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義之爭
——以1914年江亢虎被駁斥為例

萬旺 魏正凱

（杭州師范大學，浙江杭州 311121）

二十世紀初各種社會思潮風起云涌，如自由主義、社會主義、無政府主義、保守主義、三民主義等。這些思潮的涌入，并沒能在中國國內順利的生根發芽，而是先經歷了彼此間的相互攻伐，最終以其傳播者的勝出，才會有好的發展。二十世紀初，江亢虎在第二次留學日本時，“標新領異，獨揭三無主義之說”，即“無宗教、無國家、無家庭”。此種思想是一個較為特殊的理論形態，與康有為的大同思想、社會主義以及1907年漸成熱潮的無政府主義有很多相似之處也有很大的不同。而江亢虎本人對其所創三無主義的界定，在不同場合的說法中表現出含糊其辭之態，像故意為之，又像學識不夠而難以理清。如此一來，當其被不明真相的世人追捧時，便嚴重影響了無政府主義者對其信仰的傳播，使得無政府主義者處于比較尷尬的境地。

1 江亢虎被駁斥緣起

江亢虎(1883-1954)，原名紹銼，江西弋陽人。他生于官宦之家，家境優裕，從小就受到良好的教育。童年時，在南昌學堂學傳統文化，后在教會創辦的書館學英文。11歲時，隨父進京。14歲便接觸到了西方近代科學。江亢虎受西方觀念的影響，在北京興辦女學，此舉在當時環境下，被認為是“傷風敗俗”的行為。可他依舊頂著壓力把女學辦了較長一段時間，才全部交清廷學部。“欲求安樂，必舉其苦的根本推翻之，由有宗教變而為無宗教，由有國家變而為無國家，由有家庭變而為無家庭。故無宗教、無國家、無家庭者，吾人今日目的之注點所在。”江亢虎的“三無主義”思想誕生了。

二十世紀前，社會主義在中華大地上便有了零星的傳播，到了二十世紀初逐漸形成熱潮，“中文的社會主義報刊已達54種”之多。社會主義思潮大量涌入，人們也熱衷于言辭之間，帶上“社會主義”字眼。新聞報道常出現與社會主義不相關，卻也用“社會主義”字樣作為標題的事情。世人對社會主義的概念，可以說是傻傻分不清楚。沒有幾個人是懂真正的社會主義的，大家多是道聽途說，也沒工夫去討論是對是錯，就盲信所聞是社會主義之真相。 江亢虎作為當時在社會上具有較大影響力的公眾人物，卻和世俗學子犯了同樣的錯誤。對于什么是社會主義真相，未做深入了解就開始大肆宣傳他的“社會主義”。在《社會主義商榷之商榷》中說到：

“共產主義社會主義之中堅，均產主義、集權主義其方法不如共產之善，固雖已共產主義為社會主義不祧之宗可也。......共產主義之精言，不外各盡所能，各取所需二語。然徒取所需而不盡能者，將何以待之?……否則無比較無競爭，無希望，其于人類進化似頗阻滯已。”

其話語中有明顯的前后矛盾，而他自己卻沒有察覺到，他也更不會想到作為黨魁之后，這種對所奉行主義的不明了，給新生的政黨內部的穩固埋下深深的隱患，也招致無政府主義黨抨擊的緣故之一。

南京國民政府成立，江亢虎在上海發起“中國社會黨”，提出黨綱八條,可是很快在江亢虎的社會黨宣言中又表達出不自認為政黨，不運動選舉，不謀握政權，且間或宣言贊成無政府主義等言論來，明顯得黨綱和宣言相互矛盾。中國社會黨內部也出現了無政府主義派和國家社會主義派兩派，為了自己的“主義”相互攻訐。這是江亢虎始料未及的，但是作為黨魁又不得不趕緊想出應對之方法以渡過難關。

2 1914年師復系統駁斥江亢虎

如果說江亢虎所作所為在1914年之前說招致的駁斥只是毛毛雨的話，那么1914年無政府主義代表師復對江亢虎前一段時間的種種行為的系統性的駁斥可謂是狂風暴雨了。

師復是中國無政府主義的領軍人物，其對主義的堅定追求，令世人欽佩。某君有一聯云：“稚暉五體投地，師復只手回天”，可見師復文章的利害和對主義理解之深了。他在生命最后不足十年的時間里，做了許多人窮盡一生都做不到的事情。在他生命終結的前一年，也就是1914年他寫了37篇文章，對所信仰的無政府共產主義（簡稱無政府主義）做了系統的闡述，同時對江亢虎這種不明學派源流，影響社會主義傳播的“社會公知”進行了有理有節的系統的駁斥，對社會上盲聽盲信的不良風氣有很大的改觀作用。

1914年4月11日師復發文《無政府共產主義釋名》，就什么是無政府主義，無政府主義與社會主義的區別還有無政府主義之所以叫無政府主義的原因做了詳盡的說明。原本世人對無政府主義黨常說：“反對社會主義，反對社會黨”的誤解得到更正，避免了江亢虎之流再借題發揮，倒打一耙說無政府主義黨也主張不明了。這下白紙黑字解釋得明明白白，無政府主義者所反對的不是真正的社會主義，而是反對集產社會主義和社會民主黨。江亢虎不對就學理進行合理辯駁，反而展現出市井小民的胡攪蠻纏的狀態來，并且繼續一意孤行傳播其不倫不類的思想，混淆視聽，甚至到國外仍然不斷宣揚其所謂的主張，大有不見棺材不落淚的架勢。并且在不回答《民聲》雜志批評的情況下，對師復本人進行攻擊，有理虧和學識淺薄之嫌。

3 結語

江亢虎與師復數次文章上的交鋒，他總是在對很多學理問題避而不答，卻糾纏于對《民聲》報和師復的人身攻擊，其品行可想而知。而其自身學識淺薄，一直不能明了自己的主張，受外來思想影響太大以至于被牽著鼻子走，給社會主義在中國的傳播和發展，造成了阻礙。其此種行為，起初也招致了一些反對的聲音，但是都沒能夠系統地對其進行批評。直到1914年，中國無政府主義集大成者劉師復才對江亢虎的種種言行，進行了系統的駁斥，由于師復駁斥的詳盡到位，所以鮮有其他人跳出來直接參與批判江亢虎，大家更多的是在觀戰。有理有據的駁斥使得江亢虎無法招架，最終只能“自我解嘲”似的在1914年下半年歪曲概念，再次掙扎一番。實際上，師復的駁斥是非常有效果的，縱觀江亢虎在下一年的言論，再沒有在發表對社會主義或者是無政府主義的“高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