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魂在飛翔（組詩）

⊙郭栓章

大雪

我曾用飛翔比喻一場大雪

用歡呼期待一場大雪 只是

大雪遙遠 大雪正飄過天際

只是許多年之后

眾鳥已經歸巢

一飛沖天者

不再需要翅膀

大雪追趕著大雪

大雪掩埋大雪 在冬天

一個人要怎樣走在大雪里

才能聽見風中的低吟？

當你身披一朵雪花 抵達舊時窗前

一場大雪 是不是來的正好

冬天的早晨

有人止步于喧囂

有人鐘情于醉飲

這逝去的繁華 是否依然執拗著向前

仿佛白狼河 在流逝的時光中迂回

用模糊的倒影

裝點我的江山

冬天的早晨 雪更大了

像多年前的暗語 像遠方的濤聲

而陽光 還需要等待

而那些早起的人們 還需要時間

冬天的早晨

請和我面朝藍天

向一朵趕路的白云 說一聲再見

祝福

風聲替代你的祝福

替代曾經的擁有

風聲 有隱約的浪潮

有戰馬斷續的嘶鳴

我經過峽谷和沼澤

在斷崖前轉身

只是風聲 不肯停下

只是腳步 依然向前

向著落日的方向

追趕

三月之后 是四月

而風聲依然有未知的前路和阻隔

有風吹落葉時的無情和木然

夢里的冬天

夢里的冬天

山花初綻 一朵比一朵更妖嬈

夢里的冬天

我跟著你 看巨大的落日 墜落成泥

夢里也知身是客

舉起的杯盞 幻化成迷彩

一句誓言高過云端

夢里的冬天

我依然要走過一場雪

停在你的門前 讓一陣冷風

傳遞我的寂寞和思念

冬至時光

北方的冬至 總是恰到好處

該來的會來 該走的要走

當烏云高過閃電

一座荒涼的小城 開始在寒風中獨舞

裸露她潔白的肉身

和偶爾的壞脾氣

斗室里有山水 也有你曾經的背影

只是琴音舒緩 回答著石刻的姓氏

現在 正午的炊煙已經升起

正午的節拍 錯落有致

沿著大凌河向北

依然是樓群 平民區

甚至一座廢棄的工廠

當我緩慢走過最長的一條馬路

停在公交站旁

我看見一只大鳥的影子 在東張西望

在天空盤旋 不肯離去

靈魂在飛翔

最后 一個人

要走向高原

最后 一個夢

要埋在高處

最后 還有峰回路轉

最后 還有曇花一現

請跟著我走 請拍點掉落的落英

向著朗讀者 送去深情的一瞥

向著群山 獻出你的真愛

最后 大幕會合上它的扉頁

最后 掌聲會突然停歇

請走過春天的田野

走過前朝的馬蹄 在我的窗前坐下來

傾聽遠方的雷鳴 還有我的無言和抒情

大凌河

沿著大凌河 是你的莊園

是莊園里 勞動者樸素的情懷

這些 被時光雕刻過的事物

這些 笨重的比喻和修辭

在視野之外 在水的反光里假寐

上善若水

大凌河在我們的夢里迂回

多少土路 多少花開的瞬間

只是八月的水漲 淹沒目光

有人在張望 有人在入海口痛哭

有人順流而下 只把落花當做最后的擁有

風起于遼西 水落在遼西

沿著大凌河 故事在流水的濤聲里沉浮

一個村莊 在大凌河的河道上作古

成為潮濕的木乃伊

千年不死

祈禱

聆聽風聲過耳 聆聽雨打芭蕉

歲月的高處 你披一身霞光

等待遠方的人 意外重逢

有擁你入懷的愉悅 有天各一方的悵惘

放飛的青鳥 還在藍天翱翔

心中的廟宇 還有著虔誠的兒郎

跪下 是為了夢的飛翔

祈禱 是為了夙愿和陽光

在織女廟 流水回答了暗傷

晚鐘響起的時候 不愿回家的人

還依偎在愛情的樹旁

聆聽有情人竊竊私語 聆聽花開的聲音

傳來久違的暗香

卸下更多的枷鎖 有情人需要互訴衷腸

在織女廟 請允許我俯首祈福

并用灑滿淚水的臉仰望

說出隱忍的疼痛

和愛情的金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