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東棲霞蘋果產業發展研究

王文忠 種法宇

摘 要：棲霞蘋果作為煙臺市乃至整個山東省的果品龍頭，其近年來的高速發展為地方經濟增長、居民收入提升注入了持續動力。伴隨著農業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的推進，實現蘋果產業的高質量發展成為新時代棲霞地區農業產業結構調整與轉型的重要抓手。本研究基于對改革開放以來山東棲霞蘋果的種植歷史和發展現狀的調研結果，分析當前棲霞蘋果產業發展面臨的困境，并就如何破解發展瓶頸提出相關建議，最后得出了當地應通過繼續深入推進農業供給側結構性改革、更好使用財政手段鼓勵矮化密植蘋果技術推廣的方式以破解人工成本不斷上漲等因素對蘋果生產帶來的不利影響的結論。

關鍵詞：山東棲霞 蘋果產業 農業供給側結構性改革 財政手段 矮化密植

一、緒論

（一）研究背景

我國是世界上最大的蘋果生產國和消費國，根據 2017年的統計局發布的數據，全國蘋果種植面積超過3000萬畝，產量超過4300萬噸，占世界蘋果總產量的57%。作為東部沿海經濟大省，山東蘋果產量約占我國蘋果總產量的1/4，其中棲霞又撐起了山東總產量的半壁江山。近年來，蘋果市場供大于求的問題已經成了果農和果商間習以為常的話題，不僅在山東棲霞，全國其它蘋果產區如陜西、甘肅、新疆等地也遇到了同樣的問題。客觀來看，由于蘋果價格太高、質量不佳導致競爭力減弱，并使得鮮果出口受阻、內銷壓力過大，進而導致市場整體銷售狀況不良。事實上，當前果品市場上最大的問題是供不應求和供過于求現象并存，優質果品市場供應不足，難以滿足需求，低質果品產能過剩，滯銷積壓，結構性矛盾突出。如何分析并化解這一結構性矛盾，使棲霞地區的蘋果產業能夠順應農業供給側結構性改革背景下的高質量發展大勢，服務于當地產業結構調整與鄉村振興宏偉藍圖，是當下開展相關研究的著眼點與發力點。

（二）研究目的及意義

通過深入了解山東棲霞蘋果產業的現狀，研究分析當前存在的發展瓶頸，進而提出走出發展困境的路徑，以解決近年來蘋果市場顯著存在的結構性問題，為我國其他蘋果產區實現轉型發展提供借鑒。當前我國蘋果產業的主要矛盾同許多第二產業相似，由總量不足轉為結構性過剩，主要問題在供給側、生產端。破解此問題就要以消費者為中心，以市場為導向，調整品種、提升品質、培育品牌，適應消費升級并滿足中高端消費需求。這一調整過程中的關鍵是適度規模經營，培育新型經營主體和新型職業農民。

本研究具有深刻的理論與現實意義。一方面，以蘋果產業為載體來開展研究，對于新型農業經營主體和新型職業農民培育理論的豐富與創新、破解農業產業發展的瓶頸能夠提供理論借鑒和代表性案例，豐富三農政策理論體系。另一方面，能夠解決棲霞蘋果產業發展中存在的現實問題，以工業化、信息化的思維來發展蘋果產業，統籌產業鏈、供應鏈、價值鏈，發揮優勢、避免劣勢，促進地區一二三產業融合發展，實現產業的升級換代。

二、相關研究動態

崔紹良（1982）指出，蘋果性喜冷涼、夏干的溫帶環境，在低緯度地區要求海拔高，隨著緯度的增加，海拔高度可相對的降低。種植蘋果的地勢以向陽緩坡為優，蘋果對土壤的適應性較廣，但以土層深厚、疏松、富有機質、排水良好的沙壤或壤土為優，土層過淺（不足1米）或土壤粘重、透水不良，皆所不宜。氣候因素，尤其是溫度、降水量和日照，對蘋果的影響最大。在北緯36—37度附近，要求海拔應在1000米左右，因此認為山東半島是適宜種植蘋果的地區之一。范寶偉等（2018）通過分析1999—2016年煙臺蘋果產量的增量和增速，得出煙臺果園面積變化對煙臺蘋果產量增長有促進作用的結論。汪景彥（2017）主要研究了煙富8號的性狀與特點，該品種萌芽率高，成枝力強，樹體健壯。矮砧8號栽后3年結果，喬砧栽后4～5年豐產。煙富8號大樹，13-15年畝產6500～7000千克，顯示豐產穩產，但這樣品種存在的問題是植株成本較高，普通農戶一般難以承受。

劉天軍等（2012）認為，中國蘋果主產區生產布局變遷及影響因素顯而有規律的布局變遷，不斷向自然條件好、農業基礎設施好、非農就業機會少、比較效益高、勞動力充足的地區集中，產業布局向西部推移的趨勢。他建議下一步需要推廣適用的蘋果生產技術，促進產業技術升級，提升技術進步對產業發展的貢獻率，通過政策對新型農民和新型農業經營主體的培育，實現蘋果產業的健康發展。張玲（2018）指出，新型農業經營主體發展中，主要面臨農村土地承包經營權流轉難、融資難、農業服務滯后、應對自然與市場風險能力不足，針對這些問題，提出通過培育新型農業經營主體帶動經濟轉型升級的路徑。

三、棲霞蘋果產業發展現狀

（一）自然與區位條件

煙臺棲霞位于渤海灣優勢產區，介于北緯37°05′—37°32′，東經120°33′—121°15′之間，該區域地理位置優越，夏季冷涼、秋季長，光熱資源充足，是富士蘋果的集中產區。年均日照總時數為2659.9小時，年平均氣溫11.4℃，平均地面溫度13.6℃，平均無霜期209天;年平均降水量為640毫米至846毫米，轄境內分低山、丘陵、平原三種類型的地形，平均海拔178.72米。

棲霞地區是我國蘋果栽培歷史最早，產業化水平較高的產區，作為我國晚熟品種的最大商品生產區，該地交通運輸方便，種植管理水平較高，市場營銷條件優越，產業化優勢明顯，出口比例較大。豐富的品種資源，多元的加工企業，雄厚的科研、推廣技術力量，為棲霞蘋果走出山東、走向世界奠定了良好的基礎。

（二）蘋果種植歷史及現狀

1.山東省蘋果種植情況

改革開放以來，山東省蘋果生產獲得了長足發展。蘋果產量從1980年的91.83萬噸增加到2017年的871.04萬噸，增加了8.49倍，年均遞增率為7.28%，蘋果園面積由1980年188. 85千公頃增加到2017年的279.6千公頃，蘋果單位面積產量由1980年的4.86噸/公頃（合每畝324千克）提高到2017年的31.15噸/公頃（合每畝2077千克）。山東省蘋果產量占全國的比重較高，長期來看蘋果產量和蘋果園面積占全國的比重均呈下降趨勢。2017年山東省蘋果產量占全國的比重為22.63%，比1980年的38.8%下降了16.23個百分點，2017年山東省蘋果園面積占全國的比重為12.53%，比1980年的25.42%下降了12.89個百分點。總的趨向是，山東省蘋果產量和蘋果園面積占全國的比重不斷下降，蘋果單位面積產量相當于全國的比例持續上升。

2.煙臺市蘋果種植情況

山東省蘋果種植集中度顯著提高，日益向優勢區域集聚。2017年蘋果園面積和蘋果產量占全省比重前5位的市為煙臺市、威海市、臨沂市、青島市和淄博市，上述5市合計蘋果園面積占全省的比重由1993年的41.11%提高到2017年的69.35%;蘋果產量占全省的比重由1993年的61.77%提高到2017年的76.98%。煙臺蘋果種植已占全省的“半壁江山”，煙臺市蘋果園面積占全省的比重由1993年的15.06%提高到2017年的41.6%，提高了26.54個百分點;蘋果產量占全省的比重由1993年的28.96%提高到2017年的48.14%，提高了19.18個百分點。2010—2017年，煙臺市蘋果增產對全省蘋果增產的貢獻率達到59.75%，不論從蘋果園面積還是蘋果產量分析，山東省蘋果種植均呈現“西退東進”的趨勢。目前，煙臺地區蘋果種植品種很多，但仍以富士為主，約占80%;2018年全市種植面積約282.6萬畝，總產量535萬噸，其中富士產量約460萬噸。

3.山東地區蘋果種植特點

山東蘋果種植具有“高投入、高產出”的特點，在基本保證“高產出”的同時，尋求“減少投入、穩定產出、提高效益”的路子，應是在新一輪蘋果生產上升周期中保障山東省蘋果生產健康發展的基本選擇。“十一五”期間，山東蘋果種植平均每畝化肥折純用量為109.54千克，分別相當于同期全國平均和陜西的1.91倍和1.71倍;每畝化肥農藥費用及人工成本合計2677.34元，分別相當于同期全國平均（1695.81元）和陜西（1378.34元）的1.58倍和1.94倍，山東蘋果種植的“高投入”特點由此可見一斑。

四、制約棲霞蘋果產業發展的因素

（一）種植成本不斷上升

與山東省整體情況相似，棲霞蘋果種植高成本高產出的特征顯著，近年來更是遭遇了由高成本高產出高效益到高成本高產出低效益的瓶頸約束。蘋果種植土地成本不斷升高;總成本中的生產成本過高，特別是人工成本不斷攀升明顯。具體來說，在生產成本中的人工成本以及物質與服務費用對總成本的拉高造成了顯著影響;物質與服務費用中的間接生產費用對拉高總成本、降低凈利潤的貢獻突出;在直接生產費用中，棲霞蘋果一直以來的化肥、農藥及工具材料投入較高，對總成本拉高和對凈利潤拉低也產生了重要影響。

（二）種植的規模報酬遞減

筆者通過在棲霞地區的調研中發現，一般農戶的果園收益隨著規模擴大并沒有明顯增加，反而存在一定程度的下降，這嚴重制約了一般農戶擴大果園經營規模的積極性。由于缺少對農業生產中各要素使用技術效益的專門研究，在這里我們只以簡單的成本收益核算數據，從現象上來描述蘋果種植的資源報酬狀況。一般而言，在一定的生產技術條件下，資源的投入有其一定的限度，到達一定限度之后，單位資源的投入雖還能使產出增加，但增加的幅度愈益縮小。農業生產中的資源投人和產出之間的關系，其全過程表現為從資源邊際報酬遞增到資源邊際報酬遞減的連續發展的趨勢。棲霞蘋果生產效率研究表明，棲霞蘋果生產呈現規模報酬遞減狀態，蘋果生產沒有明顯的“產出不足”或“投入冗余”，產業純技術效率較高，處于全國前沿水平，但由于其規模效率的持續性波動，產業綜合技術效率有下滑趨勢呈現規模報酬遞減狀態。

（三）高產導向仍居主體地位

棲霞蘋果種植的高產導向并非簡單地指種植單位面積產量高，種植單位面積產量高只是形式要件，實質要件則在于其背后的支撐因素。比如，施用化肥當然是為提高產量，化肥施用量很大且持續增加自然應視為產量導向的種植模式。基于化肥費對總成本上升和凈利潤拉低的影響程度不同，可以把種植模式分為高產導向與高效導向兩類，化肥施用量趨向減少、化肥費對總成本上升和凈利潤拉低的影響程度相對較低則應視為高效導向模式。通過數據分析發現，棲霞蘋果走的卻是持續增加化肥施用量以保障產量不斷提高的技術路線即高產導向技術路線。從化肥費用看，棲霞蘋果單位面積化肥費在2017年達到了1271.66元，數額居高不下。

（四）產業融合程度較低

棲霞地區蘋果產業的發展仍高度依賴傳統的第一產業發展模式，果農多為分戶種植，銷售更多的是依靠大型果商的收購。這一現象與山東作為農業大省的大背景高度契合，但隨著鄉村振興戰略的實施，山東省乃至全國都在深入推進一二三產業融合發展，棲霞蘋果產業自然要適應這一大趨勢。目前棲霞地區蘋果產業多以傳統模式經營，盡管有些大型生產企業入駐，但信息不對稱、溝通不暢等問題也嚴重制約了產業的融合發展，對果農收入的提升也少有顯著效果。企業與農戶之間，缺乏信息傳遞、果品傳輸的紐帶，難以實現一二產業融合。作為蘋果盛產地，棲霞地區本身有著姣好的自然風光基礎，如何將這些資源利用起來，實現第一和第三產業的融合也是當前該地區發展亟需解決的問題。

五、棲霞蘋果產業存在問題的破解路徑

由于棲霞蘋果種植依賴出售價格的上升來提高經濟效益的路子越走越窄，也就是說“增收”的路子很不好走，那么“節支”就變得越來越重要了。如何在保證蘋果產業持續健康發展的前提下“節支”，是當下棲霞地區需要破解的難題。事實上，這里的“節支”暗含著提高效率、增加效益的意思，筆者將從四個具體方面指出破解難題的路徑。

（一）扶持新型蘋果產業經營主體

通過組織起來提高蘋果生產經濟效益。組織起來也就是興辦專業合作和股份合作等多元化、多類型合作社，農民合作社是帶動農戶進入市場的基本主體，組織起來可以獲取多方面的利益特別是價格利益，通過合作社的組織方式從而實現“增收”與“節支”，提高蘋果生產經濟效益。根據稅務局的相關政策文件，農民專業合作社購進的生產資料，可以按照13%的扣除率計算抵扣增值稅進項稅額;另一方面，借助于組織化程度的提高，推進果農與批發市場、農貿市場、超市等直接對接;充分利用現代信息技術手段，發展電子商務等現代交易方式，推銷農產品，從而獲取一部分批發價格利益甚至一部分零售價格利益。因此，當地政府應加大對新型蘋果經營主體的扶持力度，制定適當的優惠政策，引導新型經營主體健康向好發展。

（二）培育新型職業果農

實施鄉村振興戰略，農民的素質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棲霞地區蘋果產業的轉型發展需要大力培育新型職業果農，促進傳統果農向現代職業果農轉變，提高專業化、職業化水平。與傳統果農相比，新型職業果農“新”在其掌握先進果樹種植技術，善于從事果品經營，具有一定的職業開放性和流動性，這對提高資源配置效率有著重要的作用。

（三）提高蘋果產業科技水平

提高科技水平解決邊際收益遞減問題。實現蘋果產業持續穩定發展、長期確保果品有效供給，根本出路在科技，在果業生產經營成本步入上升通道、進入高成本階段后，提高蘋果生產經濟效益需要采用先進適用的技術體系和現代生產要素。采用先進適用的技術體系可從“增收”與“節支”結合意義上提高蘋果生產經濟效益，比如鼓勵矮化密植蘋果技術的推廣就可破解人工成本不斷上漲的難題。另外，以果園自然生草地力培肥技術為例，它是山東省現代農業產業技術體系水果產業創新團隊利用現代理論有效總結、梳理、推廣群眾經驗的一項技術。案例研究結果表明，蘋果園生草技術經濟效益顯著，包括基于節省清耕除草用工費用、基于改善果園土壤環境節省的肥料費用、基于有利于果樹病蟲害的綜合治理而節省的農藥費用、基于改善果園小氣候而節省的用水費用、基于促進果樹生長發育可以提高產量特別是提高果實品質而產生的經濟效益等。

（四）轉換導向推進高標準果園建設

棲霞蘋果種植由高產導向轉型為高效導向的基本路徑在于緩解種植成本越來越高和上升幅度更大的勢頭。不論從長期變化看還是從目前看，不論從山東看還是從全國看，緩解蘋果種植成本上升勢頭的根本在于緩解生產成本的上升勢頭，只不過棲霞因為成本過高從而使問題更加突出;蘋果種植人工成本快速增加是一個全國性的問題，緩解蘋果種植生產成本的上升勢頭，就全國來說主要在于緩解人工成本的上升，棲霞的特殊性在于伴隨著人工成本快速增加，物質服務費用也快速增加。因此，棲霞特別需要雙管齊下，既要緩解人工成本的上升，也要緩解物質與服務費用的上升;緩解物質與服務費用的上升關鍵在于控制直接費用的快速增加，而控制直接費用的快速增加關鍵在于控制化肥費、農藥費與工具材料費的過高水平與快速增長。推進高標準果園建設，將有效控制各項間接與直接成本，有利于助力棲霞蘋果產業實現由高產導向轉型為高效導向。

六、結語

在推進農業供給側結構性改革和實施鄉村振興戰略的時代背景下，當前“三農”工作面臨著新的形勢與挑戰。作為農業大省的山東，需要認清形勢把握規律，在鞏固傳統優勢的同時，推動新舊動能轉換，騰籠換鳥打造新的發展優勢。棲霞地區作為山東蘋果的主要產地，亟需促進傳統優勢產業加速升級改造，提高產業發展質量，提升產業效益。在這一過程中，要合理把握政府與市場的關系，尊重市場在資源配置中起決定性作用的規律，更好發揮政府的引導作用。具體到棲霞蘋果產業上，當地政府應繼續深入推進農業供給側結構性改革，更好使用財政手段進一步鼓勵矮化密植蘋果技術推廣的方式以破解人工成本不斷上漲等因素對蘋果生產帶來的不利影響，使棲霞地區的蘋果種植業重新在全國取得優勢發展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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