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勇 秦張杰

令北部戰區陸軍某旅中士班長甘計良意想不到的是,他會成為第一排面的教練,而且是5名教練中唯一的士官。剛接到任務時,他很緊張,但憑借過硬的隊列素養和科學的組訓方法,這個排面成為閱兵場上一道亮麗的風景。由于工作成績突出,在徒步方隊總結表彰大會上,甘計良被記個人二等功一次。
甘計良的外公是一名參加抗美援朝戰爭的老兵,舅舅和表哥均參過軍,甘計良從小就對綠色軍營充滿向往,特別愛聽的故事,就是外婆講外公還有舅舅表哥參軍的故事。尤其是姥爺在朝鮮戰場上的故事,仿佛把他帶回到那個戰火紛飛的年代,每一個故事都能讓甘計良熱血澎湃,他暗下決心:“我要像他們一樣把青春和汗水灑在沙場!”
2009年國慶節,正在上初中的甘計良從電視上看到閱兵方隊經過天安門那一刻,參軍夢再次升騰,他夢想著自己有一天能夠從天安門經過,光榮接受檢閱?!皡④娙胛?,正步走過天安門?!备视嬃疾辉敢庠倮^續等下去。高中畢業后,他便報名應征入伍。因為是家中的獨苗,父母本想把他留在身邊,卻被他的執拗打動了,最終甘計良如愿走進了向往已久的軍營。
幸運的是,甘計良一入伍,便來到了東北某集團軍警衛調整連,這個連隊組建了儀仗隊,甘計良憑借自己的刻苦訓練很快成為一名護旗手。
機會總是垂青有準備的人。2015年,為隆重紀念中國人民抗日戰爭暨世界反法西斯戰爭勝利70周年,國家舉行盛大的閱兵式。當單位要組建徒步方隊參加閱兵時,連隊領導第一時間就把甘計良作為參選對象。大年初二回到單位參加預選,甘計良過關斬將,最終入選“平型關大戰突擊連英模部隊方隊”隊員。
只有參加過閱兵的人才知道集訓的艱苦。一到基地,甘計良便開始了“白加黑”“五加二”的強化訓練,每周只休息半天。集訓下來,他足足瘦了25斤?!熬拧と遍啽状卧黾印坝⒛F鞄谩?,全隊需要競選9名擎旗手。聽到消息的甘計良興奮得一蹦三尺,暗暗發誓一定要競選上。然而,整個方隊報名人數近百人,且一半以上都是干部。經過層層篩選最后只剩下9人,其中有7名干部。這還不算完,9人中經過階段訓練后還會淘汰一批,最終上場的只有7人。
“主動退出,能夠重新回到方隊,如果等到競選擎旗手被淘汰,連回方隊的機會也會失去。”從來沒有過的壓力一時涌上心頭?!安蝗テ匆幌拢趺粗肋x不上?”甘計良再次同自己較勁,“既然選擇就意味著沒有退路了,拼命也要上場!”
甘計良開始瘋狂給自己加練。35斤重的旗桿自己連舉都舉不起來,更別說踢正步了。為了增加力量訓練,他給自己買了10斤的鋼板沙袋,大半夜一個人在訓練場上再加練2小時。經過1個月訓練,他終于可以舉35斤的旗桿保持15分鐘不變形,連貫正步走百米不差10厘米。經過層層突圍,甘計良終于成為擎旗手。
“96米,128步,數著一步、兩步、三步,我成功了,我終于從天安門前踢過,接受了黨和人民的檢閱。當踢過‘禮畢線那一刻我再也忍不住了,流著淚走過了剩下的那段路。” 人生第1次參加這樣盛大的閱兵,甘計良萬分激動。
離開閱兵村的那一刻,甘計良又埋下了一顆期望的種子——爭取再來。2019年年初,正在休假的甘計良接到被召回參加閱兵教練員集訓的通知。
擔任教練員,雖然身份變了,但使命更光榮,因為教練員可以帶出更多的優秀隊員。集訓的強度超乎想象,高強度的連續強化訓練使甘計良的雙腳腫得連穿鞋子都費勁?!叭姷慕叹殕T都在這里,絕不能拖后腿讓人笑話,不管再難也要堅持住?!奔柦Y束考核,甘計良以優異的訓練成績和出色的工作獲得集訓組肯定,被評為慶祝新中國成立70周年閱兵“四會”教練員。

考核結束,任務才剛剛開始。閱兵方隊組建,成績優異的甘計良被指定到領導指揮方隊擔任教練員。
“全是將軍,我是一個士官,我教不了……”當見到受閱隊員時,甘計良蒙了。組織訓練,面對整個排面的少將,甘計良緊張得連話都說不出來,手心直冒汗。平時訓練的基礎動作想示范也因為緊張而不到位。隊員隊列動作不標準更不敢去糾正,不敢指出來,只知道答“是”“到”。站在閱兵場上,每一分每一秒對甘計良來說都是煎熬,太難了……
第一天就這樣熬過去了。夜深人靜,躺在床上的甘計良難以入眠。這么重要的任務,如果沒有圓滿完成后果是什么,甘計良不敢想象。一夜沒合眼的他起了個大早,一遍遍對著空無一人的操場喊著口令。想要當好教練員,這只是第一步,如果第一步都邁不開,還怎么訓?甘計良不斷給自己吃“定心丸”,要把他們當成普通隊員。

重新走上訓練場,甘計良更加有信心,底氣也更足了。通過和隊員交流了解到,將軍排面隊員年齡最大的59歲,最小的24歲。高強度的集中訓練對隊員們無疑是一種考驗,動作難糾正,排面難合成,反應速度慢,肌肉沒有勁……這些問題恰恰是閱兵訓練的大忌。
這是歷次閱兵中首次增加的方隊,也是第一個走過天安門的徒步方隊。第一排面代表著整個方隊,必須一步一步糾正。
時間緊、任務重,必須訓出高效率。甘計良除了對照教案每天晚上重新背記動作要領,還結合隊員自身特點,精講精訓,就連每一個眼神、角度都精益求精。受閱要求,首長到本方隊右前方行注目禮,向右擺頭45度,目迎目送首長。角度怎么準確定位,用什么定位,甘計良找到了名牌大學畢業參軍的戰友,用三角函數計算出了準確擺頭角度,自己又反復體會擺頭定位的感覺,找到了用鼻尖去瞬間定位擺頭的方法。
隊員們雖然都是將軍,但作為教練員的甘計良在訓練上從沒有特殊關照過他們。隊員們訓練起來也格外賣力,雖然年紀大,但經過系統訓練后比其他年輕隊員進步還快,動作還標準。
排面合成,先訓單兵,一個一個地過關考核,一個一個地教動作。踢腿高度用尺子去量,30厘米一點也不能多,一點也不能少。擺臂用線拉繩子,由于是擺臂方隊,是所有徒步方隊最難的。加之隊員年齡偏大,更是難上加難。組織平衡練習,單腿站立,然后再閉上眼睛達到5分鐘才算合格,隊員們個個訓練十分認真,逐漸都能達到單腿站立10分鐘,踢腿達到50多次。
解決一個老問題卻又增添一個新問題。正步要先分解訓練,一步兩動,一步一動,快慢步,這些都必須要會的。只有會了這些,才能踢好正步,走出國威軍威,這些動作最主要是穩住上體重心。上了年紀,身體平衡能力偏弱,甘計良就想了一個辦法,讓隊員們站臺階,后腳跟離開臺階只用前腳掌去站,隊員們重心就找到了。
閱兵場的最高氣溫近40攝氏度,地表近60攝氏度。下口令全身都能濕透,更別說訓練的隊員了。為了有效降溫,閱兵教練用噴壺裝上冰水噴在隊員臉上。即便氣溫再高也只能上午、下午各休息半小時。一遍遍的噴水降溫,同樣是每天近10個小時的訓練時間,強度甚至比年輕隊員還大。
96米,128步,訓練時就必須要踢100米才行。從剛開始10米、20米、50米,一點點增加距離……近200個日日夜夜,這個排面多次在考核中被評為優勝排面。
當領導指揮方隊從天安門經過接受習主席檢閱的那一刻,甘計良紅著眼圈說:“這是我送給祖國母親最好的生日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