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史札記

□隋英軍

萌芽：結繩數數

山川走馬，大雪在該下的時候

必會飄落

漁魚與獵，沒有人

是盛世中的水草

一只羊，兩只狗，三朵蘑菇

一囤稻谷，一口水井，兩個女人

四只豐乳，長發及腰

我的先民呀

數也數不過來

先民伸出手指頭

財富已非另外的物種

小石子，竹片，貝殼，羊毛

戰爭停息了，女人們回來了

舞蹈之前

篝火燒紅了昏暗的天

事大，大結于繩

事小，小結于繩

一位老祖母躲在遠處

她有一塊獸骨

刻口記數：123456789

契，刻也

老祖母不在了，上古至今

一個太陽升升落落，落落升升

今天，契刻記數

像失落的母語

從古至今，祖先賜予的手指

一根不多，一根也不少

佩玉將將：孟姜

喜歡一枚玉佩，我要寫下5000字的贊美

先秦的大地上草木華滋

男人俊美

士冠叵巾，上衣下裳

我獨羨那塊璞玉

暗戀的美人叫孟姜

天地間昏暗了下來，鳥兒歸巢

有女同車，顏如舜華

給我一點兒時間吧

天亮之前，我要趕寫一首詩獻給她

我從未在山中的月色下彳亍

比月亮明亮的，你猜

肯定是孟姜的大眼睛

她朱唇皓齒

渾身有吐不盡的花香

我用了半生的時間

在深山里琢玉，要環形的

要中間有孔

那個時代，美人在深闈

像魚在深潭

環佩悅耳，比鳥鳴還好聽

不知道，是否符合孟姜的審美

旌旗在空，冕冠如鳳凰的羽毛

我還有一件禮物，僅是一塊容臭

古人頑皮如小孩

孫希旦集解：“容臭

謂小囊以容受香物也”

一個香囊叫容臭

有趣矣

臘八：蠟祭獻神

稻谷是鳥鳴，不知道有多美

天飛雪，宜藏

大水結一層薄冰

季節有了形狀，美人好看

像一片雪花，冰涼刺骨

先民們把農歷十二月稱臘月

好吧，誰讀書多我聽誰的

我要朝拜，諸神在天

辭舊迎新，開心的人都戴著皮帽子

“土反其宅，水歸其壑，昆蟲毋作

草木歸其澤”

獻祭時的吟唱

寫咒語者叫伊耆氏

春秋末年，子貢看到蠟祭時的場面

也向孔子發出了：“一國之人皆若狂”的慨

嘆

數千年后，我也成了伊耆氏的粉絲

收獲了是高興的時刻，風調雨順

芍藥盛開，天地間最美的

是一穗谷子

社神，四方神諸多農業神

不用霧里看花，餓著肚皮了

《四民日令》載，漢代蠟祭場面要持續七八

天

夠繁瑣，儀式越復雜

神仙也偷懶

今日，臘八之后就要過年了

我們要喝粥，108種食物做的粥

寧愿撐死也要敬神

敬土，敬地

敬農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