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宇萌
摘要:唐代政治、經濟的繁榮為書法的發展都提供了有力的支柱,科舉制的完善、社會對書法藝術的大量需求等都對書法私學教育的發展起到了很大的促進作用,唐代書法私學教育的普及性、廣泛性體現在對童蒙、家傳以及對女性的書法教育等方面,這對于當代普及書法教育有很大的借鑒意義。
關鍵詞:書法;私學;教育
在古代書法向來都不是以單獨的藝術形式而存在,政治因素對書法會產生很大的影響。書法在唐朝時期書法發展到了前所未有的繁盛時期。舉制的發展使得科舉選官與教育緊密聯系在一起,官學教育中,國子監設六學,其中的“書學”以專門培養書法人才為目的。私學教育中的書法也是十分興盛,書法教育的推廣普及對書法發展起到了很大作用,唐朝書法也因此而繁榮。
一、唐朝書法私學教育的社會背景
私學即是于官學所相對的民間的教育形式,每個時期的文化背景、官學狀況這些對私學教育都會產生很大的影響,唐朝社會經濟的繁榮,貞觀之治的盛況,這也為私學教育的發展奠定了厚實的物質基礎,也為藝術的發展提供了經濟保障。唐朝私學教育繼承了春秋以來的私學教育形式,并且唐朝科舉制度的完善對私學教育的發展起到了很大的促進作用,“學而優則仕”普通百姓也獲得了做官的權利,這種廣泛性和公平性激發了那些想入朝堂卻出身卑微的人們。唐太宗對書法喜愛的癡迷,尤愛王羲之,為迎合帝王的喜好朝野上下群起效仿,這也對唐朝書法的發展起到了很大的推動作用,并且唐代科舉考試中,無論是貢舉還是銓選,書法都列為重要科目或作為任用的先決條件。常選中的“明字”科。唐代歲舉之常科有六:秀才、明經、進士、明法、明字、明算。“明字”科主要選拔典校古籍經書的人才,考試以書法為專業。并產生了“書判”現象,將“書和判”作為選六品以下官員的標準,“書寫水平即字體是否正詳、筆記是否流美,直接影響到判案即如何處理獄訟的文辭質量,因此書法有時試判的關鍵”。唐制還規定,流外官員考取流內,擇官標準有三:“一曰書,二曰計,三曰時務。其工書、計者,雖時務非長,亦敘限;三事皆下,則無取焉。”可見,流外官入流內,考核的主要標準是書、計兩項,而時務次之。書法與科舉、選官制度緊密地聯系在一起,無疑會很大的促進書法教育的發展,雖然人們學習書法會具有一定的功利性其對書法發展的促進作用是不可磨滅的,不論是官學還是私學教育書法都成為了重要的教學內容,書法私學教育也隨之而興起。
隋唐時期的書籍翻倍的增加,不論是官方還是私人藏書都十分豐富,《新唐書·藝文志》記載“貞觀中……請購天下書,選五品以上子孫工書者為書手,寫藏于內庫,以宮人掌之”。書籍數量的急劇增加,這就需要大量專業的書法人才進行大量的抄錄工作。同時,唐朝時期,儒教、佛教、道家發展興盛,唐朝統治者對儒學十分推崇,對儒家經典《詩》《書》《禮》《易》《春秋》等進行了教本標準的校對工作。一切經籍幾乎全憑手工抄寫,國家藏書,有專職書寫從事繕寫,私人藏書,主要來自文人的抄錄。唐代文士抄書者可以分為兩類,一抄書收藏,二文人家貧,傭書自給,出于讀書需要而充當抄書手,這就對文人書法水平的提高有很大促進作用。高祖時期大興佛寺到了憲宗時佛教發展到了高潮,佛經翻譯傳抄無數,大量的佛經都有人手抄完成,傳至今天的唐代筆跡中有不少的佛經即可為證,由此可以想象到當時對于書法人才的大量需求。這種大量的社會文化需求,對會書之人的迫切需要,極大地促進了唐朝書法私學教育的發展。
二、唐朝書法私學教育的狀況
中國文化能夠生生不息,這和家族傳承是密不可分的,家學同樣也是書法私學教育中重要的形式。唐代著名書家歐陽詢其子歐陽通,學其書法,《舊唐書》列傳中記載,“通,少孤,母徐氏教其父書。每遺通錢,給云‘質汝父書跡之直。通慕名甚銳,晝夜精力無倦,遂亞于詢。”徐浩,學習其父親書法,著有書論《論書》。張懷瓘在《書斷》中有記載著名書家陸柬之跟隨其舅舅學習書法,“虞永興之甥,臨學舅氏,得其法。”家族中有著得天獨厚優越的教學條件與環境,這就為后代學習書法營造出了良好的學書氛圍,不斷接受著潛移默化的影響,家族對后代教育又十分重視,因此在同一家族出現兩位甚至三位的書法家并不奇怪,這種家傳式的書法私學教育,是唐朝書家人才輩出的原因,這些有名書家又為整個社會書法風氣樹立了良好的榜樣,極大地促進了唐朝書法的繁榮。
唐代私學教育的蒙學教育,多遍布于鄉村,對于童蒙的教育也十分重視。“蒙養之時,識字為先。”均將識字、練字作為教學的第一環節。初唐曾以《急就篇》作為識字課本,顏師古在《急就篇注·序》中說:“蓬門野賤,鄉幼學,相承稟,競習之。”隨著時間的推移,《千字文》逐漸替代了《急就篇》。從敦煌出土的文獻來看,以《千字文》最為常見,《千字文》的寫本多達40余種。在發現的敦煌遺書文獻中有關于唐代學童習字的記載,“今存83行,每行3至27字不等,共1448字,其中某學童所寫者1291字,某老師所寫者157字。(包括師書范字127字及師書日期和批語30字)抄寫所用底本為梁周興嗣《千字文》,習字日期為某月18.19.20.21.25.26日等7天。”從這一文獻中就可以看出當時學童基本上是日日練習書法,十分刻苦,老師們對待學生們的作業也是十分認真仔細批改,不論是教師還是學生對書法的教學與學習都做出了很大的努力,并取得了十分好的成效,據記載“五尺童子,恥不言文墨。”四歲的小孩即可書寫《千字文》,從這一記載就可以看出當時書法童蒙教育的成功,不僅做到了很好的普及,在成果上也是碩果累累。對待童蒙的書法教育如此重視,從小培養其對書法的熱愛,這對個人書法藝術的發展奠定了良好的基礎,這也是唐代書法興盛的一大原因。
唐代書法私學教育中所選用的教材,很多都選取了前代或當代的書法名家法帖作為學生所學習書法的范本,這樣不僅能夠近距離的觀賞名家作品激發對書法學習的熱情,使學生對書法有著向往,還能夠對學習書法有更嚴謹認真的態度,書家本身的品格,學書態度對學生也會產生很大的影響。雖然私學教育不像弘文館中有歐陽詢、虞世南等大家為師,但也出現了王羲之法帖、褚遂良等人的書跡,智永《千字文》也是私學教育中最為普遍的教材。這也就說明當時私學十分重視對書法的教育,整體的書法教育水平提高了很多。以名家法帖作為學習對象,更加重視對法度的要求,對書法技巧的學習也更加的關注,唐孫過庭《書譜》在論及《筆陣圖》時曾說“代有《筆陣圖》七行,中畫執筆三手,圖貌乖舛,點畫湮訛。頃見南北流傳,疑是右軍所制。雖則未詳真偽,尚可發啟童蒙,既常俗所存,不藉編錄。”由此就可以看出當時以《筆陣圖》作為童蒙書法技巧教材十分普遍的,到了盛唐之后“永字八法”成為了楷書入門的基本教學方法。這種固定的教學形式在很大程度上能很好地促進書法的入門學習,也可以使學生更容易的掌握書法最基本的技巧方法,使書法簡單化,這就為唐代書法私學教育的發展起到了很大的促進作用,但也很容易進入一種僵硬的學習模式,一味地尋求規律,這也是唐朝書法崇尚法度的體現。
唐朝女性地位的大大提高,“習女工,議論酒食,溫良恭儉,修飾容儀,學書學算,小心軟語”,在很多文獻記載中都有關于唐代私學教育中對女性學習書法的記錄,唐李華《與外孫催氏二孩書》中寫道,“婦人亦要讀書解文字,知古今情狀,事父母舅姑,然可無咎”。白居易之女白金鑾“年十歲,忽書《北山移文》示家人,居易以終南紫石刊之”這些女子從小就習書法,在唐代出現了很多著名女書家,不僅有晉陽公主“臨帝飛白書,下不能辯”,還有如薛濤這樣的名妓,她曾做“校書郎”,行書極妙,頗有王羲之法。唐代女性不甘于平庸,這與當時唐朝社會風氣的開放是有很大關系的,家族地對女性學習書法的重視,不僅僅是以男性為主要的教學對象,也可以看出女性地位的提升,眾多女性能夠在書法藝術上取得重大成就,也正反映出當時書法教育的普及與廣泛。
唐王盛世,書法私學教育的發展與當時的文化多樣、社會開放、經濟繁榮、政策有力的實施是密不可分的,可以說既超越了前朝,又為后世提供了很好的借鑒作用,唐代書法在整個書法史的長河中一直具有領先、重要的地位,書法私學教育的普及完善是也是促成唐朝書法盛極一時重要的原因,真正做到了將書法教育從小抓起,這對我們當代書法的普及學習有很好的借鑒指導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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