lǐng)會逸少情思;品鑒文句，用自己語言表達閱讀感悟。

一、誦讀文章，梳理文脈及作者寫作思路

語文素養(yǎng)的核心是語言能力。一個人的語言能力的提高主要靠語感的增強來實現(xiàn)，要培養(yǎng)良好的語感要靠讀書，不斷深入體會文意。放聲地、動情地、陶醉地朗讀是體悟文章思想感情的有效方式，也是獲得語感、積累語言的最佳途徑。宋人陳師道認為“讀書如禹治水，知天下脈絡?！遍喿x文章，實際上就是盡可能沿著作者思維的軌跡再走一遍，從而達到更深刻、更有條理地把握文章謀篇布局的目的。

《蘭亭集序》是一篇著名的宴游詩序，它借題發(fā)揮，由一次普通的宴游活動論及人生的意義，言雖簡而意頗深。由于學生自身的生命體驗有限，加上對魏晉那一特定時代的疏離，學生在閱讀時會有一定的難度，但本文文風清淡，不尚辭藻而多情致，是一篇可讀性很強的美文。通過前面幾篇文言文的學習，學生也有了一定的文言閱讀鑒賞能 力。因此，宜重點引導學生以讀入文，在深入的誦讀中品情悟理，掌握本文的行文特色，從而幫助學生在紛繁復雜的生命追求中樹立正確的生死觀。

我發(fā)現(xiàn)，許多過去需要講解的知識在誦讀中就解決了。比如實詞的意思，這節(jié)課中，有學生不懂“俯察品類之盛”的“俯察”的意思，就另有學生告訴了自己總結(jié)的規(guī)律：文言文句式整齊，通過和上文“仰觀宇宙之大”中“仰觀”二字對比，就可以很容易地理解“俯察”的意思。再比如虛詞的用法，如果讓教師來講解“也、哉、夫”表達不同語氣的知識，哪里比得上在誦讀中感受“信可樂也！”“豈不痛哉！”“悲夫！”三句話中的情感更自然呢？可以說，誦讀是學習文言文的一把鑰匙，一把重要的鑰匙，一把不可替代的鑰匙。學生在誦讀中就能夠有所感知，就能夠增加積累，就能夠形成語感。

借此，就可梳理出文章行文脈絡：一“樂”，主要寫相會之樂、雅士之樂、環(huán)境之樂、飲酒之樂、天氣之樂、觀察之樂。二“極”，因暫得于己，以至怏然自足。三“悲”，因情已倦，故感慨系;因忽已晚，故興懷至。四“感”。五“愿”，發(fā)出了反對玄學家不切實際的虛妄空談的聲音。

二、美讀文章，入情入境領(lǐng)會逸少情思

散文的語言文字優(yōu)美，意境深邃。它是充滿靈性的，也許因為它是作者人格的袒露與情感的傾吐，所以往往所描繪的事物都充滿了生命力。只要主動隨作品一起進入這個意境，才能把握作者的思想脈搏。通常的散文教學是“傳授——接受”式，即使有啟發(fā)，但大多數(shù)情況都是教師設(shè)計一個又一個圈套給學生鉆，得出的結(jié)論也是大同小異，學生很少有自己的感悟，學生的思想是教師給的，這等于剝奪了學生對課文獨特感受的權(quán)利。

王羲之并非真道家，山水美帶來的快感畢竟是短暫的，不能消解他內(nèi)心深處的悲哀和憂患。他拓達、恣肆，充滿感性;但同時又悲觀、消沉，感覺孤獨，是一個典型的矛盾體。骨子里有著儒家的悲憫情懷和歷史責任，最終不免陷入對歲月之短暫、情事之變遷、生死之無常的思索和悲痛中，這在《蘭亭序》的第三、四段得以體現(xiàn)。

這一部分的關(guān)鍵詞是“俯仰”和“死生”，關(guān)注的是衰老、厭倦、變遷、死亡等問題。樂是清淺的，悲是深刻的。“取諸懷抱”、“晤言一室”，懷抱志向、談經(jīng)論道;“因寄所托”、“放浪形骸”，寄情山水、放縱自我，這里面儒道思想兼?zhèn)?，帶來的快樂，都是表面的、短暫的，稍縱即逝。盛會上的快樂之情為什么迅速地消減？作者為什么極寫快樂，陶醉了自己也陶醉了讀者之后，突然筆鋒轉(zhuǎn)向“痛”呢？

隨著宴會的結(jié)束，剛才的人、景、事以及對這一切的美好感受都將過去，作者一下子從剛才對寥廓永恒的宇宙和優(yōu)雅的樂事的享受中回到現(xiàn)實，忘我的境界破碎了，難免有失落之感。樂極生悲，人之常情。作者的思緒被拉回到現(xiàn)實，渺小短暫的個體感受凸顯起來，他又思考了更多，或者說是又勾起了他更多曾有的思考。人生何止是這場盛宴難再令人感慨萬千，人一生當中什么人和事、什么喜怒和哀樂、什么名和利等等不都是過眼云煙，“向之所欣，俯仰之間，已為陳跡”。這怎能不令人痛心？然而，不僅僅這些是過眼云煙，就連我們最寶貴的生命也是極其短暫的，每個生命都必將走向死亡，無一例外，這是人之共性，“況修短隨化，終期于盡”，這才是最令人痛心的。

為什么會這樣？這就不得不提時代背景，東漢魏晉時期，社會異常動亂，政權(quán)更迭頻繁，文人性命難保。因此，他們對人生悲劇的體驗尤為深刻。文人多感于社會離亂、民生凋敝、生命無常，這是時代的產(chǎn)物。作為一個有情感的人――王羲之也不例外，他不可能超然于現(xiàn)實之外，他對生死的喟嘆正體現(xiàn)出特定時代的思維共性。綜上所言，作者的悲痛之情既因景而生、因事而生，也因人類的共性而生、因時代的特性而生。

除此之外，還不得不提一下作者的生死觀。魏晉之際，上層集團殘酷血腥的權(quán)力之爭，消磨了人們的奮進精神，影響了文人立身行事的態(tài)度。高壓之下，文人們朝不慮夕，于是縱酒佯狂、大談玄理、脫離政治、寄情山水、崇尚老莊成了他們躲避禍端、保全性命的無奈而又明智的選擇?！盎蛉≈T懷抱，悟言一室之內(nèi);或因寄所托，放浪形骸之外。雖趣舍萬殊，靜躁不同，當其欣于所遇，暫得于己，怏然自足，不知老之將至?！比说囊簧摬辉撨@樣度過？該不該這樣無所作為？從作者的生死觀可見他是反對的，只是表達很委婉，這種委婉正是作者的理想與現(xiàn)實沖撞后的無奈體現(xiàn)。

三、品鑒文句，用自己語言表達閱讀感悟

在學生充分合作探究的基礎(chǔ)上，教師用精當?shù)恼Z言，對學生的探究與宣講過程作總結(jié)性、指導性評價，對學生討論中的問題做出點評。對所研究的問題中學生應涉及而未涉及的地方作提示補充，從而深化學生對問題的思考，升華學生的思維，拓展學生的思路。有時候還可以歸納出些方法性的東西，供學生以后運用。對有些爭議較大的問題，教師可提供研究背景而不做出結(jié)論，留下空白，有利于激發(fā)學生繼續(xù)研究之熱情。這一環(huán)節(jié)有時也可完全由學生來完成，也能收到很好的效果。

聊用幾首小詩表達對美文的感悟吧——

（一）七律·蘭亭集會

群賢畢至會稽山，少長咸集渚之蘭。

天朗氣清修禊事，惠風和暢三月三。

崇山峻嶺激清湍，茂林修竹盛管弦。

游目騁懷娛視聽，暢敘幽情信樂觀。

（二）七律·蘭亭感懷

趣舍靜躁各不同，怏然自足在心中。

情倦情遷無窮盡，花謝花開有時紅。

忽忽已晚歲須臾，奄奄即逝期已瞑。

死生亦大胸臆起，彭殤未卜悲戚生。

（三）七律·蘭亭集會有感

昔人興感若一契，臨文哀傷又嘆息。

壽長命短不等同，生死豈能看作一。

世事不同時代異，游山玩水興懷起。

我勸后人感斯文，經(jīng)世致用勿忘記。

總之，以上幾個流程始終遵循新的《語文課程標準》提出的“自主、探究、合作”的原則。相信隨著學生探究性閱讀的習慣的養(yǎng)成，隨著學生自主探究合作經(jīng)驗的不斷積累，他們閱讀散文的理解能力與鑒賞水平會不斷得到提高，能夠自主探究出的東西也會越來越多，學生們的閱讀會逐漸走向理性與成熟。而這正是學生最大的收獲，也是高中文言散文教學追求的最高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