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陳莊西周城遺址性質

畢重陽

摘 要：陳莊西周城是西周初期齊國貴族啟的封邑，穆王時周王直轄齊師，使此城從貴族封邑轉變成軍事重鎮，隨著城市功能的轉變，陳莊西周城逐漸沒落。

關鍵詞：陳莊城;西周;齊國;封邑

1 陳莊西周城的發現

為配合南水北調東線工程山東段的建設，2003年秋季，山東省文物考古研究所沿工程路線調查時發現該遺址。2008年10月至2010年2月，山東省文物考古研究所對該遺址進行了大規模的發掘。

根據相關遺跡現象和出土物判斷，此遺址為西周早中期的一座城址。該城址面積不大，但發現的墓葬及隨葬品的規格較高，尤其是祭壇遺跡在山東乃至全國周代考古中都較為罕見。根據考古材料判斷，西周城址應建于當時無人居住的高地上，城墻至西周中期偏晚階段被破壞，此后沒有修補，但在西周中晚期仍有人居住[1]。

2 對陳莊西周城的研究

陳莊西周城遺址發現后，在學術界有較大的影響。《濟南日報》的記者通過采訪王恩田先生，寫出了“陳莊西周城址應是齊國都城”的醒目標題。此后，眾多學者加入了對陳莊西周城址的研究當中。

方輝在《高青陳莊銅器銘文與城址性質考》文章中認為陳莊西周城是齊國貴族的封邑，并沒有達到都城的規模，并且對遺址中出土青銅器的銘文進行了解讀[2]。孫敬明的文章《陳莊考古發現比較摭談》論證陳莊城是豐國城邑[3]。王恩田認為陳莊西周城就是齊國早期都城營丘。他在《高青陳莊西周遺址與齊都營丘》一文中提出不應該把城墻和城圈作為定義都城的標準，而是把大墓作為定義都城的標準，這一觀點似乎有些許激進，而且他在文中也沒有討論營丘的地望問題[4]。魏成敏認為陳莊西周城是周公東征時斬滅薄姑、封建齊國所建立的軍事城堡。他的依據是陳莊城規模過小，不能與發展200多年的營丘對應起來，營丘應在萊國附近，大體在博興縣的位置，不可能位于陳莊。同時他也否定了此城是胡公所建的薄姑，因為胡公遷都時間在西周中期之末，而陳莊城的興建下限在西周中期，兩者缺乏共時關系[5]。王樹明認為陳莊城是周人設防薄姑的軍事城堡，是為了監視東方，他也認為此城就是胡公所遷的薄姑舊地[6]，與他的觀點相同的還有李學勤，他也認為該城是薄姑城[7]。徐學琳提出陳莊城是別都或者是輔都的觀點[8]。

綜上所述，對于陳莊西周城的性質主要有三種觀點。第一種認為陳莊西周城是齊國都城營丘;第二種觀點認為它是一座軍事城堡;第三種觀點認為它應該是齊國貴族的封邑。

3 陳莊西周城性質探討

根據考古資料，與陳莊西周城時代大致相同的城址從遺址規模上來說普遍較大，如周原遺址東西寬約3千米、南北長約5千米，總面積15平方千米。豐鎬遺址的面積達10多平方千米。曲阜魯國故城總面積約10平方千米。房山琉璃河遺址約5平方千米。如果從同時期城址規模上判斷，陳莊西周城的城址大小不足夠成為都城遺址的標準。

發掘者沒有找到西周以前的遺跡，因此陳莊西周城不可能是商代的薄姑，打破城墻、窖穴和遺址時代在西周中期，所以也可能不是胡公所遷的薄姑。

至于軍事城堡的說法，由于西周各級貴族為了對其封邑進行統治，抵抗周邊的入侵，也會行成一定規模的軍事武裝，那么軍事色彩一定會體現在其中心聚落內，作為封邑與具備軍事防御功能并不矛盾[9]。

所以，該城很有可能就是齊國貴族的封邑。恰好在城址南部發掘出大型墓葬，墓主大概就是城址的主人。根據發掘資料，M18箱內隨葬銅器9件、陶器7件。銅器均嚴重銹蝕，器形有鼎、簋、爵、觶、觥、甗、尊、卣、斗，除斗和爵外，其他7件皆有銘文，內容有“豐啟作厥祖甲齊公寶尊彝”“豐啟作文祖齊公尊彝”“豐作厥祖齊公尊彝”“豐啟作祖甲寶尊彝”等。對于“齊公”的解釋，許多專家都是相同的觀點，即認為銘文中的齊公就是齊太公。但是銘文沒有說齊公是啟的父輩還是祖輩，近祖和遠祖也沒講。根據出土青銅器的器形和紋飾，M18應屬于西周早期晚段，也是最早的墓葬，所以在西周中期以前這座城池很可能就是分封給啟的封邑。

另一座值得注意的大墓是M35，M35出土的兩件同形同銘銅簋，銘文如下：

唯正月壬申，王各于龔太室。王若曰：“引，余既命汝更乃祖，司齊師，余唯申命汝，錫汝彤弓一、彤矢百、馬四匹，敬乃御，毋敗績。”引拜稽手，對揚王休。同追，俘、兵。用作幽公寶簋，子子孫孫寶用。

銘文大意是在某年正月壬申這天，周王對引舉行了冊命儀式。周王說引的祖先就曾管理齊國的軍隊，引繼承祖先管理軍隊，周王重新冊命了引，給予他器用，希望他不打敗仗，引恭敬離開。后引追敵軍，繳獲了銅器和兵器，因此制作了紀念祖先幽公的簋，希望子孫永遠保有。

從銘文可以看出引和其祖都曾奉周王之命管理齊國軍隊，這一任命是直接由周王發出的而沒有提到齊王，這又牽扯出周代的命卿制度。所以，引是周王朝的卿大夫級別的貴族，又負責管理駐扎在陳莊的軍隊。周王令王臣統帥“齊師”作戰的證據，在金文中不難窺見。

從銘文上看，確有齊師存在，這支軍隊應該屬于周王控制，可以直接命令軍隊首領。引可能是繼承了其祖幽公的職位繼續管理這支軍隊。朱鳳瀚先生判斷周王朝控制齊國軍隊的時間應在穆王時，由此可知西周王朝對異姓之齊國加強控制大約始自西周中期。剛好西周城的主要使用期在中期晚段之前，晚段之后也就慢慢衰落了。

在西周早期晚段，陳莊西周城被分封給啟之后，啟苦心經營，他的宗族繼續發展，在西周中期的時候，陳莊城的使用達到了鼎盛時期。這時候周王朝趁機冊封了幽公去陳莊城管理齊國的軍隊，幽公的后代世襲了幽公的職位，并且直接聽命于周王。到了引時，陳莊城的控制權可能從齊國宗室轉向了他的家族，當時的齊國封邑演變成了軍事重鎮。從墓葬的布局與規模來看，M35、M36都屬于帶墓道的“甲”字形大墓，而且它們都位于M18家族墓的北面，所以M35和M36都不屬于齊國宗室，而是周王朝委派下來的。相對于齊國宗室的墓葬，M35和M36都帶有墓道，比M18的家族墓都要高級，而且M35的銘文中提到的周王對他的賞賜，可以看出他的地位非常高，所以在當時引可能代替了齊國宗室，成為了陳莊城的領主。

自從陳莊城的控制權從齊國宗室轉移到引的家族之后，陳莊城就開始衰落。這可能和引的家族此后的治理重心在軍隊有關。根據現有的材料可以看出，在西周城的早期，陳莊城被分封給了齊國宗室，之后陳莊城發展壯大，周王朝處于監視東夷國家的需要，任命幽公在陳莊城管理軍隊，幽公的孫子繼承了他的職位并且成為了陳莊城中地位最高的人，陳莊城也就完全轉變成周王朝的軍隊駐地，導致了陳莊城的衰落。

參考文獻

[1]高明奎，林森，楊平，等.高青縣陳莊西周遺存發掘簡報[J].海岱考古，2011（00）.

[2]方輝.高青陳莊銅器銘文與城址性質考[J].管子學刊，2010（3）.

[3]孫敬明.陳莊考古發現比較摭談[J].管子學刊，2010（3）.

[4]王恩田.高青陳莊西周遺址與齊都營丘[J].管子學刊，2010（3）.

[5]魏成敏.陳莊西周城與齊國早期都城[J].管子學刊，2010（3）.

[6]王樹明.山東省高青縣陳莊西周城址周人設防薄姑說——也談齊都營丘的地望與姜姓豐國[J].管子學刊，2010（4）.

[7][9]李學勤，劉慶柱，李伯謙，等.山東高青縣陳莊西周遺址筆談[J].考古，2011（2）.

[8]徐學琳.高青陳莊西周城址性質探討[J].管子學刊，201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