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數字化設計對惠山泥人傳承的作用

◎時 榕 方全磊 歐陽巍強

（無錫太湖學院 江蘇 無錫 214064）

惠山泥人使用無錫惠山黑土手工制作技藝，以質樸的造型、精湛的彩繪和強烈的民族元素享譽海內外，郭沫若先生贊其“人物無古今，須臾出手中”。但隨著時代的進步發展，缺乏現代化包裝和品牌宣傳意識的傳統惠山泥人遇到了發展問題，如今惠山泥人和其他傳統民間藝術一樣面臨失傳。

一種新的泥人設計方式正在無錫地區興起，該創作方式有望突破惠山泥人發展的困境，使這門傳統藝術在當代獲得新的活力，這就是運用數字化技術進行的泥人設計創作。這種創作方式是將計算機技術、泥人傳統捏制手法和無錫地區特有的泥料相融合而形成的泥人制作手法，是將現代技術和傳統藝術相結合的創新嘗試，在無錫倡導發展旅游文化和文化創意產品的背景下具有廣闊的發展空間。

一、惠山泥人的傳承面臨的主要問題

（一）產品老舊，缺乏創新

產品形式過于保守和傳統，作品表現缺乏時代性，題材和設計上缺少創新。傳統的惠山泥人有兩個品種，一類稱為“粗貨”，也叫“耍貨”，是一種造型簡單、用筆粗放的工藝商品。通常會使用模具印坯批量制作泥坯，再用顏料手工繪彩，表現內容多為喜慶吉祥題材，如大阿福、老壽星等。造型豐滿、簡練，夸大頭部，著重刻畫表情。目前“粗貨”仍然是制作量最大，流傳最為廣泛的惠山泥人品種。另一類被稱為“細貨”，也叫手捏戲文，作品多表現京劇、昆曲中的場景，是純手工捏制、繪彩而成的工藝品，造型生動精美。除了這兩類作品，惠山泥人很少表現其他題材。

隨著時代的發展，老舊的題材已經不能滿足年輕人的需要，信息技術的發展也使無錫地區的受眾接觸到了更多的工藝品形式，他們會選擇更為多樣化和更具現代感的工藝作品，惠山泥人作為擺件的功能逐漸被現代工藝品所取代。因此傳統惠山泥人的銷售面日益縮小，購買惠山泥人的消費者一般是對江南文化有興趣的游客。

（二）面臨失傳的危險

建立在手工藝技術基礎上的師徒制傳承方式使惠山泥人的傳承面臨著失傳的危險。盡管惠山泥人被列入第一批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項目，但隨著工業化生產模式的興起，傳統惠山泥人因制作效率較低難以與現代化的工藝品競爭。很多原本從事惠山泥人手工制作的藝人紛紛改行從事其他行業。由于戲曲等傳統藝術形式及戲曲題材對于一般消費者來說越來越陌生，能從事手捏戲文捏制的泥人創作者日益減少。事實上，除了阿福題材外，其他題材的惠山泥人都面臨著后繼無人的境況。

（三）市場上的惠山泥人質量參差不齊

市場上的惠山泥人的質量參差不齊，劣質產品損害了惠山泥人的藝術品位和產品形象。傳統惠山泥人的制作泥料為產自無錫惠山的特有黑黏土，泥人的塑造是用黏土造型制作完成后，在陰干的土坯上彩繪上色而成。惠山泥人所用黏土取自惠山東北坡山腳下約1米以下的黑泥，該泥料質地細膩柔軟，搓揉不易產生紋理，彎曲不易折斷，陰干不易產生開裂，可塑性極強，非常適合捏制泥偶。數百年來無錫地區的泥人制作者都使用這種黑泥進行惠山泥人創作。然而，隨著市場的變化和泥人需求量的增加，如今市面上惠山泥人的制作原料已經發生了很大變化。目前很多惠山泥人是石膏上色，有的則是陶瓷制品，制作材料五花八門，使無錫惠山泥人失去特色，淪為毫無特點的地攤玩具。

二、惠山泥人的數字化設計

隨著數字技術的快速發展，數字化手段在傳統文化保護和傳承領域得到更多的重視和應用。如數字展陳、3D建模、3D打印技術以及數字出版等形式都為傳統文化的保護和傳播提供了有效手段[1]。惠山泥人的數字化設計采用了與傳統惠山泥人制作完全不同的方法。目前，無錫地區一些掌握傳統泥人制作工藝的年輕藝術家已經開始使用數字化設計結合傳統工藝，創作新形式的惠山泥人。例如2019年由青年藝術家時榕等人創作的“十二生肖”數字化泥人設計便是其中的代表作之一（如圖），該作品既保留了傳統惠山泥人的捏制和彩繪技藝，又包含了現代化設計元素以及年輕人喜愛的卡通風格，證明該項技藝具有廣闊的發展前景。

“十二生肖”數字化泥人設計

（一）設計師所要具備的能力

首先，設計者必須具有一定的傳統惠山泥人制作能力，了解惠山泥人捏制的手法，能徒手捏制傳神的傳統惠山泥人作品。設計者必須熟悉中國傳統民間色彩審美，會使用丙烯、國畫顏料，能使用白描勾線方式為泥人上色；設計者需要經過一定時間的美術基本功訓練，具有較好的繪畫基礎。熟悉各種泥料的特性，尤其是惠山黑黏土和宜興紫砂陶泥的特性。

其次，設計師必須掌握兩種以上三維軟件使用技術，能使用三維軟件進行模型制作。“十二生肖”數字化泥人創作團隊的設計師均具有嫻熟的3D MAX和ZBrush軟件技術，既能在軟件中制作精美的三維模型，又能在三維模型上雕刻富有美感的細節，同時設計者還要了解3D打印技術和各種打印原料的特性。設計師除了了解中國民間美術之外，還必須有現代藝術思維，尤其是熟悉動漫文化，能嫻熟地將動漫造型融入泥人的設計之中，“十二生肖”便是融入了動漫元素的泥人作品。

（二）設計所需要的材料

惠山泥人的數字化設計并不是停留在紙面或電腦軟件中的虛擬設計，而是制作出的真正實物作品，因此制作泥料需要經過精心挑選。“十二生肖”數字化泥人創作選取無錫惠山黑泥和宜興紫砂陶兩種無錫地區特有的泥料作為制作原料，將兩種泥土融水后反復搓揉，使之能充分混合在一起，形成紫褐色的黏性素土，這是兩大民間工藝美術原料第一次被同時運用到惠山泥人的制作中，“十二生肖”數字化泥人創作使用這種可塑性極強的混合泥料制作而成。目前，時榕、歐陽巍強等藝術家正在嘗試使用混合泥用于3D打印，如實驗成功，惠山泥人則可使用3D打印技術進行新型的惠山泥人創作。上色用的顏料則是丙烯顏料，丙烯顏料具有防水、純度高的優點，近年來傳統的惠山泥人制作也已經普遍使用丙烯顏料上色。

（三）制作流程

創作者首先使用Photoshop軟件將泥人的外形以多角度視圖的方式勾勒出來，以正視、側視、背視圖為主，將泥人的大體外形和顏色用二維視圖的方式制作呈現。將視圖導入到3D MAX軟件中，用幾何體建模方式將泥人的形體特征制作出來。將制作好的虛擬模型導入到ZBrush軟件進行細節雕琢，完成后將模型倒回3D軟件制作出效果圖并用3D打印技術打印出模型并制作模子，隨后一部分相對簡單的泥人通過模子加入泥料制作出泥人模型，陰干后上色，較為復雜的一部分泥人則依然通過手捏方式塑造出來再手工上色。

三、數字化設計對惠山泥人傳承的意義

（一）為惠山泥人找到新的傳承方式

包括惠山泥人在內的傳統民間藝術主要由師父帶徒弟的方法進行傳承，傳播的人數和傳播效率十分有限，數字化技術可以使更多的年輕人在學習了惠山泥人的基本制作方法之后，通過現代化手段創作惠山泥人，使越來越多的人了解惠山泥人的制作技藝，讓更多的人喜歡上制作惠山泥人，參與到惠山泥人的創作中來，從而解決惠山泥人失傳的問題。

（二）將傳統藝術與現代藝術結合

不管十二生肖還是惠山泥人都是中國傳統文化的代表符號，而數字化設計和動漫文化則代表了現代藝術。將現代藝術與傳統文化相結合是使傳統文化發揮新活力的有效途徑。隨著社會的快速發展，很多傳統文化因為脫離人們的生活而消失，能延續下來的傳統文化大都與人們的生活息息相關。因此惠山泥人的傳承必須與現代藝術結合，數字化就是結合的最有效方式之一[1]。

（三）為展現地域文化提供了途徑

惠山泥人是無錫地區特有的民間藝術形式，是無錫的文化品牌。無錫是旅游城市，地方政府號召合理利用旅游資源，經營好旅游文創產品。惠山泥人的數字化設計是文創的一種重要形式，也是對無錫旅游資源的合理利用。文化資源需要依靠年輕人發揚光大，惠山泥人的數字化設計是青年藝術家們探索傳統文化發展的大膽嘗試。

四、結語

無錫地區地處江南，城市建設高度現代化，新生事物被人們接受的速度很快，同時無錫梅雨季節空氣濕度極高，泥人色彩容易損壞，黏土也容易受到侵蝕，這些因素都給無錫惠山泥人的傳承和保護帶來了困難。惠山泥人的數字化創作是新一代藝術家為拯救和發展民間藝術而做出的努力，藝術界應當予以重視和鼓勵。傳統藝術只有擁有包容的心，抱著開放的心態，才能創作出更多像“十二生肖”這樣的優秀泥人作品，在新時代發揮出新的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