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夏芃 倫敦大學學院UCL
生育率是決定人口范圍和增長速度,勞動力規模和人口再生產水平的主要因素。勞動力規模也是經濟發展的關鍵因素,直接影響國內生產總值的價值,顯示了各國的生產力和發展水平。在過去的20年里,中國從龐大的勞動力規模和相對較低的勞動力成本中受益匪淺。隨著生育率的下降,這種好處可能會消失。這些年來,越來越多的討論集中在降低生育率和中國人口老齡化問題,特別是2017年生育率數據下降時。學者們試圖構建不同的模型來預測出生率變化趨勢并分析可能的結果。
在人口學方面,學者們專注于年齡,婚姻和節育等一些因素。然而,社會經濟學分析也可以在生育率預測中做出很大貢獻。教育水平作為社會經濟變量,可能會影響年輕人的生育意愿。中國在二十世紀的教育程度大幅提高,而經歷過高等教育的人通常可以獲得更高的工作回報。生育和撫養是時間成本高昂的,特別是對女性而言,因為她們可能在此期間失去晉升機會。因此,具有高等教育經驗的人的機會成本將相對高于其他人,這降低了他們的生育意愿。此外,受過高等教育的人可能具有個人價值意識。因此,他們更加注重實現個人目標而不是生育。本文試圖發掘在整個人口中具有高學歷經驗的人口百分比與人口生育率之間是否存在顯著關系。
本文將生育率設定為獨立變量Y,同時將大學或更高學歷的6歲以上人口年齡百分比設定為變量X1(edu_rate)(6歲以上的大學或更高教育水平的人口/ 6歲以上人口)。本文還選取了一些可能影響生育率的重要因素作為變量:
1.X2 =全國人均可支配收入(元)(dispo_inc)
衡量人均的消費能力。
2.X3 =人均國內生產總值(gdp_cap)
一個重要的宏觀經濟指標,主要衡量國家的經濟發展。
3.X4 =男女比例 (wmp)
男性人口與女性人口比值;一般在102-107范圍內,到婚配年齡基本持平。
回歸函數為Y =β0+β1X1+β2X2+β3X3+β4X4+ u。其中Y為被解釋量,X1,X2,X3,X4為解釋量,β0,β1,β2,β3,β4為待估參數,u為隨機干擾項。
本文應用了多因素線性穩健回歸分析以探究各因素與生育率的關系。研究使用了2002-2017年中國國家統計局提供的相關數據。數據描述如下:

由此結果我們可以得出,通過假設檢驗,各項因素與生育率之間均呈顯著關系。同時通過F-test可以得出各項因素的共同作用是可靠的。
從而得到多元回歸方程為:Y=-7.06259+-36.33469X1+0.0 00586X2-0.0001925X3+0.198667X4。
根據上文的實證分析結果可以得知,高等教育率與生育率呈顯著負相關,符合預期的假設。此結果的理論基礎為:
1.受過高等教育的人,勞動力能力相對提高,生產效率及創造價值增加,從而得到更高的單位時間收入。由替代效應可以得知,當單位工作時間所得收益增加,個人會選擇計劃增加在工作上的時間投入以增加收益。而生育及培養后代可被視為一種消耗時間的消費品,以時間固定為前提,計劃投入于后代撫育的時間將減少,從而降低生育意愿。而隨著高等教育人口比率的增加,整體生育率相應下降。
2.經歷過高等教育的居民單位時間工作收入相對較高。由于撫育后代會大量消耗時間,其機會成本相對增加。這也將降低這部分居民的生育意愿,進而隨著高等教育人口比率的增加,降低整體生育率。
3.以傳統觀念來說,對撫育子女的需求一部分建立在養老需求的基礎上。具有高學歷經歷的人更有可能通過知識和技能獲取收入,這些知識和技能不像體力,很少隨著時間的推移而下降,因此他們更有可能在年長時能夠自行承擔生活成本。而且在中國,他們更有可能在有年金或養老金的機構工作,這些機構也可以在退休后提供收入。因此,受過高等教育的人通常不需要孩子在退休后在金融方面的支持。所以他們的生育意愿相對比較薄弱,而隨著高等教育人口比率的增加,整體生育率相應下降。
4.經歷過高等教育的居民對自我價值的意識更加多元,不局限于血脈傳承及傳統生育文化影響中,撫育后代在人生目標的順位里呈現下滑狀態。這導致生育意愿降低,因此總和生育率降低。
同時,人均可支配收入與生育率呈顯著正相關。這是因為,撫育后代同樣需要金錢成本。當人均可支配收入升高,父母有更高能力支付后代的生活及教育成本。同時,撫育后代對父母生活質量的影響相應減少。假設撫育后代為消費品,當收入增加,出于收入效應,對該消費品的消費也會相應增加。因此生育意愿得到提升,導致整體生育率相應上升。
人均國內生產總值與生育率的顯著負相關性已經在多個發達國家實現了驗證。從全球視角來看,經歷生育率下降的國家大多是發達國家,而生育率高的國家往往呈現出低發展水平。例如美國中央情報局的統計,美國2016年預計生育率與預計人均GDP之間存在負相關關系。
而男女比例與生育率存在顯著正相關的原因應當是生育文化的影響。傳統生育文化觀念越強,男女比例相對會呈現越高的值,而同時由于傳統生育文化,出于傳遞血緣,維持家族的原因,人們的生育意愿會相對更高。呈現在數據的結果即為當男女比例越高,生育率越高。
從本研究中可以得知,由于替代效應導致對撫育后代時間投入的減少,機會成本的增加,養老需求的減少以及自我價值觀念的多元化,高等教育率與總和生育率呈現負相關狀態。由于收入效應,人均可支配收入與總和生育率呈現正相關關系。而人均GDP作為衡量社會經濟發展的依據,其與總和生育率的負相關關系驗證了在其他發達國家得出的隨著經濟發展生育率將逐步降低這一結論。男女比例增加與生育率的正相關可以由傳統生育文化這一間接因素得到解釋。
隨著社會發展程度的不斷提升,高等教育率的增加是一個必然趨勢。隨之而來的生育率相對降低也將是未來社會面對的客觀現實之一。這一現實也反映了人們在生育決策愈發理性和謹慎。固然生育率降低會影響勞動力總量,從而對經濟發展存在一定負面影響,但與此同時,高等教育率增加本身也會提升社會整體素質,促進科技發展,進而為經濟發展提供更多潛力。隨著后代數量的減少,人們在每個孩子教育及撫養上的投入相對增加。這將會提高人口質量以及未來的勞動力效率。
基于這一客觀現實,針對低生育率狀態下合適的政策引導以及經濟發展思路將尤為重要。采用適當的政策鼓勵高素質家庭作出生育決策,以及完善在低生育率及勞動力總量基礎上的經濟發展部署將對此產生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