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動式教學與研究生法理學教學模式改革

李昀書 王勇

摘要：研究生階段的法理學教學有著更高的要求，它要求完成從被動輸入知識到主動輸出思想的轉變。講授式教學和專題式教學兩種教學模式都沒有從根本上發揮研究生的積極性和創造性。互動式教學法以強調師生思想交流為特點，注重啟發式和實踐性探索，在研究生法理學教學中，將互動式教學法與傳統教學模式相結合，可以有效地提高教學效果。

關鍵詞：法理學;講授式教學;專題式教學;互動式教學

doi：10.16083/j.cnki.1671-1580.2019.11.025

中圖分類號：G643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1-1580（2019）10-0127-04

法理學是研究法的基礎理論和方法論的知識體系，它對部門法學提供了基本的概念、原理和方法論支持，為法律實踐提供法律思維論證與支持，這就決定了法理學的教學不同于部門法學。同時，作為研究生課程體系中的基礎性課程，研究生法理學的知識體系和教學方式也將區別于本科生法理學的講授，互動式教學法以強調師生思想交流為特點，注重啟發式和實踐性探索，在研究生法理學教學中，將互動式教學法與傳統教學模式相結合，可以有效地提高法理學教學效果。

一、研究生法理學教學模式基本狀況

與本科階段側重于講授基本概念、原理不同，研究生法理學的內容更為繁復，既涉及法學的一般理論、基礎理論和方法論，又要從具體的研究領域切入進行專題性或主題性學習，并在這一過程中完成從被動輸入知識到主動輸出思想的轉變。

長期以來，我國法學類研究生授課大多采取傳統的講授式教學法。講授式教學法是指教師通過闡述理論概念、論證基本原理、描述具體案例等方式用語言向學生傳授知識的一種教學方式。講授式教學法的特點是：第一，單向知識傳遞，教師自主性強，學生處于被動接受的狀態。第二，教學內容信息量大，但也會出現傳導堵塞和知識消化不良的現象。講授式教學是“一對多”課堂中效率最高的教學方式，但這種教學方式在保證高效率的同時，犧牲了其他方面的教學效果。具體而言，講授式教學存在如下缺點：第一，講授式教學在實際教學活動中極易演變為灌輸式教學，教師在備課過程中往往單純地考慮對教學內容的講授效果，教學設計中對學生的課堂反饋難以進行準確預估，學生雖然能在課堂上較為準確地掌握法理學知識體系，但這一過程完全依賴教師的講解，缺乏獨立思考，只是被動地接受知識，學習的主動性得不到發揮。第二，法理學內容的抽象性決定了講授式教學的優勢地位，講授式教學這一形式在開展過程中也影響了法理學的教學內容。講授式教學注重課程的系統性，往往是以教研室為單位制訂一個整體的教學計劃，將教材內容劃分為若干部分按課時進行講授，這種流水線式的教學作業固然能夠保證知識的完整傳授，但其教學效果也止步于此，容易形成學生“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的局面。第三，講授式教學在學生的實踐能力培養上存在欠缺。法學是一門具有高度實踐性的學科。但是，長期以來我國傳統法學教育注重書本知識、看重課堂理論教學，不利于實踐能力的培養。在講授式教學的課堂上學生的參與度較低，學生接受知識過程中的思維活動無法得到有效的表達和固化，以跟隨教師的教學思路代替了本人的獨立思考，導致學生在實踐中遇到問題無法很好地運用法理學的相關知識舉一反三。第四，講授式教學的授課過程中主要是將學生作為一個整體來看待的，忽略了學生的個體差異性。由于在一對多授課的課堂上學生的基礎與理論水平參差不齊，講授式教學的統一授課內容無法兼顧基礎扎實和基礎較差的學生，導致學生對法理學學科內容的理解只停留在表層。

在單向度和高密度的講授教學法下，學生始終處于被動的狀態，由于缺乏“思辨”和“教學相長”的環節，研究生法理學教學的效果不好。作為一種糾偏，專題式教學能夠較好地克服這一缺點。

專題式教學是研討式教學的一個分支，是指教師在教學過程中充分重視知識的類型化屬性和體系化特征對講授知識進行的專題式或主題式教學。法理學教學中的專題式教學是以法理學專題教學材料為中心的一種教學方式。教師對每一個專題進行精心設計，圍繞研究主題進行教學，從而形成“專題鏈”。專題式教學的優勢為：第一，專題式教學重點突出，立足于特定專題對核心知識進行深化討論，可以圍繞核心點形成知識網絡，有助于學生探索法理學的本質和學科規律。第二，專題式教學提高了學生在課堂中的主體地位，學生在專題教學前分組搜集資料、發現問題并初步討論，課堂上在教師的引導下圍繞專題深入討論并解決問題，這一過程有利于培養學生獨立解決問題的能力。第三，專題式教學的授課內容較為靈活，教師可以不受教材體系拘束，以經典的理論問題或熱點的實踐問題為牽引，較好地處理了基礎知識與前沿理論，法學理論與法治實踐之間的關系，有助于學生關注學術理論發展動態，同時有助于提高分析和解決問題的能力。第四，專題式教學提供了多種方式全方位考察教學效果。在講授式教學模式下，成績評定幾乎完全取決于書面考試成績，而專題式教學為教師提供了多種評價方式，如小組合作、課堂觀點闡述、專題論文等。

但是在專題式教學的應用過程中，同樣出現了教學效果實效性不足的狀況：第一，專題式教學作為研討式教學的一個分支，在分專題進行教學時，也要遵循研討式教學創設問題——研討問題——教師總結的三個步驟，無法給學生留下深刻思考的空間。第二，在專題式教學中大部分學生無法擺脫講授式教學的慣性，即便在課前以小組為單位進行了準備，但在課上表達的觀點也是事先搜集好的他人的觀點，人云亦云，無法形成獨立的見解，并依舊將聽課重心放在教師的講評上，但此時因為專題式教學中學生的參與壓縮了教師的講課時間，如果學生沒有支撐專題式教學的能力，該授課模式的實際效果會遠不如傳統的講授式教學。第三，專題式教學可能會導致學生在整門法理學課程中集中精力準備自己負責的部分專題，從而忽視了其他專題，最后對法理學只有零碎的見解，出現“只見樹木，不見森林”的情況。另外，考慮到學生個體的參與度有所不同，在專題式教學的課堂上容易出現“沉默的大多數”。

上述研究生法理學傳統教學模式的欠缺，既有法理學知識體系自身的結構性因素，同時也有教學方式方面的問題。作為法學知識體系中的基礎理論和前沿理論，法理學對理論要素的專注決定了它與部門法學之側重實踐的知識結構與知識取向不同，它專注于基本概念、原理和思維方式等問題的思辨式分析。這就要求法理學的教學要激發師生兩方面的積極性和創造性。

教師在教學過程中有著至關重要的作用，既是學生通往理論世界的橋梁，又是引導學生將所學理論運用于實踐的指路人。學生在研究生法理學教學中的主觀能動性也是不可忽視的重要因素。首先，部分學生對法理學這一學科存在偏見，認為法理學枯燥難懂且缺乏實用性，更為重視民法、行政法等部門法的學習，對法理學學習的積極性和主動性不強。其次，國內的教育模式造就了學生根深蒂固的應試觀念，在法理學的學習過程中，往往傾向于背誦默記教材上的基本概念以便于應付考試，并不會選擇去鍛煉自身，提高研究生所要具備的法律思維能力。最后，在講授式教學中學生的參與程度較低，無法形成參與式和創造性的知識學習。

二、互動式教學法的特征

為克服講授式和專題式教學方法的局限，互動性教學法，又稱蘇格拉底式教學法應運而生。

美國教育學家艾德勒將教學模式分為三類：第一類是指導式的教學、講演和回答，主要通過教科書和其他教具來實現有組織地獲取知識。這是學生獲取知識的傳統模式，講授式教學即屬于此類。第二類是指訓練、練習和有指導的實踐模式，通過讀、寫、聽、說、計算、觀察等操作來實現技能的提高和智力的發展。還有一類是公立學校很少嘗試的教學模式，即以提問和積極參與為主要特征的蘇格拉底式教學模式，通過提問和引導討論，喚醒學生的學問和創造能力，刺激他們的想象和智慧。艾德勒認為這一教學方法是擴展思想與價值理解的有效途徑。蘇格拉底是古希臘著名的哲學家和教育家，是西方最早使用“辯證法”一詞的思想家。他主要采用對話式、討論式、啟發式的教育方法，通過連續不斷地向學生提問，從而把學生的認識逐步引向深入，引導學生總結出一般性的結論。具體而言，蘇格拉底式教學法由6部分構成：第一，由問題構成的思考方式——精神助產術;第二，從常識出發——啟發式;第三，讓回答者自證其偽;第四，反詰——突破傳統認識;第五，對方的主動性——知識是自足的;第六，問答雙方是平等的——信心的產生。

從蘇格拉底式教學法的實踐環節看，最大限度地激活了學生的積極性和創造性，在任何一個場景中，學生都需要保持高度的專注，并基于師生之間信息的反復傳遞激發學生的原創性思考，更為重要的是，在這個過程中，對教師的創造性也提出了較高的要求，這就克服了傳統教學法的“此消彼長”的弊端。

互動教學是一個循環往復的過程，即教師的講授、提問和學生的傾聽、反饋之間的循環。一方面這一過程可以培養學生的法律思維能力，教師引導學生對相關法律理論進行深度思考和推論，訓練學生以嚴密的邏輯分析問題和解決問題。另一方面大多法學理論問題的結論都是開放性的，允許多種觀點的并存。這一過程可以促使學生在課堂上進行獨立思考并以發問的形式主動學習，學生在教師講授后，經過縝密思考對教師提出的問題獨立地表達觀點，有助于建構自身的知識體系和法學修養。

將蘇格拉底式教學法引入法學教育領域的是哈佛大學法學院的蘭德爾，他在1870年首次將蘇格拉底式教學法與判例教學相結合，將案例法確立為一種適于教學的手段。經過一個多世紀的發展，案例教學法成為了美國法學教育的標志性教學模式。英美法系以判例法為主的體系構成為案例教學法的發展提供了有利條件。一方面，案例教學法在形式上采用了蘇格拉底式教學法中的對話式和討論式方法;另一方面，案例教學法在內容上也遵照蘇格拉底式教學法的教學目標進行了設計，旨在培養學生的獨立思考和批判精神。但是蘇格拉底式教學法并不完全等同于案例式教學法，只能說美國法學院的案例教學法是蘇格拉底式教學法的一種典型的應用形式。在我國的法學教育中，也有很多學者主張采取案例教學的方法，但并沒有創造出像英美法國家那樣的氛圍和優勢，案例教學法似乎成了傳統教學方法的一種輔助手段。這種錯誤認識產生的一個重要原因就在于把蘇格拉底方法單純理解為案例教學法，其實，蘇格拉底式教學法的核心在于互動式和創造性。在我國的法理學教學中，作為傳統教學方法的補充和替代，蘇格拉底式教學法的特征和優勢也在于基于師生的雙向互動性而開放出的知識創造性。

三、互動式教學法的應用

（一）互動式教學法融人傳統教學模式的總體方法

首先，要轉變以往沉悶的課堂氛圍。在傳統的講授式教學中，由于教師單方面地向學生傳授知識，學生很少有表達觀點和闡述思路的機會。互動式教學法的引入意在使教學活動轉型為“教師啟發、師生互動”的模式。教師在教學中應當恰如其分地在講解法理學知識的同時引出問題，促使學生進行思考和提問、交流和討論，從而使學生全程參與教學。在新教學中教師對學生的引導應從多個維度出發，從而使學生真正地從思維上、方法上接受教師講授的法學理論。在傳統的專題式教學中，由于學生被分成若干的小組分別負責不同的專題，在某一專題組進行小組匯報時，其余學生甚至教師本人都是旁觀者的狀態。所以應在其中融入蘇格拉底式教學法，加強學生與小組成員的交流，創造活躍的、流動的、反思性的課堂氛圍，教師應在小組發言的過程中適時地提出問題，盡量引導其他學生參與討論，讓學生在不偏離教學內容的基礎上進行深入交流，從整體上提高學生的發散思維水準。

其次，對教師重新進行角色定位。融人了互動式教學法之后，在講授式教學中，教師應從“講授者”轉變為“引導者”，在傳授知識的同時引導學生將新接收的知識融人腦海中原有的知識網絡，在學生回憶鞏固本科階段學習的法理學知識的基礎上，通過提問和討論的方法鍛煉學生的思維能力，使學生形成獨立觀點、具備解決問題的能力;在專題式教學中，教師應從“監督者”轉變為“溝通者”，教師應充分發揮自己的專業能力，在專題學習中充當“樹干”，在專題學習之前為學生構建法理學的知識框架，從而保證學生的討論不偏離教學主題，是在專題范圍內的“添枝加葉”，同時在課堂上充分地溝通，盡可能保證每個學生都有發表言論的機會，最后在專題討論結束后應進行提綱挈領的總結，使學生對該專題的主干內容形成獨到深刻的見解。

最后，應充分尊重學生的主體地位。在教學中，學生需要在觀念上由知識的被動“接受者”轉變為主動的“反思者”，在接收了教師傳授的法理學知識之后，進行協作和意義建構，自覺提高學習的積極性并發掘自己的潛能;在改進后的專題式教學中，部分學生應該轉變過分依賴小組其他成員完成專題的學習態度，努力成為知識建構者和小組的合作者。學生在搜集、整理資料的過程中應自主學習，從加工前人的“直接知識”中產生自己的觀點并對不同的觀點形成自己的見解，增強思維的靈活性。

（二）互動式教學法融人傳統教學模式的具體設計

在法理學教學模式改革中，引入互動式教學法的講授式教學，其步驟主要有5個：（1）教師備課階段，互動式教學法要求教師在備課過程中不僅要梳理理論知識，還要構建知識體系并設計情境，使學生在課上有限的時間內參與其中，掌握本課所學知識。另外，教師在備課過程中要注意對先前的教學過程進行總結反思，根據學生先前的課堂反饋因材施教，進行新的教學設計。（2）創設情境，教師在教學之初應當以社會現象或當時的熱點案件為楔子，創設一個與課程內容相關聯的情境，通過一個具體爭點引入理論性內容，可以使學生融人其中從而提升教學效果。（3）提出問題，蘇格拉底式教學法的精髓便在于教師與學生之間通過思維碰撞形成新的產物。在此階段，教師要徹底改變傳統講授式教學幾乎不與學生交流或教師自問自答的狀況，在教學過程中積極拋出問題，引導學生將單個知識點串聯起來。另外，教師也可以在講授過程中引導學生提問，以得知學生的對本課內容的理解程度，并在接下來的教學時間內進行有側重點的講解。（4）小組討論，在課堂教學進行到一定程度時，教師應當留出一部分時間讓學生就某一爭點進行討論，這樣一來，學生之間可以交換觀點、更加全面地看待問題，教師應在此過程中就學生討論的思路和方法加以點撥。（5）教師總結，在此階段教師應先對小組討論的結果進行提煉和簡要評價，保證師生雙方的平等性，然后對本節課的難點進行剖析，最后深化主題。這一過程的重點是學生要參與并深入思考，然后對教師的總結進行充分理解，從而達到課程的教學目的。

傳統的專題式教學主要包括課前提出專題、學生分組準備并搜集資料、課堂發表、教師總結4個環節。互動式教學法對專題式教學的改進主要體現在以下兩方面：（1）在學生進行小組發表時，教師要切實擔當傾聽者的角色，并在小組成員發表后，引導其他學生提出疑問、表達觀點，通過追問的方式啟發學生以使學生的思維進一步深化。教師也要有針對性地提出問題，通過學生的反饋不斷地修正自己的后續教學內容，確保討論不偏離專題。（2）在總結環節，教師要根據自己的準備和學生觀點中存在的問題進行分析和解答。

互動式教學法是對現有教學模式的必要補充，因為它對學生綜合素質的培養發揮著不可替代的重要作用。可以改變傳統的“灌輸式”教學，調動學生的積極性，培養其主體意識，補齊目前研究生法理學教學的短板。總之，法學教育必須擺脫傳統的知識教育與智力教育的桎梏，讓學生擁有學習的自主權，獨立承擔起學習的責任，培養和鍛煉有利于其終身職業發展的能力，為學生提供在未來現實工作和生活環境中有效發展的基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