恪 守（組詩）

隆鶯舞

需 要

一切足夠好

媽媽整日坐在門口

她啥都不用做

只需要反復嚼著早餐粥里的牛肉

直到午飯和晚餐

她一直嚼舊東西

甚至夜里

盡管我們每一個人都自覺

把肉燉得最爛

他說。

他一直深深愛著自己的母親

卻對門口從沒有人影和陽光經過

視而不見

四腳與車廂

一頭野豬

沖進鐵軌道

以為自己是一節

車廂

跟著馳過的火車奔跑起來

鼻子盡力緊湊車尾

到站，車停

它被幾個人抓住，商討著該用什么刀

才能把這個大家伙捅死

它到死都以為自己是

被換下的

一節車廂

恪 守

父子倆幾十年如一日地恪守

到草坪上玩耍的時間

下午四時十一分

厚厚的玻璃外面是一個男人

領著另一個男人

在踢一個綠色的癟了氣的皮球

顯得健壯、天真

宛若孩童

后來不知是什么把更老的那一個剩下了

他變回一個父親該有的

沉默和穩重

每天到那草坪上

直直看著回避他目光的

玻璃內健康如常人的女兒

海帶邊界

兩位老人在石灘上曬海帶

均八十來歲

突然打架

圍觀者都嘻嘻笑

因為一招一式軟綿綿的

沒什么重量

像兩個小孩鬧著玩

因為你能感受蒼蠅停留膚上

你知道她們在打架

只有當她們雙雙滾在海灘上

因無數個軟綿綿的招式

出血。流淚。嚎哭

他們不好再笑也不好說她們可愛了

正聽說一個老人的海帶

曬進了另一個的海帶區

他們現在開始為這試圖模糊生存邊界的行為感到悲痛

兩個老人一會兒又好了

只剩一個個見過此事的人悲痛地從海灘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