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兇竟躲在牢里？過了追訴期不再追訴？

阿曄

9月18日，韓國媒體報道稱，根據警方DNA檢測，30多年前震驚韓國的“華城連環殺人案”（電影《殺人回憶》原型故事）犯罪嫌疑人終于得到確認。從1986年到1991年間，先后有10名女子遭其毒手，年紀最大的有71歲，最小的只有13歲。為破此案，當時韓國警方先后投入了205名警察，嫌疑犯和證人達到了21280人，4萬多人接受了指紋鑒定，卻一直沒有破案。這一懸33年的殺人案為何此時才找到兇手？兇手過了追訴期，是否不再追訴？與電影相比，現實中還有哪些戲劇性的細節？

看過2003年上映的韓國電影《殺人回憶》的人，都不會忘記影片的最后一幕：樸警員走到麥田旁蹲下，雙眼含淚直直瞪向屏幕之外。這部“韓國影史最佳”影片，改編自曾令韓國陷入恐慌的真實案件——“華城連環殺人案”，兇手連續奸害10名女性，200多名警察出動無功而返。導演奉俊昊說：“我不知道真正的兇手是誰，但這部影片有540萬人次觀看，我相信兇手就在其中。因此，樸警員看向鏡頭，也是在直視兇手。”

而就在前不久，《殺人回憶》的兇手原型找到了。不過，就在網友高呼“活久見”的時候，事情似乎又有了轉折。那么，等了33年的《殺人回憶》是不是要迎來大結局？

真兇竟躲在牢里？

2019年9月18日，韓國警方對當時案發現場提取到的DNA進行分析后，與服刑人員和刑滿釋放人員的DNA數據庫進行對比，沒想到居然找到了DNA一致的人。

此人名叫李某才，1994年被判無期徒刑，自1995年10月起至今在釜山監獄服刑。不過他坐牢與“華城連環殺人案”無關，而是因為奸殺妻妹事件。

1993年12月18日，李某才的妻子離家出走，他對此懷恨在心。1994年1月13日晚上7點左右，李某才先借飲料給妻子的妹妹灌了安眠藥，然后對她實施了性暴力。妻妹醒來后發現此事，李某才害怕罪行曝光，又對離家出走的妻子余怒未消，最終將妻妹殺掉。

警方認為，李某才奸殺妻妹的作案手法與“華城連環殺人案”高度吻合，其本人相貌和警方此前所畫的模擬畫像相似度極高。最關鍵的是，在之前那10起連環殺人案中，有2起案件中提取到的DNA與其DNA一致。因此，警方基本認定他就是“華城連環殺人案”的真兇。

可是不久，事情出現了轉折——9月19日，韓國媒體報道，李某才的血型與在案發現場采集到的兇手血型不相符。此前，韓國警方一直對外宣稱，“華城連環殺人案”的兇手是B型血，依據是第四次、第五次、第九次殺人案中采集到的兇手血型都是B型，而被警方指認為兇手的李某才卻是O型血。

對此，警方回應，DNA一致就基本可以認定李某才是兇手。至于此前認定是B型血這一說法，有可能是受限于當時落后的檢測方式而得到的錯誤結果。而因為血型與之前采集的不一樣，李某才已全面否認了關于“華城連環殺人案”的指控。

韓國警方表示，也不排除“華城連環殺人案”有多個兇手的可能，即當年很可能有人模仿作案。

33年難忘“殺人回憶”

雖然距第一起案件發生已經過去了33年，但“華城連環殺人案”給韓國人民留下的陰影依舊縈繞在心頭。

1986年9月19日，在韓國京畿道華城市太安鎮一帶，一位老人在回家途中遇害。隔天有人發現她被勒死于田地里，下半身赤裸。從1986年到1991年間，有10名女子先后遇害，且大多都是被先奸后殺。她們中年紀最大的有71歲，最小的只有13歲。唯一的幸存者是當年只有13歲的女孩，在被歹徒強奸后洗劫財物的空檔，逃向了對面的村莊。

隨著時間的推移，兇手的作案手法愈發殘忍。在1990年11月發生的案件中，一位14歲的女學生在晚上六點半回家途中被性侵殺死。她被反綁雙手，胸口有刀傷，陰道被插入了圓珠筆、叉子和湯匙。

這個連環殺人案也成為韓國有史以來警方動員人數最多的案件——先后投入了205名警察，嫌疑犯和證人達到了21280人，4萬多人接受了指紋鑒定。另有570人和180人分別接受了DNA鑒定和毛發鑒定。韓國警方這般偵查，但案子還是一懸30多年，成了韓國家喻戶曉的慘案。

不過這些年來，警方也不是一無所獲。和《殺人回憶》里的情節不同，現實中“華城連環殺人案”的第八起案件早已被確認是“模仿犯罪”，而且警方抓到了兇手。可惜，其他九起案件的兇手遲遲未能落網。不過，李某才的出現讓大家看到了這個懸案迎來大結局的可能性。

不得不說，現實比電影更具有戲劇性。早在2006年，韓國的另一連環殺人犯——號稱“首爾開膛手”的柳永哲就曾對警方說過：“華城連環殺人案”的殺手要么已經死了，要么就被警方抓起來了，因為連環殺人犯是不可能停手的。沒想到，多年后，一語中的。

過了追訴期能否將兇手繩之以法

據了解，2007年之前，韓國《刑事訴訟法》規定殺人犯罪的訴訟有效期限為15年，超過有效期限，罪犯便免受處罰。

而“華城連環殺人案”在2006年便過了追訴期。這是否意味著警方即使最終確認李某才就是那個惡魔，卻也無法將他繩之以法？

快過追訴期的時候，大量韓國民眾發起請愿，要求“華城連環殺人案”公訴時效無效。請愿中寫道：“到現在為止，受害者們還在流著淚，（如果是這樣的話），警察為抓住嫌犯而付出的努力都白費了！”

韓國警方表示，不管“華城連環殺人案”是否過了有效公訴時效，警方都不會放棄調查，并宣布已成立調查組，將重新分析案件的全部物證。

2007年，韓國將殺人犯罪的訴訟有效期限改到了25年。2015年7月24日，韓國國會以199票贊成、0票反對、4票棄權通過了一項刑事訴訟法修正案。殺人犯罪案件將被永久追訴直到破案為止，公訴時效將不再是殺人犯罪分子的護身符。

近日，韓國警察廳長閔鉀龍表示，案件得不到解決，不僅遺屬遭受痛苦，整個社會也會陷入不安和恐懼。因此警方將全力查明真相，深挖余罪。

“模范囚犯”與“失敗警察”

據韓國媒體報道，在服刑期間，李某才還是個“模范囚犯”，監獄方面在得知他是該案嫌疑人的消息時倍感驚訝。

坐牢24年，他和獄友相處很好，從不違反規定，甚至還迷上了陶藝制作。由于手藝精湛，在2011年和2012年的在押人員陶瓷展上，他的陶瓷作品還被展出過。

正如《殺人回憶》里所說，在牢里過得不錯的李某才，不知道追查“華城連環殺人案”的警察究竟承受著怎樣的煎熬。

《殺人回憶》中的樸警員一開始充滿自信：“別人說我有一雙巫師的眼睛，只要我這么盯著看，就會看出什么。”影片開場是他盯著藏尸水溝看，影片最后也是他盯著藏尸水溝看。

電影里十多年一晃而過，他那雙“巫師的眼睛”失去了魔法。那個隱匿在歷史迷霧中的兇手一直折磨著他。樸警員煎熬至此，更不用說其原型河升均了。

2006年初，眼看此案馬上就要過追訴期了，曾在此案中擔任搜查組組長的前地方警察署署長的河升均，作為追蹤該案件時間最長的刑警，臨退休前給華城案真兇寫了一封數千字的假想信：

那個電影，《殺人回憶》，你看了嗎？作為一個連犯人都捉不住的警察，我無論如何也沒臉走進熙熙攘攘的電影院，只能在汽車放映場看完。得了癌癥的話，一定要徹底地治療，可對于你這樣需要被鏟除的社會之癌而言，居然還存在著公訴時效，你不覺得奇怪嗎？請務必不要比我先死，我們一定要見上一面。

……

如今，這封信，似乎已經找到了收信人。9月18日，韓國《京鄉新聞》電話連線河升均。這位73歲的老人感慨萬千，稱自己是沒能捉住真兇的“失敗者”。他也坦言，隨著調查的深入，曾痛苦得想要“親手殺了那個罪犯”。

而在得知“華城連環殺人案”的最大嫌疑人被找到后，他和負責該案件的老同事們一邊表示祝賀，一邊拿著電話喜極而泣。目前，該案件在進一步調查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