鞏姝姍 李 哲
清代女裝裝飾尚繁避簡,以富麗華美、精致考究為追求。清《訓俗條》記載“婦女衣裙有琵琶襟、大襟、對襟、百桐、滿花、印花等形式……一衫一裙,鑲滾之費加倍,衣身居十之六,鑲滾居十之四,一衣僅有六分綾綢”,反映了清代女裝作為我國最后的封建女裝時代,繼承了歷代織造繡飾技藝,其繁雜卻為歷代之最和其時以衣為貴的心態。而其中圖案的造型語言特點大抵分以下幾種。
清代女裝服飾裝飾及圖案依然追求我國服裝傳統的平面裝飾審美,沒有對服裝造型的空間量感塑造。所有的裝飾圖形都存在于服裝表面上,圖形之間僅有距離遠近與面積大小的關系。如肚兜圖案以摘綾法繡出植物、水果、昆蟲等圖案,中間穿插植物枝葉,以此來增加圖案圖形表現力并穩定圖案結構。構圖與布局擠滿整個裝飾區域。這些裝飾方法充分展現了摘綾繡的魅力,并且具有典型的民族民間藝術特色。
清代女裝服飾刺繡圖案中蘊含有滿族先民原始信仰和混沌思維的痕跡,其表現為通過刺繡圖案的圖形擬聲并傳遞信息。滿族先民創造文字較晚,在文字出現前漫長的歷史時期多以圖像模擬語言傳達信息,并且在原始巫術思維影響下對語言所指代的物體形象和語言本身同一化。將這種思維方式用于服飾圖案中,形成以圖寓意、以音取意的特征,在原始藝術和民間藝術中這種表現方法多為吉祥圖案。滿族在與漢族長期接觸中,滿漢文化相互融合,滿族這種以圖寓意,以音取意創造思維受漢語影響,通過諧音推移和類比來表達隱含的寓意。如以平針法繡出昂首挺胸的公雞立于石頭的圖案,名為“室上大吉”。石諧音室,雞諧音吉,寓意闔府安康,大吉大利。
清代女裝服飾圖案具有較強的概念特征,并呈現某種象征符號化的傾向。圖案以符號的方式實現象形的表意結構,通具有隱喻和模糊多意的雙重屬性。圖案通過視覺形象引起聯系,并以諧音的方式進行暗示,達到隱喻的目的,實現意義的推轉,在視覺形象與文化內涵之間建立起象征與被象征的關系,其本質是象形文字類的符號化圖形,這也是民族民間藝術功能性的體現。這一切都體現了一種具有程式化、概念化和符號化的完整的表現形式。服飾圖案中所表現出的具有民族情感的集體化的社會記憶,具有 “集體程式”和“承傳性”特征,是象征性的藝術符號。
在民族民間藝術和原始藝術中,服飾圖案常常伴有敘事性主題,這是以圖形傳遞信息的傳承性體現。清代女裝服飾圖案不乏表現歷史事件和民間故事。如坎肩通身以平針、打子、釘線繡等多種針法,于正身繡滿三國故事圖案。圖案分上下兩部分,上部繡作戰圖,下部繡出行圖。表現手法生動,人物形象裝束皆為明代冠服,以滿寫漢。衣襟及領口四周用釘線法作大鑲邊,鑲邊內繡有手持兵器、令旗的兵士若干,下擺為魚龍躍水紋。此類服飾圖案同時具備記錄歷史事件、傳遞信息、傳承文化和裝飾審美的功能,是民間美術樸素的實用主義審美。
通過對清代女裝服飾圖案造型語言的分析,本文得出以下結論:首先,清代女裝服飾圖案在審美立場和創作思維上具有明顯的民間藝術和民族藝術的特征,并通過圖形和語言的關聯在作品中實現隱喻和文化內涵上的轉移。其次,滿漢民族長期接觸,服飾圖案受漢文化影響明顯,于服飾上體現出民族融合。并且,清代女裝服飾圖案的研究和學習實際上是服飾文化的尋根,是在追求民族文化表達的時代語境下對傳統文化的致敬,具有推動民族服飾審美回歸并使其產業化的重要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