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嬌嬌
摘要:在《我的父親母親》這部影片中,張藝謀熟練地運用視聽語言進行指導,使影片中的影像元素在敘事和表意上得以充分展現并使其在柏林國際電影節獲得銀熊獎。本文將從敘事學的角度來分析這部影片。
關鍵詞:敘事視點;敘事時空關系;敘事風格;敘事策略
一、敘事視點
一部電影時間的長短以及它所講述的內容都與故事二字緊密相關,電影最大的魅力就在于它的故事性。從電影敘事學的角度分析電影,就是要了解“如何講故事、為什么講故事”等基本問題。在影片中,沒有采用導演的視角來講述故事,而是用第一人稱“我”的視角來敘述“我父母”的故事。雖然這部影片的第一人稱不是主角,但也并沒有完全脫離影片,這樣的敘述方式極大推動了情節的發展,成為這一影片的一個特點。采用內聚焦的敘事視點為觀眾提供了一個完整統一的敘事空間,將觀眾帶入情境中,第一人稱的敘事者可以像閑聊一樣向觀眾講述故事,由此構成一種“召喚”結構。該影片以兒子的角度講述故事,再配以黑白色調揭開了故事的序幕,現實生活用以黑白色調搭配,通過一張父母親的合影過渡到過去轉為彩色色調,影片表面看似插敘實際采用倒敘的方式,開始了影片的講解。導演以畫外音的形式呈現,采用第一人稱的敘述方式,每一次畫面與聲音的交融都會令觀眾產生認同感,進而達到情感上的共鳴。這樣的敘述不僅可以增強畫面的真實性,還表現了“我”對父母的尊敬。從一定程度上講,“我”的主觀視角演變為“客觀”視角,從而完成情感上的共振。這種由“我”來講述故事的主觀視角并沒有明顯的主觀傾向,雖然“我”也有參與其中,但是具體的故事情節都是聽鄉親們說的。這種講故事的敘述方式會讓觀眾感覺更為舒適,也正是這真實又平淡的生活構成了父母愛情的一部分。在影片的敘事過程中,除了其他影片中講述者都具備的功能外,講述者“我”在故事中還擔負了處理情節內在組織要素、對故事進行適當取舍等功能。例如,影片中父親得知母親重病,偷偷跑回村里看望生病的母親,影片中并沒有呈現父母相見后的情景,而是以講述的方式告知觀眾。
二、敘事時空關系
在敘事學理論中,時間可以分為“能指”時間和“所指”時間,怎樣改變和重組時間顯露了導演卓越的敘事技巧,從而實現了物理時間與人物內在的心理時間的把握。電影最初使用黑白色調講述父親去世,兒子、母親給父親奔喪的現實,隨后從一張父母的照片切換到對過去五彩的回憶,影片后半段又轉回到黑白色的現實,最終定格在過去的畫面。電影的敘述方式別具一格,它采用了現實→回憶→現實→回憶的敘述方式。在講述故事過程中,合理地安排時間可以起到表達主題、深化主旨的作用。電影對父母愛情故事的敘述是通過時間的轉換來實現的,由相識、相知到相愛層層遞進。影片中“我”望向父母年輕時的照片,攝像機慢慢推進,這時響起背景音樂,隨著“我”的敘述影片轉換到過去進入彩色畫面。父親跟隨一輛馬車來到鄉村教書,村里的姑娘們都十分欣喜,尤其是母親更是特別關注這個城里來的教書先生。這是父母第一次相見,也是第一次時間的轉變,電影劇情由這一次相見逐步展開。再者母親等待父親歸來,接著影片又切回到現實父親去世,時間又再次發生變換,“我”才豁然開朗母親為何執意要把父親接回家,才明白父母之間的愛情,這是第二次時間的轉變。在影片的最后,現實與回憶碰撞在一起,疊化出現年邁的母親的背影和年輕時奔跑的背影。這兩次時間的轉變保證了影片敘事的流暢、完整。
影片的另一基本要素——畫面,是空間的能指,使得電影與其他敘述方式不同,它既能引發敘事的行動又能與其大背景相互配合。空間環境奠定了影片的整體基調。在影片中,金黃色的草地,蜿蜒曲折的鄉間小路,溫馨質樸的小房子,猶如一幅美麗的畫卷。這樣的空間背景交代了故事發生的環境,另一方面也為故事的展開提供了依據。母親第一次與父親的交流發生在田間小路上,嬌羞的母親與金色的田野融為一體,外部環境成為母親內在情感的表達。母親、田野、情感營造了一個美好的敘事空間。
三、敘事風格
導演的敘事風格可以通過他執導的影片反映出來,張藝謀導演在講述故事情節時通常會把情節簡化,這部影片便是簡單講述了父母的愛情故事,沒有明顯的戲劇沖突。即使故事的內容比較簡單,但是導演描述故事的手法卻別出心裁。第一,影片的色彩和造型令人眼前一亮,給人一種青春浪漫的感覺;其次,在場景布置上別具匠心,使整個影片的畫面看上去既溫暖又舒適。
我的父親初來村里教書,母親穿著一件紅棉襖,戴著一條紅圍巾,扎著靈動的小辮,這一身紅色是青春活力的象征。在整個影片中年輕時的母親總是身著紅色或粉紅色,奔跑在田間的小路上,照亮著前方的路。電影中另一處描寫色彩的地方是母親為父親在教室里織的鮮艷的“房梁紅”,根據村里的風俗,新房蓋好后需要在房梁上織塊紅布,這個任務一般是由村里最漂亮的姑娘來完成,這個事很自然地落到了母親身上。這里的紅色象征著母親對父親的愛慕之心,也象征母親美麗的形象,當父親教書時,抬頭看到這房梁紅就能想到母親。身著紅棉襖的母親對于初來村里教書的父親來說是青春、美麗的代表,父親到母親家里吃派飯時,母親手扶門框,羞澀地望向父親,那一幕像一幅畫似的永遠定格在父親的心里。從《大紅燈籠高高掛》一直到《我的父親母親》不難看出張藝謀對大紅色的偏愛。紅色,已然成為張藝謀電影獨特的藝術風格,在《我的父親母親》中紅色一直貫穿整部電影。
電影講述故事主要是通過場景與語言的交流來完成的,所以語言的交流與場景的展示在電影中是必不可少的兩個部分。整部影片從場景這個方面來看,鏡頭運用上主要是采用大遠景和空鏡頭,十分注重環境的描繪,金黃色的田野、幽靜的小村莊給觀者一種恬靜、美好的感覺。正是借助這樣的場景揭示了影片的主旨——父母之間的愛情故事就從這里開始。這樣的畫面環境也引發了觀者更深層的思考。從語言的方向來看,影片中很少出現人物的對話,主要是通過“我”的畫外音來推進故事情節,故事中的男女主角的對話交流也很少,在父母親第一次面對面接觸時,兩人沒有說話,更多的是母親嬌羞的眼神與害羞的背影,簡單的情節被金黃色的大背景襯托著,讓這次見面如此美好。影片雖然對白不多,但頻繁出現的插曲早以彌補了缺少的對白,更加能體現影片的風格。
四、敘事策略
從某種程度上說,敘事策略是敘事風格的一種獨特的表現形式,但敘事策略與敘事風格并不完全相同。在影片《我的父親母親》中敘事策略集中體現在細節處理和片段處理上。
這部影片的故事情節非常簡單,所以如何在平淡中突出細節就顯得格外重要。也正是這諸多細節的描繪才使得影片變得更有看頭更耐人尋味。在影片中青花碗是一個十分重要的工具,也是父母之間感情更迭的重要線索。青花碗最開始出現在母親給父親送飯這一場景,母親挑選了家里最精致的青花碗以吸引父親的注意力。后來父親到母親家里去吃派飯,母親還有意問道父親有沒有注意到這個碗,希望能夠得到父親肯定的回答。當父親被帶走時,母親也是用這個碗裝著蒸餃去追父親,后來母親摔倒了,碗也碎了,其實這里的青花碗就寓意父母之間的愛情遇到了障礙。招娣的母親早就猜透了她的心意,找來鋦碗的人重新把碗修好,碗修好了,父母之間的感情也修好了,這一合就再也沒有分開過。影片中還有一個十分重要的細節,那就是母親頭上的紅發卡,這個紅發卡最初是父親送給母親的定情禮物,后來也是在父親離開時,母親去追趕父親的路上把發卡弄丟了,此后母親每天清晨早早出去一直到夜幕才歸來,就是為了尋找父親送給她的紅發卡,后來母親無意在家門前找到了,這其中的失而復得,其實也是暗喻父母之間的感情的重修舊好。
這部電影中母親奔跑的片段出現過多次,每一次母親的奔跑都是有寓意的。第一次奔跑是在父親送孩子回家的路上母親跑去找父親只為與父親“偶遇”;第二次奔跑是在父親離開村莊母親抱著青花碗去追趕馬車;第三次奔跑是母親以為父親回村了,跑去迎接父親;第四次奔跑是父親真的回來了,母親跑去教室找他;最后一次奔跑是年老的母親聽到讀書聲,她焦急地走到學校。這幾次奔跑中無疑第二次是最重要的,導演足足給了一分多鐘的鏡頭,沒有任何背景音樂和畫外音,只是母親努力向前奔跑。影片中反復出現母親奔跑的片段作為一種敘述策略,最集中地反映了母親對愛的追求和向往。
五、結語
在電影的片尾處,父親在教室里讀書的聲音回旋在周圍的環境中,時空交替切換使得父母之間的愛情得到進一步的升華。回到現實,抬著父親的棺材向前走母親跟在后面追,就好像又回到了從前,年輕時的母親穿著紅棉襖梳著小辮奔跑在田野去追求父親。這部影片站在人文主義的角度演繹了父母之間的愛情故事,導演通過鏡頭和畫面的把握,以及畫外音和背景音樂的掌控,在視覺和聽覺兩個方面沖擊觀眾的視聽感官,使影片的內容表現達到了更高的境界。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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