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神秘的河流》中的河流意象

韓麗霞 西北師范大學 甘肅蘭州 730070

一、引言

凱特?格倫維爾是國際知名的澳大利亞女作家.《神秘的河流》是格倫維爾在國際上最有影響的代表作,贏得了英聯邦作家獎.故事發生在19世紀初的英國和澳大利亞,主人公索尼爾犯下盜竊罪,被流放到千里之外的澳大利亞新南威爾士.在這里,以索尼爾為代表的白人與當地土著人沖突不斷.本文將以小說中的河流為切入點,結合澳大利亞殖民史時期的歷史背景,探討小說中的河流所代表的意象.

二、河流是殖民歷史的起源地

河流、海洋等通常被認為是文明、生命的起源,所以弗萊認為"像海洋和森林這樣的自然物質的普遍形象反復出現在大量詩作中并不能看成是巧合"(弗萊,1987:152).河流蘊藏了極為豐富的內涵,"水是神啟的具體形式,是生命的根源,肉體與精神再生的重要因素.它象征豐產、純潔、智慧、恩典及美德"(讓?謝瓦利埃,1994:905).但在《神秘的河流》一書中,河流這一意象卻不是文明、希望的起源,而是澳大利亞被殖民過程的開始.十八世紀英國航海小說的興起及《魯濱遜漂流記》的誕生,使大海成為殖民擴張的象征(王小瓊,金衡山,2015).這本小說也正是大英帝國海外殖民擴張、征服、掠奪的真實寫照.小說的主人公威廉? 索尼爾從剛開始一個受盡剝削的船夫,到最后成為擁有大片土地的澳大利亞的殖民者,一切都開始于他成長的泰晤士河.

住在在泰晤士河邊索尼爾一家并沒有被泰晤士河福澤,相反,索尼爾的童年和青年都是在貧困中度過的,而他本人的命運也與泰晤士河有密切的關系.在索尼爾成為泰晤士河上的一名船夫后,他見識到了底層階級與上層階級的差距.在上等人看來,索尼爾這樣的船夫毫無尊嚴和價值.無形中,索尼爾已經學會了英國上流社會的做事法則,并在遙遠的澳大利亞將其應用.在泰晤士河上,索尼爾的尊嚴被踐踏,但在澳大利亞,索尼爾通過征服管制其他犯人,通過征服黑人來獲取上流人的虛榮和滿足感,取得話語主導權,從英國被邊緣化的"他者"成為了殖民地的殖民者.

三、河流是白人殖民者殖民歷史的見證者

1770年,英國海軍上尉詹姆士?庫克沿東海岸航行,獲得了新的發現,然后他以英國王室的名義宣布占領了這個地方,命名為新南威爾士.隨著流放地的建立,長久無人問津的澳大利亞大陸就開始了其獨特的白人統治歷史.重獲自由的前流放犯和來自英國的其他貧民拓殖者在澳大利亞這片富饒美麗的土地上,看到了發財致富的希望(吳慶宏,2015).他們帶著殖民主義者的征服欲、權力欲和占有欲,在英國政府的支持和鼓勵下,對土著進行了大肆屠殺.

索尼爾一家從剛開始的悉尼灣,不久就搬到了位于海灣南面的另一間小屋里,隨著白人居民的增加,當地的黑人土著居民只能不斷地搬離原來的居住區.但索尼爾作為殖民者的腳步并未就此停下,而是繼續向澳大利亞內陸行進.這時出現了小說中非常重要的一條河流,即霍克斯不里河,正是沿著這條河流,索尼爾開始了在澳大利亞的殖民活動.在霍克斯不里河岸的周邊,時常上演著白人殖民者和當地黑人土著之間為爭奪領土而發生的斗爭.當索尼爾在霍克斯不里河道轉彎處看到一塊酷似自己大拇指的沙灘時,他就一直惦記著這片土地,最后終于如愿以償帶著全家來到他的夢想之地,但當地黑人土著已經在這片土地上種植了雛菊,因此他加入了白人殖民者與土著黑人之間的殊死斗爭中.斗爭結束后,新來的居住者就把這里的土地瓜分了,土著人再也沒有來找過麻煩.

以上種種侵占當地土著居民土地的血腥活動,都發生在霍克斯不里河的兩岸,官方歷史也許不會記載這里所發生的一切,但河流卻靜靜地見證了這一切罪惡行徑的發生.河流是一個無聲的見證者,見證過這里發生的種種罪惡行徑.

四、河流的救贖原型

在文學作品中,河流與基督教的洗禮儀式被作家用來表現主人公通過河流的洗禮得到救贖,開始精神上的新生,河流是救贖的原型性象征(陳亞萍,2017).弗萊認為"洪水本身既可以從神憤怒和報復的意義上看成是惡魔意象,也可以看成是拯救意象"(弗萊,1998:191).小說中,在索尼爾參加了屠殺當地土著居民后,妻子薩爾要求索尼爾洗手,這一細節表現了薩爾想通過河水洗滌索尼爾所犯下的罪行,而索尼爾本人在進家門之前也把手和臉在河里洗的非常干凈,索尼爾一次又一次地洗手,正是其想救贖的表現,想通過河流洗去自己對澳大利亞土著居民所犯的罪行.

格倫維爾在《神秘的河流》中提到的河流有多重意象:在宗主國以泰晤士河為代表的河流是澳大利亞殖民史的開端和源頭 以霍克斯不里河為代表的澳大利亞本土河流則是澳大利亞被殖民的見證者,此外,河流還是以索尼爾為代表的尚有良知的白人想贖罪的表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