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金 劉玉
關山難越,我卻因白居易大詩人的一句“能不憶江南”來到了這煙雨朦朧的江南,與杭州會個面,心想:今日便也可以見一見這個讓大詩人如癡如醉的江南了。
躍過秦嶺—淮河一線,由高山聳立的北方,一躍到了小橋流水的南方,去了便知,這南國風光是別有一番風韻的。
天上
淫雨霏霏的江南,自然少不了雨水,如果說春雨貴如油的話,那江南的雨是無價的,江南的雨一滴一滴,全都是由上蒼精心刻畫而成的,上天是調節好了每一滴雨的體溫,才讓她們下凡的,這雨景如夢如幻。
江南的雨是飄搖的,當夕陽西下,暮靄沉沉,山間飄起了裊裊炊煙,俗語云:“東邊日出西邊雨?!痹诖吮闶俏鬟吶章鋿|邊雨了,伴著夕陽余暉那抹殘陽溫度,便又下起了綿綿的細雨來,這樣的雨,一縷一縷的細密如織,與炊煙融為一體,在雨中飄搖。細雨伴著風在山間萬物中發出沙沙的聲響,我猜如果這里是北方那就不再是微風吹過耳畔響、炊煙裊裊煙雨遙的畫卷了,怕是那天神擂響了衙門府的鼓,呼風喚雨,雷霆乍驚,大雨滂沱,豆大的雨點紛至沓來,北風凜凜,如千溝萬壑中秦末百姓聽到陳涉號召后的云集響應;轆轆遠聽,又仿佛戰車過境;山林嘯谷,仿佛要迎接六龍回日,日月照耀金銀臺的天仙盛宴,雨點激起塵埃,又重新拍在地上,泥土的氣息被摔得四散開來。而南國的雨便不一樣,雨前雨后很少有“黑云翻墨欲遮天”“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情狀與天朗氣清、惠風和暢的明朗形成對比,也許是她飄搖的屬性,只允許她這樣撲朔迷離。夢一般的朦朧,卻真實的有著詩情畫意,這便是江南的雨。
有雨的地方,自然少不了燕子。諺曰:“燕子低飛蛇過道,大雨不久要來到?!鄙哌^道的現象算得上是罕見的,但是燕子低飛倒尋常。對于燕子當地有這么個說法:燕子是“羽化”而成的,即“時人高寢于九天之上,所行處,春風拂沐,翅羽零落,化作堂前燕”。這樣說來,燕子還是雨中仙子了。
站在略遠處看,燕子身上有黑綢子似的羽毛,與其說這是燕尾服的衣角,不如說是一把比二月春風更有靈氣的剪刀,這下,我想不用再思索春天柳葉“不知細葉誰裁出”了。
當你走近它們的時候,它們用油亮亮的眼睛洞察著人間,好像要隨時向各地報春,怕錯過時節似的。有的燕子以輕巧的身姿在房檐下穿梭,在古老的榫卯結構的屋檐下尋找著去年的家,有的新燕啄春泥,在房檐一角耐心輕快地填充著剛啄來的新鮮濕潤的泥土中留下的空隙,筑著新家;房檐的主人看見新燕筑巢寓意吉兆,便一家老小齊聚在房檐下欣賞著這些大自然派來的能工巧匠,臉上洋溢著笑容,仿佛陽光一樣溫暖。燕子,雖小,但在這幅畫中卻又顯得那么不可缺少。燕子, 是江國風光畫卷中的點睛之筆。
人間
天空中最具特色的仙子們暫時告一段落了,接下來該講一講那些地上最具特色的船與橋了。有船有橋,自然便有湖了。
宋代林升有詩曰:“暖風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睆暮喍痰膬删湓娎锟梢钥吹谨[次櫛比的宋代煙雨樓臺中輕歌曼舞的太平盛況,即使是詩人在憤慨 “西湖歌舞幾時休”,但足見當時的奢華。雖然我已無緣一睹當年盛況,但這里遺留下來的畫舫,讓我深深地重溫了宋代的杭州??v然歷史的風塵洗去了畫舫當年的風韻,可它優雅溫婉的氣質,仍然讓人嘆服傾心。舫柱上雕梁畫棟,精巧工致,栩栩如生。精巧的畫舫與載我一路的漁家小船也讓我極夫游之樂了。
“垂楊影里見紅橋,欲尋往事已魂銷。”自古風流才子便對橋有著不解的情緣,題此詩的是王士禎,也許是在橋上徘徊,勾起了剪不斷的愁絲,無法排遣,于是就索性“新愁分付廣陵潮”。而我站在這水鄉風花雪月的石橋上思量著詩句。有一種“年少不識愁滋味,為賦新詞強說愁”的感覺,心中就算有不快與煩惱,也被這橋上的清風拂了去。“斷鴻無數水迢迢”,可將萬千心事包容其中,將愁緒拍到云崖上,打在礁石里,仍繼續不舍晝夜地奔忙。而這江南小橋流水能載得動幾多愁,怕是有千頭萬緒也不敢付之一縷,擔心為她平添苦痛,擔心有人再見她時已黯然神傷。杭州的橋是柔軟的,像踏在杭州故事的心坎兒上。
“江南憶,最憶是杭州,山寺月中尋桂子……”聽吶!一邊嬉戲一邊誦詩的小朋友,用真切的聲音將我帶回了現實,輕輕舉起剛泡好龍井茶的玻璃杯,看著水霧漫漫,仿佛思緒又回到那年西湖中的煙籠寒水中來;聞杯中茶香四溢,閉上眼睛,仿佛時光又回到了龍井的故鄉——杭州。我游過的地方,最憶是杭州。品一口茶嘆道:“是啊,最憶是杭州。何日更重游?”
作者單位:石家莊市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