瀾湄合作，中國周邊外交新范例

盧光盛

瀾滄江—湄公河合作建立三年多來，在中國、泰國、老撾、柬埔寨、緬甸、越南等流域各國的共同努力下，不斷取得實質性進展，正在成為中國—東盟合作乃至中國周邊外交的新亮點，也是“一帶一路”建設的重要成果。湄公河國家是東盟重要組成部分，瀾湄合作不僅有效平衡了東盟內部發展水平，也有力推動了次區域的多層次、高水平與可持續發展。瀾湄合作見微知著地反映了中國與湄公河國家、中國與東盟友好合作不斷深入的態勢，成為周邊命運共同體建設的典范與引領。

瀾湄合作推動區域發展

瀾湄地區存在多個合作機制，但瀾湄合作無疑是與東盟的發展最為契合的。這表現在多方面：

首先，促進了東盟各國的均衡發展。東盟各國經濟社會發展差異較大，是影響東盟一體化發展的重要不利因素。相較于東盟的海洋成員國新加坡、馬來西亞等來說，緬甸、老撾、柬埔寨等湄公河國家的經濟發展水平相對較低，發展速度、發展領域存在很大的提升與拓展空間。中國是東盟的重要合作伙伴與友好鄰邦，一直致力于支持和幫助東盟縮小成員國間的發展差距。東盟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曾采取了一些措施試圖縮小內部的差距。東盟試圖通過重點為緬甸、柬埔寨、老撾、越南等國提供技術支持來縮小差距，但效果不明顯。瀾湄合作則為縮小這種差距提供了機遇。中國采取了包括落實《東盟一體化倡議第三份工作計劃》，以及加強中國和東盟國家在雙邊、次區域和區域層面的合作等方式，同時依據《東盟愿景2025》促進東盟一體化建設。

未來在信息數據技術方面，要使各國縮小差距，保證能跨越“數字鴻溝”，使各國都能享受到互聯網和5G技術的紅利。中國是5G技術的領頭羊，對于東盟國家來說有著巨大的合作吸引力。據報道，大多數東盟成員國近日都表示很有可能會允許華為參與其5G移動網絡建設。而柬埔寨、印度尼西亞、馬來西亞、菲律賓和泰國等國均已和中國華為簽署了5G協議。今年早些時候，華為方面就預測過5G將會為東南亞帶來價值1.2萬億美元的就業機會，未來該地區的5G用戶數量可能會達到8000萬。

其次，促進了東盟國家的可持續發展。瀾湄合作為東盟國家尤其是湄公河國家的可持續發展做出了顯著的貢獻，中國通過瀾湄合作，在相關次區域框架和合作領域中繼續加強與東盟國家的互動與合作。據中國海關總署統計，2019年前七個月中國外貿進出口同比增長4.2%，一般貿易增長且比重提升，東盟已超過美國成為中國第二大貿易伙伴，而中國已連續十年成為東盟第一大貿易伙伴。中國與東盟貿易總值為2.35萬億元人民幣，增長11.3%，占中國外貿總值的13.5%。其中，出口1.33萬億元，增長15.8%;進口1.02萬億元，增長6%。在東盟國家中，越南與中國貨物貿易總值居第一位，為699.3億美元，之后依次為馬來西亞、泰國、新加坡、印尼等。中國與東盟的經貿合作加速了區域經濟一體化與東盟內部的一體化進程。

再次，進一步夯實了中國與東盟國家的合作基礎。在瀾湄合作支持下，中國與湄公河國家間的貿易、投資與經濟合作有很大的提升，雙邊合作規模不斷擴大，成效顯著。率先實施的中老、中泰鐵路先后動工并取得實質進展，中國與緬甸共同推動的中緬經濟走廊合作以及中緬邊境經濟合作區、皎漂經濟特區、仰光新城等重大合作項目穩步推進，兩國公路、鐵路、電網等基礎設施聯通項目也逐步展開。不僅傳播了中國的先進技術與經驗優勢，還有效地對接了地區國家發展需求，提升本地區基礎設施建設與互聯互通水平，促進各國經濟發展和民生改善進入“高鐵速度”。瀾湄合作聚焦跨境經濟合作區、產業園建設，還為湄公河國家提供了更多的發展機會，西哈努克港經濟特區、羅勇工業園區等為各國發展新業態、打造新經濟創造了可能，也為湄公河國家提供了更多的就業機會。

共享經濟、綠色經濟的風也逐漸吹到東南亞地區，將從就業、互聯互通建設等方面惠及更多民眾，為地區發展繁榮注入持久的新動能。2018年，首批132個瀾湄合作專項基金項目順利實施，近30個基礎設施和工業化項目開工，為流域經濟社會發展做出重要貢獻。中國已經逐漸形成了以云南為中心、輻射內地參與瀾湄合作的形式。目前，參與瀾湄合作的不僅僅是云南、廣西等中國邊境省份（自治區），通過“陸海新通道”，貴州、重慶等省市與東盟國家也實現了商品互流互通。通過鐵路、水路、公路、航空等多種運輸方式，把中國的便攜式電腦、摩托車、數據處理設備等運輸到東盟國家;同時，東盟國家集成電路、電腦配件、橡膠、海鮮等商品也出口到中國?！瓣懞Ｐ峦ǖ馈钡捻樌蛲?，不僅實現了中國西部地區的出海愿望，還推動了中國西部省份（自治區）與東盟國家間的互通有無，形成了國際鐵海聯運、國際鐵路聯運和跨境公路運輸等三種主要物流組織形式互為補充、協同發展的中國—東盟合作新格局。

促進中國—東盟合作默契度

中國—東盟關系的發展為中國—東盟合作提供了基礎。中國與東盟是重要的戰略伙伴關系，15年來雙方為地區和平、穩定與繁榮做出巨大貢獻，進一步拓展了中國—東盟合作，強化了中國—東盟關系，使之成為最具實質性、最具活力和互利共贏的關系之一，這種契約式合作增強了雙方的互信，使中國和東盟已形成相當程度的合作默契。中國認為，東盟是亞太地區的重要一極，是地區和平與穩定的壓艙石，中國堅定維護東盟在不斷演變的區域架構中的中心地位的重要性，在東盟與中日韓、東亞峰會、東盟地區論壇、東盟防長擴大會等東盟主導的機制中繼續加強對話與協調，深化區域安全合作，維護開放、透明、包容和基于規則的區域架構。在瀾湄合作產生之前，大湄公河次區域經濟合作是中國與東盟國家尤其是湄公河國家合作的重要機制之一，為提升湄公河國家經濟發展水平、提升地區國家在全球價值鏈中的競爭力做出了重要貢獻。瀾湄合作產生后，更強調與大湄公河次區域經濟合作之間的互補，避免制度擁堵帶來的負面效應。《瀾湄合作五年行動計劃（2018～2022）》中明確提出要與其它湄公河次區域機制相互補充，協調發展，助力東盟共同體建設和地區一體化進程，促進瀾湄流域各國經濟社會發展，縮小本區域發展差距。

瀾湄合作進一步促進了中國與東盟合作的默契程度。在宏觀上，瀾湄合作在制度設計、項目實施等方面與東盟共同體建設存在著天然的契合度。2015年12月31日成立的東盟共同體包括三個支柱——東盟經濟共同體、政治—安全共同體與社會—文化共同體。瀾湄合作在戰略對接、規劃銜接、融資安排等方面加強頂層設計，逐步與湄公河國家加強了戰略互動與銜接，建立了多層次、寬領域合作框架，并將最初的“3+5”合作框架升級為“3+5+X”合作框架，即政治—安全、經濟和可持續發展、社會—人文三大支柱與互聯互通、產能、跨境經濟、水資源、農業和減貧五個優先領域。中國提出以政治—安全合作、經濟合作、社會—人文為三大支柱，以雙方同意的合作領域為支撐，提升中國—東盟戰略伙伴關系，以對接《東盟互聯互通總體規劃2025》與“一帶一路”倡議共同的重點領域，努力以互利共贏方式促進區域各互聯互通戰略的對接。

微觀上，中國與東盟之間的雙多邊自貿安排有助于雙方企業更多地享受優惠關稅進而促進雙方貿易往來，《中國—東盟自貿協定升級版》已于2019年1月1日全面實施，新的原產地規則在原產地認定方面更加靈活便利。未來，東盟通過參與區域多邊合作“瀾湄合作”、“一帶一路”、中國—東盟東部增長區合作以及“區域全面經濟伙伴關系協定”（RCEP），將更多地參與到與中國的經濟合作之中，也將更加全面深刻地融入全球產業鏈與分工。

助推周邊命運共同體建設

近年來，世界發展的不確定性與不穩定因素增多，單邊主義與多邊主義、全球化與反全球化的爭論和博弈給各國間的合作蒙上了一層陰影，造成全球經濟面臨的下行壓力增大。中國不僅“風景這邊獨好”，而且與中國有關的地區合作也穩步發展。2018年以來，中國與東盟在“一帶一路”“瀾湄合作”等框架下的貿易合作潛力持續釋放，對貿易和投資的促進作用正逐漸凸顯。2018年雙方人員往來達到5700萬人次，每周近4000個航班往返于中國和東盟國家之間，雙邊往來再創新高。

中國和東盟對區域合作的理念具有高度相似甚至一致是周邊命運共同體建設的思想基礎。中國與東盟都是多邊主義和開放型世界經濟的堅定支持者、維護者、建設者，東盟是中國周邊外交的重點，也是“一帶一路”建設的先行區。中國與東盟既是好鄰居、好朋友，同時也互為最重要的貿易和投資伙伴之一，雙邊經貿領域關系早已水乳交融、密不可分，雙邊人員往來與接觸也愈加廣泛深入，雙方建立命運共同體的時機逐漸成熟。2019年4月30日，中國老撾命運共同體率先啟航，雙方簽訂了關于構建中老命運共同體行動計劃。隨著中國東盟關系的發展，雙方已經逐漸發展成為深度融合、利益共享的命運共同體。2019年6月，在泰國舉行的東盟首腦會議上，東盟支持在2019年底結束區域全面經濟伙伴關系協定（RCEP）談判。一旦相關談判結束，RCEP將為亞洲區域和多邊合作提供重要推動力，為中國—東盟合作提供更多的平臺與可能性。在政治互信與安全合作層面，目前中國與東盟關于“南海行為準則”單一磋商文本草案第一輪審讀已經提前完成，這表明，中國和東盟國家完全有能力、有智慧也有意愿就文本內容盡快達成一致，制訂出一份多方共同遵守的地區規則。中國與東盟齊心協力、彼此信任、相向而行，不僅為地區和平與穩定發揮建設性作用，還將推動中國—東盟命運共同體前景更加光明與可行。

瀾湄合作繼續實踐了中國和東盟共同的區域合作理念，助推周邊命運共同體建設。瀾湄合作建立三年多以來，實施的眾多高質量項目如中老中泰鐵路、聯合護航行動等，加深了東盟普通民眾對瀾湄合作的理解和對中國發展的認可，實現了從政府到民眾的多層次互動，逐漸消減了東盟國家和東盟民眾對于中國發展的某些負面印象。2018年11月，中國和東盟簽署的《中國—東盟戰略伙伴關系2030年愿景》對雙方的總體關系、政治安全合作、經濟合作、社會安全合作做了詳細的安排。通過瀾湄合作機制，推動建設瀾湄國家命運共同體、中國—東盟命運共同體，從政治、經濟、文化等多維度提升中國—東盟合作的整體性與利益攸關性，將有助于增強雙方的域內協同，夯實合作的安全基石，也將推動雙方實現和平發展和穩定，塑造良好的周邊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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