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果
早春,我在賞老樹的畫。畫上白衫男子戴禮帽,風流倜儻。他肩扛一棵花樹,緋紅的花朵開得密密匝匝。軟綿綿的春風拂來,男子立在一江茫茫春水邊,腳底草色淺綠。在空白處,老樹寫道:“待到春風吹起,我扛花去看你。”
在現(xiàn)實生活中,哪個男子會扛如此大棵的花樹?這畫多少帶有理想主義的色彩。
但老樹招供說,讀小學時,春天,同學們去學校真會捎帶一大把野花,插在洗凈的墨水瓶里擺在教室窗臺上。等長大點,有力氣了,他拎上斧頭跑到山里砍了一枝特別大的山桃花枝丫扛回家。花瓶都插不下,他就把它杵進養(yǎng)魚的水缸里。他說:“扛花,這是親身經(jīng)歷。”
這是我們的集體記憶啊!
那時春游,老師領著我們去離校不遠的山包包。男女同學小山雀一樣嘰嘰喳喳地鉆進叢林,選最耀眼的映山紅大棵大棵地掰倒,紅紅紫紫地抱滿懷,浩浩蕩蕩地歸來。教室里沒有那么多瓶瓶罐罐,一部分花我就帶回家,高高低低地插在媽媽的腌菜甏里。美好的春天就這樣住進了我家。
老師從未教過我們什么是美學,來自大地的滋養(yǎng)讓小人兒感受到春天的甜蜜可喜、活著的美好。我們自然生發(fā)的審美意識由此渾然天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