毅力研究熱點探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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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藏大學教育學院

一、前言

毅力(Grit)是指對長期目標的堅持和熱情，它能夠廣泛的預測個體的成功和表現(Duckworth,Peterson,Matthews,& Kelly,2007)，由國外學者Duckworth首次提出，幫助解釋了為什么個體在智力等認知因素并無明顯差異的情況下，其學業表現與獲得的成就卻不同。毅力是積極心理學領域中積極人格品質中的一種。隨著對積極人格的六大核心美德不斷深入的研究，毅力得到了越來越多學者的關注。

研究者們認為毅力是一種獨立的積極人格特質。毅力不同于自控力，毅力更多的跟富有挑戰性的、并且很難堅持到最后的任務相關，而自控力則跟更多的跟日常中的一些有誘惑力的或容易讓人分心的任務相關(Eskreis-Winkler,Gross,& Duckworth,2016)。毅力不同于大五人格中的盡責性，因為前者主要強調個體的自我管理能力和獨立性，后者強調個體能夠在面對困難和挫折仍能夠長期努力并保持熱情(Datu,Yuen,Chen,2017)。

近十年來，毅力的研究不斷增加，為梳理已有毅力研究的熱點話題，為將來的研究提供研究基礎，本文將從以下三個方面展開討論：(1)已有的毅力理論是否具有跨文化一致性？(2)如何測量毅力？(3)毅力能預測什么？

二、熱點一：已有的毅力理論是否具有跨文化一致性

目前最有影響力的毅力結構理論是Duckworth基于對美國大學生的研究而提出的二維結構理論。她將毅力定義為對長期目標的堅持和熱情，認為毅力包涵持續的努力(perseverance of effort)和堅定的興趣(consistency of interest)兩個維度(Duckworth,Peterson,Matthews,Duckworth & Quinn,2009)。持續的努力是指個體面對困難或者阻礙的時候仍能夠不斷付出；堅定的興趣是指個體傾向于保持自己原有的興趣和目標不變。同時，在瑞士和日本等不同文化背景下的調查結果也支持了毅力的二維結構理論，都認為毅力包含上述兩個維度。(Patrycja,et al,2017;Nishikawa,Okugami,& Amemiya,2015)

但是學者Datu等人通過對350名菲律賓本科生調查發現毅力包括三個維度：持續的努力(perseverance of effort)、堅定的興趣(consistency of interest)與情景適應(adaptability to situations)，其中前兩個維度和Duckworth提出的二維結構理論保持一致，情境適應是指個體能夠有效的適應環境的改變，主要體現在個體期望挑戰，接受挑戰，有韌性并能克服出現的困難(Datu,Yuen,Chen,2017)。在菲律賓的文化背景下，個體在追求長期目標的過程中，除了需要不斷的努力外，還需考慮情景需要和他人期望，因此情景適應是該文化背景下毅力的一個核心要素(Datu,Yuen,Chen,2017)。

我們通過分析我國古代文學作品，并對中國大學生的調查發現毅力包括目標的堅定性，努力的持續性和意志的堅強性三個維度，目標的堅定性性是指個體能夠保持自己原有的目標或計劃不動搖；努力的持續性是指個體總能夠盡自己最大能力做事情；意志的堅強性是指個體在遇到困難和挫折的時候能夠堅持不放棄。

上述不同的理論告訴我們，在強調毅力跨文化一致性成分的時候，也要考慮那些包含在各自不同文化中的特異成分，這樣我們才能更全面準確地了解某一文化對毅力的詮釋。當然，跨文化一致性成分可以幫助我們更好地理解人類一些共通的地方或特質，最后更好地理解整個人類。

三、熱點二：如何測量毅力

(一)測什么

通過前面的討論，我們知道在不同文化中人們對毅力的詮釋是不同的，但是也有共通的地方。那么對毅力的測量，我們是測那部分共通的成分，還是各個文化按照自己文化對毅力的理解來測？

對于這個問題，雖然目前還沒有一個明確的答案，但是已有的研究卻支持測共通的成分。比如，研究發現持續的努力這個單一的維度能夠比整個毅力量表更好地預測學習成就和學業滿意度等學業方面的表現(Bowman,2015)。而且，在預測個體的行為投入(behavioral engagement)、情緒投入(emotional engagement)和峰值體驗(flourishing)時，持續的努力預測能力顯著優于毅力的總得分(Datu,Valdez,& King,2016b)。元分析結果也表明，持續的努力對個體學業成就的預測作用仍顯著，而毅力的總得分對個體學業成就并沒有顯著的預測作用(Credé.,Tynan.,& Harms,2017)。這些結果讓我們不得不慎重對待測量毅力的問題。

(二)如何測

測量的方法也是準確測量毅力的關鍵。當前測量毅力主要方法是自陳量表法，較有影響力的是Duckworth等人的2維量表和Datu等人的3維量表。自陳量表有其優缺點，也會涉及到條目的跨文化適應性的問題。因此，除此之外，是不是可以開發出與自陳量表不同的測量工具來測量毅力？比如，有研究通過分析個體簡歷材料來評價個體的毅力(Robertson-Kraft & Duckworth,2014)。再比如，一些行為指標和神經科學指標是不是也可以用來測量毅力？Lucas等人(2015)就通過分析個體在設定游戲背景下點擊鼠標(Mouse War)的頻次來衡量個體的努力程度，類似的行為指標也許可以為毅力的測量提供新思路。同時神經影像學的研究表明，毅力跟腦區中伏核的體積和灰質的密度有關(Nemmi,Nymberg,Helander,& Klingberg,2016)。因此，采用多種方法來測量毅力也許是未來努力的方向。

四、熱點三：毅力能預測什么

測出毅力可以讓我們了解個體哪些方面的信息？可以預測個體未來哪方面的發展或者成就？下面我們將對毅力在個體學業表現、主觀幸福感、健康等方面的預測能力做一簡單的回顧和總結。

(一)毅力與個體學業表現

研究表明毅力能夠很好的預測個體的學業表現，包括接受正式教育的時間，獲得優異的學習成績和畢業率等(Duckworth,Peterson,Eskreis-Winkler,Duckworth,Shulman,& Beal,2014)。如前所述，其中持續的努力這個維度比堅定的興趣這個維度更能預測個體的學業表現(Credé,Tynan,& Harms,2017)。本研究總結了過往的關于毅力跟學業表現的主要研究，結果見表1，嘗試梳理毅力整體得分和各維度得分對各個年齡段學生學業表現的預測作用。

表1 毅力與個體學業表現的關系研究總結

注：GPA= grand point average； HGPA=high school grand point average；UGPA= undergraduate grand point average；APS= academic program score； 高興、滿足、生氣和沮喪為四類學習情緒；*p<.05；**p<.01；***p<.001；?p>.05。

(二)毅力與主觀幸福感

研究表明毅力跟主觀幸福感的各維度都存在顯著正相關，比如，相比于毅力基線水平比較低的個體，毅力基線水平較高的個體在為期6個月的測驗中表現出了更高的幸福水平(Salles,Cohen,& Mueller,2014)。研究還發現在不同的樣本群體中，毅力可以通過一致性(consistency)和真實性(authenticity)兩個因素來影響個體的主觀幸福感(Vainio & Daukantaite,2016)。高毅力個體多為樂觀主義(Duckworth,Quinn,& Seligman,2009;Lovering et al.,2015),這使得其能夠在面對挫折和失敗的時候堅持下去，表現出高的復原力，進而會影響他們的主觀幸福感。

(三)毅力在其他方面的預測作用

毅力除了可以預測個體的學業表現，幸福感和健康狀況，毅力還可以預測低收入地區新任教師的留任情況和教學績效(Robertson-Kraft & Duckworth,2014 Seligman,2009)、成年人的跳槽現象(Matthews,& Kelly,2007)、銷售人員的離職(Eskreis-Winkler,Duckworth,Shulman,& Beal,2014)、足球運動員的訓練時間(Larkin,O’Connor,& Williams,2015)和日本成年群體中在職人員的工作投入程度(Suzuki,Tamesue,Asahi,& Ishilawa,2015)。

五、未來研究的展望

通過上述分析我們認為，未來關于毅力的研究可以考慮以下幾個方面：

第一，關于毅力的研究應該進一步探討不同文化背景下毅力的內涵和維度，本研究僅梳理了美國，菲律賓等不同文化背景下毅力內涵和維度的差異，但是跨文化的不完全一致性仍需要更多的其他文化背景下的研究來支撐。因為文化對心理學概念的結構起著重要的作用，不同文化背景下的心理學概念可能有著不同的結構(King & McInerney 2014)。

第二，由于毅力的測量工具比較單一，且當前最廣泛應用的毅力測量工具(Grit-S)在不同文化背景下的測量結論不一致(e.g.唐銘等，2016，King,2016b)。因此，學者可以考慮編制出具有廣度、深度且適應與中國文化背景的毅力量表。而且，該量表對個體毅力水平變化的反映并不靈敏，這影響了未來研究對毅力干預的效果評估(Credé.,Tynan.,& Harms,2017)，所以研究者可以嘗試探索其它測量毅力的途徑和手段。

第三，研究者們應該從多個領域，多種任務類型中探討毅力的預測作用。當前的研究大多都集中在毅力對個體學業表現的預測，而要進一步將毅力應用到實踐中，還需要在不同的領域內驗證毅力的預測效果。當然，有新近的研究證明了在醫療行業，毅力能夠預測醫生的精力(Halliday,& Brecknell,2016)，但顯然類似的研究仍不足。

最后，本研究并未能詳盡的包含所有研究結論，僅希望通過本次梳理和分析，能夠起到拋磚引玉的作用，使得更多的國內研究者關注毅力特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