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猛藥” 治“沉疴”
——省人大常委會專題詢問水污染防治工作

本刊記者 張琳琳

現 場 篇

“明年要基本消除劣V類水體，目前我省距離國考目標還有較大差距，怎么確保打贏水污染防治攻堅戰？”

“部分地方責任落實不夠，要采取什么措施改變現狀？”

“污水處理設施建設缺口大、進度慢、建好‘曬太陽’的原因是什么？”

“農村生活污水處理設施為何成了擺設？”

……

9月24日下午，省十三屆人大常委會第十四次會議舉行聯組會議，就貫徹實施《省人大常委會關于大力推進水污染防治的決定》開展專題詢問。六位常委會委員分別就河流水質達標、污水處理設施建設進度、黑臭水體整治、農村污水處理等問題向省政府及相關部門、部分地市負責人提出詢問，省政府副省長張光軍、省有關部門負責同志及相關地市負責人到會應詢，省人大常委會主任李玉妹主持會議。

詢問開始前，與會人員觀看了根據省人大環境資源委之前暗訪情況制作而成的專題片《水污防治監督報告》。專題片中，當前我省水污染治理的成效和短板均一一呈現。

委員問 三年攻堅只剩一年 如何確保打贏這場“仗”

回應 苦干善干 精準施策 實行最嚴格的量化剛性考核

“按照水環境質量國家考核目標要求， 2020年廣東地表水國考斷面水質優良率要達到84.5%以上，劣V類水體要基本消除。但據了解，今年1-7月，我省國考斷面水質優良率為73.2%，與國考目標相差11.3個百分點，5個劣V類水體斷面還沒有消除。按照目前狀況，距離國家考核目標還有較大差距，存在許多突出問題。”省人大常委會委員何麗娟首先發問：“請問省政府將采取哪些強化措施按期實現國家考核目標要求，確保打贏水污染防治攻堅戰？”

省政府副省長張光軍回應道，當前水污染防治攻堅戰已到了“船到中流浪更急、人到半山路更陡”的關鍵時期。我省水污染防治形勢嚴峻，對標國家2020年考核目標差距明顯，必須聚焦目標，咬緊牙關，苦干善干，精準施策，堅決打好打贏我省污染防治攻堅戰。

張光軍表示，在省委省政府的高位推動和各地共同努力下，目前，劣V類斷面已由9個降到5個。接下來要繼續強化水污染治理的系統性和科學性，進一步發揮河（湖）長制的統籌協調作用，用最嚴格制度最嚴密法治加強生態環境保護。突出重點，集中人力物力財力，堅決消除劣V類斷面和城市黑臭水體。強化治污有效性，抓住污水收集處理設施建設與治污效果這個“牛鼻子”，強化新上工程項目建設質量和老舊“病態”管網整治與功能恢復。嚴格限制高耗能、高污染、高排放行業產能擴張，依法淘汰落后產能，從源頭上減少工業污染排放。加強農業農村面源污染整治，因地制宜推進農村生活污水處理。

除了嚴格落實河長制責任，張光軍還強調，對污染防治攻堅戰任務目標要實行最嚴格的量化剛性考核，對因工作不力、履職缺位而未能完成目標任務的，將嚴肅追究領導責任。建立約談、限批、排名和信息公開機制，省政府約談水質下降的市政府負責同志，定期在省主要媒體公布水環境質量信息，組織新聞媒體宣傳正面典型、曝光突出問題。同時，對污染防治攻堅戰成效顯著的地方，省級財政也將予以獎勵。

“奮力如期打贏水污染防治攻堅戰，我們坐不住、等不起、慢不得！”張光軍最后表態。

委員問 部分地方責任落實不夠形勢嚴峻如何攻堅

回應 治水不力問責處理 打通水污染治理“最后一百米”

這次詢問會，除了省政府有關部門，東莞、惠州、珠海等河流水質未達標或工程進展緩慢的地市負責人也到會對詢問作出回應。

看完專題片，何麗娟委員注意到，東莞市有4個地表水國考斷面不達標，占全省13個不達標國考斷面的31%。她將問題拋給了東莞市的負責人：“東莞在全省水污染防治中占有很重要的分量，面對如此嚴峻的攻堅形勢，東莞市將采取哪些具體措施，特別是針對4個國考斷面的達標攻堅有哪些更有效的措施？”

常委會委員輪番向政府部門負責人詢問（珊瑋/攝）

東莞市副市長喻麗君承認，水污染問題確實是東莞水環境的突出短板，雖然東莞市做了大量基礎工作，成效逐步體現，幾個斷面都在向好，但斷面達標的形勢依然十分嚴峻。接下來要扎實推進三大流域整治，茅洲河、石馬河今年年底消除劣Ⅴ類；再投入99億元對東引運河-寒溪河流域13個鎮進行管網暢通和污染源接駁的兜底工程，還準備投入80億元啟動東江流域下游片區14個鎮攻堅任務，打通東莞市水污染治理“最后一百米”。

張蓓委員關注的是淡水河惠州段的污染整治工作近年來一直滯后于深圳的問題。淡水河紫溪國考斷面是目前5個未消除劣V類的地表水國考斷面之一，惠州市惠陽區幾條支流污染嚴重、治理不力，惠陽永湖鎮污水處理廠長期閑置。她向惠州市負責人提問：將采取什么措施，確保淡水河按期消除劣V類，實現國考目標？

惠州市副市長林洪坦誠回應，惠州市整治工作與深圳相比滯后，一是重視程度還不夠，向基層傳導壓力也不夠，抓整改、抓促進的措施不夠有力；二是投入力度不夠，淡水河16條支流，其中有12條支流沒有得到徹底的整治；三是統籌力度不夠，治水的科學性、系統性還不足。他表示，惠州已加大了統籌力度、問責力度、督導力度，目前已經對治水責任履職不到位的多個鎮的相關黨政負責人進行問責處理。現在水污染防治工作任務已經全部提速，淡水河紫溪斷面正在逐漸好轉，力爭于11月份開始每月穩定達標。

“珠海市水環境質量今年以來持續變差，是全省兩個變差且變差幅度最大的市，一度在全國排名倒數第6。請問珠海市將采取什么措施扭轉水質持續變差的勢頭？“張蓓又將問題指向了珠海。

珠海市副市長劉嘉文解釋了今年珠海前山河水質變差的原因，一是上游排放生活源和農業源影響，二是流域小區雨污分流不完全，三是咸潮影響。目前珠海已將前山河流域水環境綜合治理專項攻堅納入河長制湖長制重點，建立聯席會議制度，開展排水管網清淤治理，實行流域水環境智慧監管，開展交叉執法檢查，建立督導考核機制，確保今年前山河水質達標。

委員問 污水處理設施缺口大進度慢 “曬太陽”怎么破

回應 歷史欠賬多 管線不合理將加快督辦推動

吳克昌委員關注的是部分地區污水處理設施缺口大、建設進度慢的問題。他發現，截至今年5月底，污水處理設施建設方面，全省有9個地級以上市的城市（縣城）生活污水處理設施建設任務完成情況未達到時序進度要求，14個地級以上市的鎮級生活污水處理設施建設任務完成情況未達到時序進度要求；污水收集管網建設方面，9個地級以上市的縣級以上城市污水管網建設未達到時序進度要求，12個地級以上市的鎮級污水管網建設未達到時序進度要求。這樣的狀況讓他情不自禁地向省住建廳負責人提問：造成延誤的原因是什么？打算采取什么措施加快污水處理設施及配套管網進度？

省住建廳副廳長趙坤表示，對于生活污水處理設施建設各市進度有快有慢，應總體考量，現在要求各地將任務完成時限明確至月份，按時間節點推動項目加快進度。全省1135個鄉鎮中，生活污水處理設施已覆蓋587個鄉鎮，覆蓋率為51.7%。總體原因是歷史欠賬太多，主觀因素是市、縣、鎮重視程度和推進力度不夠，也存在因項目審批落地耗時長、征地拆遷困難等問題。接下來住建廳將加大生活污水處理設施督辦力度，加強指導，推動相關城市加快設施建設。

在之前播放的專題片中，揭陽市揭東區錫場鎮3座污水處理廠和5套一體化污水處理設備“曬太陽”的情況讓劉濤委員十分不解，他向揭陽市負責人連發三問：“一邊是人民群眾急需對污水的及時處理，一邊是建成的設備長期在’曬天陽’。請問揭陽市，什么原因讓這些設備在’曬太陽’，怎么樣能夠不讓這些設備‘曬太陽’，什么時候能讓這些設備不再‘曬太陽’？”

揭陽市副市長吳毅青回應道，主要是管網建設問題，有些線路安排不合理，已經召集相關人員把線路重新安排，解決6.44公里的管網問題。目前已經落實了一個“1+8+8”的系統整改方案，通過“一周一督查”，項目進展 “一周一報送”，匯水支流 “一周一監測”，分析結果 “一周一通報”，落實錫場鎮3座污水處理廠和5套一體化污水處理設備“曬太陽”問題整改工作。

茂名市截至今年5月底，城市（縣城）生活污水處理設施建設任務、鎮級生活污水處理設施建設任務和污水處理設施提標改造任務三項任務完成率均為零。這也讓劉濤很吃驚，他問道：“茂名市將采取什么措施盡快徹底解決這些問題？”

省政府有關職能部門負責人積極回應詢問（珊瑋/攝）

“感謝省人大的監督和劉濤委員指出的不足，作為茂名的分管領導，我如坐針氈。剛才我數了一下，專題片里面點茂名的次數是9次，是最多的，確實是我們的工作做得不到位。”茂名市副市長吳世文坦言，雖然有一些歷史欠賬、實力不足的原因，但最主要還是在主觀上的原因，如責任不落實、督導不力、方案欠佳等。茂名已經認識到這個問題，將知恥后勇、迎難而上，切實加強組織領導，層層壓實責任，加強核查監督，嚴肅追究責任，積極籌集資金。他表示，經過努力，專題片中提到的茂名三項任務正在加快推進。

委員問 黑臭水體整治不徹底如何提高整治力度和質量

回應 各地治理進展不平衡 水體治理重在治本

鐘流舉委員參加了環境資源委的暗訪調研，深知黑臭水體如果治不好，河流的水體就很難好起來。他指出，在黑臭水體整治方面我省存在三個問題，一是整治進度不快，二是治標不治本，三是整治仍有死角。珠三角有些城市建成區外的建制鎮存在大量黑臭河涌，群眾反映強烈投訴較大，鐘流舉向省住建廳發問：打算采取什么措施解決這些問題？

趙坤坦言，看了專題片，確實感到觸目驚心。城市黑臭水體既是群眾關注的熱點，也是他們工作的難點。2018年我省城市黑臭水體消除比例75.1%，略高于全國比例，其中廣州、深圳消除比例均達90%以上，較好完成年度任務。但總體來說，全省各地市治理進展極不平衡，部分地市進展嚴重滯后，目前梅州、揭陽兩市消除比例為零，珠海、汕頭等10個市消除比例沒有超過50%。省住建廳接下來將采取三項措施，一是加強督辦，加快進度；二是加強技術指導，標本兼治重在治本；三是協同作戰，精準施策。目前已會同省財廳等部門推薦廣州、清遠成功申報國家城市黑臭水體治理示范市，獲得中央財政支持10億元，接下來將繼續支持汕頭積極申報國家第三批示范市。

聽完趙坤的介紹，鐘流舉繼續將問題指向廣州和汕頭：廣州下一步將如何采取措施進一步提高黑臭水體治理質量，對建制鎮黑臭水體是否也準備納入統一的監管考核范圍？汕頭市上報的38個黑臭水體截至今年7月底達到“初見成效”的只有8個，準備采取什么措施加大整治力度和加快整治進度？

廣州市副市長林道平首先回應，他說，這幾年廣州市委、市政府高度重視水環境治理工作，當前納入國家監督平臺的147條黑臭水體達標率已達98%。目前廣州市已建成污水處理廠54座，正在建的有16座，明年春節前可全部完工，屆時整個廣州的污水處理能力將達到770萬噸。達到這個程度以后，剛才提到的污水處理缺口及水質反復問題將得到根本解決。他也明確表示，建制鎮的黑臭水體會一并納入監管考核范圍進行治理。

“我們工作還是不到位，主要是認識不到位、主體責任壓實不到位、源頭截污做得不到位、監督執法做得不到位。”汕頭市副市長李宇連用4個“不到位”反思汕頭的黑臭水體整治工作。他說，汕頭已采取強有力的措施，加大力度、加快進度消除黑臭水體。他介紹了目前尚未完成的30宗黑臭水體的進展情況：有1宗已基本完成，有3宗已完成超過95%，1宗完成超過85%，7宗已完成超過60%，16宗完成超過30%，2宗將于9月底動工。

委員問 農村生活污水處理設施成擺設 如何保障建得起運行得好

回應 攻堅任務分解到地市 推動開展試點示范

農凌委員從省政府的報告中得知，全省15.3萬個自然村中，僅27.13%建成生活污水處理設施，而且設施治污效能普遍不高，有的設施處理工藝和運行模式選擇不恰當，難以正常運行，加上后期運行費用缺乏，不少設施成了擺設。另外，畜禽養殖極易造成地表地下水體污染，農村畜禽養殖污染治理嚴重滯后。她就農村水污染問題向省生態環境廳和省農業農村廳發出專題詢問會的最后一問：下一步將如何強化農村污水和畜禽養殖污染防治，并保障這些治理設施建得起、運行得好、可持續？

省生態環境廳廳長魯修祿坦言，農村生活污水處理是難中之難、重中之重。接下來，一要進一步壓實地方政府治理責任，將農村生活污水治理攻堅任務分解到地市，推動省政府和各地級以上市政府進一步確定責任。二要推動開展試點示范。今年已安排中央農村環保專項資金1億元重點支持江門開平、梅州蕉嶺、韶關始興、湛江廉江等市縣開展農村生活污水治理工作，推動形成一批可復制、可推廣的治理模式。三要強化技術指導服務，研究制定農村生活污水處理技術指引、績效考核辦法等系列規定。四要完善涉農資金整合，指導各市加大農村污水治理資金的統籌力度，完善多元投入機制，積極引導社會資本參與建設。

省農業農村廳廳長顧幸偉就畜禽規模養殖污染防治問題補充道，我省對清理禁養區散小養殖場態度堅決，到目前為止，已關閉散小養殖場20萬家，這樣一個數量在全國都是史無前例。我省規模化養殖場糞污處理已達到非常好的效果，在全國排在前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