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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親淚

2019-11-15 14:37:09
電影文學 2019年2期

序幕

殘月在一朵朵烏云中穿行。

月光下,高墻森嚴,電網(wǎng)重重,荷槍的哨兵在游動,這是一座監(jiān)獄。

鐵窗內,蔡秀梅面容憔悴,頭發(fā)凌亂。她緩步走到鐵窗前,撫欄眺望。

旁白:“她,蔡秀梅,是我們這個故事的主人公。她現(xiàn)在的時日已不是用年、月、日來計算,甚至連日也是漫長的過去,再過幾個小時,她將被正義的槍聲送去另一個世界……”

鐵窗內,蔡秀梅面部表情復雜,悔恨的淚水從面頰上滴落下來。

淚水化成片名:轉親淚。

1.柳家灣村

從山岡上俯視,柳家灣村被一條水溝分成兩部分,東西村各有幾十戶人家——村子南邊,灤河緩緩地流淌著。

旁白:“蔡秀梅出生在柳家灣,在那個吃大鍋飯的年代,這是個貧窮偏僻的地方。由于貧窮,鑄成了她婚姻的悲劇,由于愚昧無知,她吞咽著人生的苦酒,由于不懂法,她叩開了另一個世界的大門。她,也有過自己對幸福生活的憧憬和追求……”

2.柳家灣村大街內

東方天際,太陽剛剛升起。

鐵鎬刨在堅硬的凍糞上,一鎬下來,只掉下來幾小塊碎屑。

高低不平的大街上,墻壁上寫著“農(nóng)業(yè)學大寨”“大批資本主義,大干社會主義”等標語。墻下,十來個社員正在刨糞。

柳成海揣著手,夾著鎬慢慢騰騰地走來。

隊長柳玉坤叼著喇叭筒煙,發(fā)現(xiàn)柳成海剛來,馬上指責道:“柳成海,你怎么剛來,還要工分不?”

柳成海戲謔地揶揄道:“剛來的也比待著的強!”

“你……你……”柳玉坤氣得無話可說。

社員們相視竊笑。

柳成海雙臂掄動大鎬,大鎬帶著風聲鉆進凍糞里有四五寸深。

柳玉坤:“你……你……你馬上給我回去!今天不用你干了!”

柳成海雙臂一用力,一塊凍糞滾落下來。

在滾落下來的凍糞中,一塊金屬物閃閃發(fā)光。

柳成海撿起金屬物,竟是一枚五分錢的硬幣,他高興得幾乎喊起來:“啊!五分錢!好,一天的工分錢有了!”

社員們向柳成海投來羨慕的目光。

“隊長,你剛才讓我回去?好,俺去也!”柳成海學著戲劇中的人物,邁著方步向家中走去。

柳玉坤:“你,你給我回來!”

3.巧云家門前

一群人圍在巧云家門前,看巧云出嫁。

收工后刨糞的社員也湊上來看熱鬧。

“出來了,快看,出來了!”一個女孩向門里探著頭說。

巧云穿戴一新,在人們的陪伴下,來到院子。

“看什么看?”二仙姑穿戴干凈利落,對堵在門口的小姑娘們說,“小丫頭看娶媳婦的,今兒個是她,明兒個是你。有什么好看的。”

女孩們嬉笑著跑開,閃開一條路。

蔡長青:“二仙姑,今天可要多吃點兒啊!”

“憨小子!”二仙姑一邊笑罵著一邊揪住蔡長青的耳朵,“二仙姑也是你叫的?再這么沒大沒小的,這輩子我也不給你保媒。”

“別、別,二姑,二姑,別這樣。”蔡長青一邊作揖一邊央求著。

二仙姑松開手,笑著說:“這樣還差不多,只要我高興,遇上對事的,就給你物色物色。”

柳玉坤:“也真是,你蔡長青長著三頭六臂?敢得罪這位保媒大仙,以后還想說媳婦不?”

“謝謝二姑,謝謝二仙姑。”蔡長青發(fā)覺說走了嘴,馬上拎著鎬溜走。

門的另一側,幾個姑娘正在低聲議論。

姑娘甲:“聽說巧云的對象是首鋼工人。”

蔡秀梅:“比她大13歲呢,還是二婚。”

蔡長青鉆上來說:“大幾歲,二婚怕什么?只要躲開這個窮山溝,我要是女的,比我大30歲我也不在乎。”

“沒臊筋!”蔡秀梅向哥哥做了個鬼臉,馬上溜走。

姑娘乙:“現(xiàn)在提倡男到女家落戶,你倒插門不就躲開這個窮山溝了嗎?”

蔡長青:“那也得有人要哇,沒人要我不還是‘老姑娘’嗎?”

姑娘們馬上七嘴八舌地還擊。

“下莊‘喝’去!”

“托二仙姑給介紹。”

送嫁人將幾件嫁妝放在自行車上,弄好后,陪著巧云匆匆起程。巧云走在大街上,不斷抹淚。

柳成海推著自行車帶著四個簸箕也站在人們后邊看熱鬧。

蔡秀梅發(fā)現(xiàn)柳成海后,忙湊過來,小聲說:“我借了好幾家,也沒借到自行車,咱村的自行車差不多都到這兒啦。”

柳成海:“沒關系,我?guī)恪!?/p>

蔡秀梅還要說什么,發(fā)現(xiàn)柳玉坤走來,急忙要走開。

“蔡秀梅,”柳玉坤攔住蔡秀梅,嬉皮笑臉地說,“早上怎么沒干活兒呀?”

“我嫌冷。”蔡秀梅冷冷地說。

“白天我給你安排個好活兒,保證不冷……哎哎,你別走呀。”蔡秀梅沒等柳玉坤說完,轉身走開。

“呸!”柳成海看不慣柳玉坤這套,狠狠地吐了一口,推著自行車也要走開。

“柳成海!”柳玉坤回過頭來,馬上換了一副面孔,問,“干什么去?”

柳成海故意氣柳玉坤,說:“給我大姨、二姨、三姑、四姑送簸箕去。”

“呵,怎么這么巧?”柳玉坤打量著柳成海的簸箕說,“又是集上送。我看你這是搞資本主義!不好好參加勞動,小心開你的批判會!”

柳成海:“你敢!我也是響當當?shù)呢氜r(nóng)!”

4.楊琪家

“貧農(nóng)也不行!”楊琪放下飯碗,氣沖沖地說。

柳玉坤討好似的:“就是,貧農(nóng)就這樣不安心生產(chǎn),整天搞資本主義就中?”

“走,找老柳去,研究一下開他的批判會。”楊琪一邊下炕一邊說。

5.柳支書家

柳支書:“我不同意開他的批判會。不管咋說,柳成海還是貧農(nóng)嘛,是我們的階級兄弟嘛。”

柳玉坤:“不開批判會,社員都像他這樣,誰還參加生產(chǎn)?”

楊琪:“是呀,堵不住資本主義路,就邁不開社會主義步。我們不能任其自由發(fā)展。”

柳支書:“可以找他談話,個別教育嘛。”

6.趕集路上

柳成海用自行車帶著蔡秀梅,二人說說笑笑。

自行車輪在馬路上歡快地滾動著。突然,車輪從一塊小石頭上壓過去,車輪一顛,“砰”,破舊的車輪放炮了。

柳成海和蔡秀梅滾落到路旁,他們被這突如其來的情況嚇得一愣,待他們明白過來后,相視大笑。

柳成海:“媽的,還有二里地就堅持不住了。”

蔡秀梅笑著說:“你呀,你不總說你這破車子該進廢品站了。”

柳成海:“進廢品站?我要是趁錢買上新車子,就把它扔進灤河去。”

柳成海檢查了一下簸箕,說:“還好,簸箕沒摔壞。”

柳成海整理好車子,二人一邊說一邊向前走。

楊玉英騎著車子來到他們身邊下來說:“呦,我當是誰呀,原來是你們二位呀,真是成雙成對呀!怎么?車子壞啦?”

蔡秀梅紅著臉說:“玉英姐,你瞎說啥呀,我是走著,他騎車子到這里和我打聽件事才下來嘛。”

楊玉英:“對,對,走著的比騎車子的快。”

楊玉英這樣一說,蔡秀梅的臉更紅了。

柳成海:“楊玉英,嘴尖克夫,小心別把你的柳成林克去。”

楊玉英:“哈哈!我可沒那么大能耐。”

蔡秀梅:“玉英姐,你的成林呢?”

“誰知道他這會兒死到哪去了,我找他,他說有事。好,我先走了,祝你們早日成雙成對。哈哈!”楊玉英說完,伴著一陣笑聲騎車而去。

楊玉英剛走,楊玉才騎著一輛嶄新的紅旗自行車來到蔡秀梅他們身邊。他跳下車子,一跛一跛地討好說:“秀梅,怎么走著啊?來,我?guī)阋欢巍!?/p>

蔡秀梅冷冷地說:“走著比坐車子舒服。”

“你……你……不識抬舉!”楊玉才討了個沒趣,氣呼呼地騎上車子,怏怏離去。

蔡秀梅:“呸!”

7.柳家灣大街上

二仙姑一邊走著一邊打著飽嗝。

“二姑!二姑!”蔡長青發(fā)現(xiàn)二仙姑,老遠就打招呼,他湊到二仙姑身邊,掏出煙,討好地,“二姑請抽煙。”

“喲!”二仙姑接過煙看了看,“這憨小子,還真舍得花錢,這煙起碼也值四五毛錢吧?嗯?你有什么事求我吧?”把煙含在嘴里。

“啪!”蔡長青馬上用打火機給二仙姑點著煙,嘴里連連說:“那是,那是。”

“哼!”二仙姑臉色一變,“就憑這毛八七的破煙,也想指使老娘為你辦事?老娘就值這一支煙錢?”

蔡長青連忙分辯道:“那哪能,那哪能。事成之后,一定請二姑喝喜酒,吃喜糖!多多酬謝你老人家。”

二仙姑:“喲,原來是這事呀。快告訴二姑,你是和哪個姑娘搞上啦,還是你看上哪個姑娘啦?”

蔡長青窘得滿臉通紅,喃喃地說:“不……不……都不是。我的意思是二姑別把早上的話當笑話,留心一下也就是了。”

“唉!”二仙姑長嘆一聲,說:“難那,你家成分高,家里也不算富裕。你看不見咱村的姑娘一個個都往外跑,誰愿意到這窮山溝里受罪。”

“那……那……”蔡長青顯得更窘了。

二仙姑吸著煙繼續(xù)往前走。

“二姑!二姑!”柳成林發(fā)現(xiàn)二仙姑,也老遠就打招呼,他來到二仙姑身邊,不好意思地說,“二姑,求您為我辦點兒事。”

“喲,大侄子,有什么事就快說唄,別這么吞吞吐吐的。”二仙姑催促道。

“是……是……”柳成林不好意思說出口,窘得他不斷地用右手撓著頭。

“嗨!”二仙姑是一眼看出了對方的心事,高興地一拍大腿,“是不是也托二姑給你保媒?”

柳成林繼續(xù)撓著頭,不好意思地輕聲說:“是。”

二仙姑:“嘿,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虧你還是有文化的人。快告訴二姑,是你和哪個姑娘搞上啦,還是你看上哪個姑娘啦?”

柳成海紅著臉不好意思地說:“我和楊家玉英早好上了,只是怕她媽不同意……”

8.楊家

楊母:“我是不大樂意。”

二仙姑:“什么?你不樂意?這可是他們自己搞的,不是我吃飽了撐的沒事干。”

楊母:“嘿,他二姑,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我家玉才也二十六七了,我就這么放他妹妹走了,我這個瘸兒子這輩子就不用指著說媳婦了。”

二仙姑機靈地:“你是說,用他妹妹給他換個媳婦?”

楊母點著頭:“嗯。”

二仙姑高興地一拍大腿:“成啊,那柳家也有一個丫頭,你們兩家這么一換,不就都有媳婦啦。等我去跟柳家說說。”

楊琪:“不行,我不同意!”

“哎呦喂,我的那個媽親吶!”二仙姑嘬著牙花子拍著腿說,“我的二嫂子,我的二哥,換親你同意,他不同意,這事兒可就難辦嘍。”

楊母:“他爸,你就同意了吧,要不,咱們兒子啥時候能說上媳婦哦。”

楊琪:“你懂個屁!婦道人家頭發(fā)長,見識短。你也不看看換親的有幾家和睦的?今天吵,明天鬧,你回娘家,他鬧離婚,能安分地過日子嗎?我當了這么些年治保主任,還不明白這些?”

“哎,有了,”二仙姑高興地一拍大腿,“你們不同意換,咱們就轉。”

楊琪、楊母眼睛一亮:“轉?怎么轉?”

“嘿,轉就是轉親唄。剛才蔡福家那小子也托我給保媒,他也有一個妹妹。你們三家這么一轉,這么一換,不就都和和美美了嗎?”二仙姑一邊比劃著一邊說,“憑良心說,就你們三家這條件,不是換親,就得轉親。要不,也不是我把你們看扁嘍,你們要是都能說到媳婦哇,除非日從西出。”

“那蔡秀梅倒老實,人也長得不錯。”楊琪思考了一陣才說,“轉親也許比換親強一些……”

楊母:“就你考慮的多,啥強不強的,兒子說上媳婦是真的。”

9.蔡家院里

蔡家是一座四合院,二層房,東西各有一座廂房,后層瓦房土改時已分給了別人。

二仙姑從門口向院里走來,蔡長青正在院子里劈柴,發(fā)現(xiàn)二仙姑來了,忙放下手里的鎬,高興地向屋里喊:“媽,我二姑來了!二姑,快進屋,外面怪冷的。”

“哪個你二姑?”蔡母從屋里迎出來問。

二仙姑:“老嫂子,在家呢。”

蔡母:“我當是誰,他二姑,快屋里坐。”

10.蔡家屋里

“他二姑,快坐這兒。”蔡母一邊掃炕一邊說,“天怪冷的,把腿盤上來,烤烤火。”

二仙姑坐在炕上,蔡母搬來火盆,把火撥了撥。

蔡長青掏出煙,說:“二姑,請抽煙。”

蔡母:“對了,長青,快給你二姑倒碗水。”

二仙姑用火盆里的火點著煙,噴了一口煙,說:“老嫂子,我是無事不登門,咱們就直話直說。今天吃完早飯后,我侄子在街上托我給介紹個對象。我尋思了半天,唉,真難那!這倒不是我侄子比別人矮半截,主要是你們家成分高。這陣兒的姑娘哪個不找個門當戶對的、根正苗紅的、響當當?shù)呢毾轮修r(nóng)……”

蔡長青端著水,臉上表情急劇地變化著。

二仙姑吸了一口煙,接著說:“最后,我尋思來尋思去,還是得用咱們這一帶的老法子……”

“啥老法子?”蔡長青一聽有門兒,高興得急不可待地問。

二仙姑:“不是換親就得轉親唄。”

“唉!”蔡母嘆了一口氣,“事到如今,也只好這么辦了。要不,我這可憐的兒子啥時候能說上媳婦哇?”

蔡長青:“換的是哪家的姑娘?”

二仙姑:“不是換,是轉。是柳成林的妹妹給你,你的妹妹給楊玉才,楊玉才的妹妹給柳成林……”

蔡母:“我的閨女給楊家?”

二仙姑:“怎么?不愿意?”

蔡母:“嗯,是不大愿意。”

二仙姑:“為什么?”

蔡母:“你忘了,前年秋天,因為我撿幾個豆粒,他楊琪就開批判會批判我。”

“啊,我想起了,就是你在臺上檢討時說,‘大伙兒別向我學習,我犯了一個偉大的錯誤。’哈哈……”二仙姑學完蔡母,笑得前仰后合,“我的老嫂子,你可真逗,犯了錯誤還是偉大的,哈哈……”

蔡母也笑了,說:“就憑這,你說,我能把姑娘給他家嗎?”

二仙姑止住笑,一本正經(jīng)地:“嘿,你也忒小家子氣了。那是運動,能怪他一個人嗎?”

蔡長青:“就是,那次你那么一說,逗得大家直笑,他就把你給轟下臺來,不是也沒讓你受什么委屈嗎?”

二仙姑:“再說,你們結成親家,他還會因為這點兒小事批判你嗎?別人想攀這門高親恐怕還攀不上呢。”

蔡母:“那,楊玉才可是個瘸子啊,我家秀梅能同意嗎?”

二仙姑喝了一口水:“嘿!人家要不瘸,人家能要秀梅嗎?你家是啥成分?人家好賴也是個工人,一個月掙30來塊,頂咱們社員幾個月的收入?”

蔡母撥拉著火,思考著。

11.柳家屋內

柳家爺仨正在吃飯。

“喲,吃飯呢。”二仙姑挑開門簾說。

柳玉枝:“啊,是二姑,快進來。”

柳安一邊下炕一邊說:“孩子們干了半天活兒,我給他們熥了幾塊白薯,滾了點兒湯。唉,這哪叫吃飯?你看,連桌子都沒放,就炕吃。他二姑,你也吃塊。”

“不,不,我不餓。”二仙姑連連推辭。

柳成林一邊掃炕一邊說:“二姑,坐炕上。”

二仙姑坐在炕上后,柳成林又為她找來煙。

二仙姑點上煙,待柳安重新坐好后,說:“大哥,我說話喜歡直來直去,不轉彎轉圈子。我這次來是為了侄兒侄女他們的婚事……”

柳家父子三人一聽,各顯露出不同驚訝的神色。

二仙姑:“其實,這也沒什么值得大驚小怪的,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可是在我們這個窮山溝,你不換親、轉親,就沒人愿意到這個窮山溝里受罪。”

柳玉枝又驚又羞。

柳安:“是換親?還是轉親?”

二仙姑:“轉親。”

柳成林:“怎么轉?”

二仙姑吸了一口煙,接著說:“你們要是同意,就這么轉,我侄女給蔡長青,蔡長青的妹妹給楊玉才,楊玉才的妹妹給你。”

柳玉枝又氣又羞地:“楊玉英不是和我哥自己搞的嗎?”

二仙姑:“是呀,可他媽死活不同意,非要給她瘸兒子換一個媳婦。”

柳成林輕舒了一口氣,靜觀妹妹的反應。

柳玉枝:“我不愿意,那蔡長青憨頭憨腦,比我大六七歲,還是地主成分。”

柳安:“唉,我看這門親事還可以。那蔡長青雖說有點憨,可人老實,大六七歲還算大了?我比你媽大12歲呢。地主成分怕啥?你又沒本事上大學,也參不了軍,過門兒后還不是過莊稼日子……”

“我不愿意!你愿意你去!”柳玉枝倔強地說,說完,伏在門上嚶嚶地哭泣。

“混蛋!”柳安怒氣沖沖地,“你在跟誰說話呢?沒大沒小的,我是你爸!哼!你還念十來年書呢,一點兒禮貌都不懂,我還不如把那錢扔到灤河里喂王八。”

“大哥,孩子一時想不通,也不怪,得慢慢勸。”二仙姑走到柳玉枝身旁,為她理了理頭發(fā),“老侄女,你也為你哥想想,你們?yōu)槟銒屩尾』藘扇K錢,你媽死后又拉了一屁股饑荒,哪個姑娘愿意到你們這個饑荒窩來呀。你哥今年二十五六啦,還沒說上個媳婦,要是把這個機會錯過去,我看,十有八九要打一輩子光棍啦。那蔡長青多老實,長這么大,連小貓小狗都沒得罪過,跟這樣的人過日子,還怕過不到一塊兒?要是明兒個給你找個頭發(fā)有二尺長,留小胡子,穿雞腿褲子的,能跟你過日子……”

“嗤——”柳玉枝被二仙姑給說笑了。

柳成林也勸道:“我看,這家庭成分早晚會沒用。將來,看一個人的好壞主要是看他的社會表現(xiàn),哪能以家庭成分來評定?就拿蔡長青來說,他都沒看見過他爺爺是什么樣,怎么剝削別人就更不知道了,他以后有了兒子、孫子……還都這樣對待他們,這公平嗎?”

二仙姑:“再說,那蔡長青的條件在咱村還算說得過去,哥一個一層大瓦房,還有廂房,這在咱們莊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了。俗話說‘炕沒有兩頭熱’,啥事兒也沒有那么十全十美的。那蔡家我看滿對得起你。為了你哥,老侄女,你好好想想。”

柳玉枝伏在門上,低頭不語。

12.柳家院內

柳家父子送二仙姑從室內出來。

柳成林:“二姑,你看我妹妹能同意嗎?”

“嘿!”二仙姑不以為然地說,“一個小丫頭能有什么主意,你們好好勸勸不就中了?我看沒事。”

13.飯店內

柳成海和蔡秀梅走進來,站在門口商量吃什么飯。

柳成海:“來兩盤菜,一斤半餃子咋樣?”

蔡秀梅:“別,那要好幾塊錢,咱們莊稼人掙倆錢兒不易,省下倆錢兒留給你說媳婦吧。”

柳成海:“那吃啥飯?”

蔡秀梅:“還和以前一樣,一人一碗面湯。”

柳成海去開票買湯,蔡秀梅在一張桌子旁坐下。很快,柳成海買好湯,端到蔡秀梅身旁,遞給蔡秀梅一碗,蔡秀梅遞給他一雙筷子,倆人一邊吃一邊談。

柳成海:“今天買點什么?”

蔡秀梅:“給我哥買了一塊布料,準備做件襖,我買了一塊頭巾。”

柳成海:“怎么不買圍巾?”

蔡秀梅:“唉!圍巾太貴,多的一條要十好幾塊,少的也六七塊。你賣簸箕好賣嗎?”

柳成海:“唉!還好賣呢,差點沒讓市管會沒收,幸虧我跑得快。”

談話間,柳成海把一碗湯吃完,“吱吱”地又把湯喝了下去。他把嘴巴一抹,說:“車子也該修好了,走,取車子回家。”

“忙啥?”蔡秀梅不滿地白了他一眼,放下碗,“冬天家里也沒啥活兒,到隊上干活兒也晚了,好不容易出來一次,再繞會兒。”

二人走出飯店。

14.商店內

“這件呢子大衣多少錢?”一個女青年問售貨員。

售貨員:“98塊4。”

男青年對提著各種結婚物品的女青年說:“我實在沒帶那么多錢,等以后再買吧。”

女青年:“不行,今天你要不把這件大衣給我買上,我就不回你家,明天去領結婚證更沒門兒!”

男青年實在拿不出錢,女青年堅持要買,毫不相讓,介紹人在中間調節(jié)無濟于事。

一些好奇的顧客圍在他們旁邊看熱鬧。

柳成海和蔡秀梅也站在人叢中看熱鬧。

顧客甲:“一個莊稼人,穿件呢子大衣也適襯(般配、相稱的意思)?”

顧客乙:“啥適襯不適襯的,主要看你有沒有條件。莊稼人不適襯,工人油炸麻花的穿著就適襯?”

男青年無奈,最后只好向介紹人借一些錢,才把大衣買走。

柳成海感嘆地:“那女的可真厲害啊!”

顧客甲:“現(xiàn)在時興這個,趁領結婚證這陣兒不要挾男方一筆,那才是傻瓜呢。”

蔡秀梅聽了似有所感觸。

15.路上

西邊的太陽快要落山了。

柳成海騎車帶著蔡秀梅在馬路上不緊不慢地走著。

蔡秀梅:“成海哥,咱們的關系也該公開了。”

柳成海:“是呀,這幾天我也在考慮這個問題,是到公開的時候了。”

蔡秀梅:“那還用不用找介紹人?”

“找!”柳成海毫不猶豫地,“找二仙姑。今天晚上你在飼養(yǎng)處等我,聽回音。”

16.蔡家

蔡家母子正在吃晚飯。

蔡秀梅提著兜子進來。

蔡母:“死丫頭,趕集就去這么一天?”

蔡秀梅分辯道:“我又沒車子,來回三四十里,光走還不得一天啊。”

蔡母:“快吃飯吧,吃完飯我還有事。”

蔡秀梅放下兜子,坐在炕沿上,拿起碗,盛上粥,匆匆吃了兩碗。

“媽,”蔡秀梅口中含著飯,放下碗,一邊下炕一邊說,“我到飼養(yǎng)處記工去啦。”

蔡母:“早點兒回來。”

“哎。”蔡秀梅答應一聲,早沒影了。

17.二仙姑家院內

新月當空,寒風陣陣。

二仙姑跟著柳成海從屋子來到院內。

二仙姑:“大侄子,啥事?這么神神秘秘的,快說,外邊怪冷的。”

柳成海:“我想……我們想……”

“噢。”二仙姑一眼看出了柳成海的心事,“是想托我介紹對象吧?快告訴二姑,是你和哪個姑娘搞上啦,還是你看上哪個姑娘啦?”

“是……是……”柳成海更加不好意思地說,“是和蔡秀梅搞上了,想請你給介紹一下。”

“什么?”二仙姑一聽,有些吃驚地問,“你和蔡秀梅搞上啦?你為什么不早說,哎呦呦喂,我的那個媽親吶,這事你要是早說半天就好辦了。”

柳成海聞聽此言,深感事情不妙,試探著問,“怎么?二姑,出什么事啦?”

“唉!大侄子,事到如今我也不能瞞你,今天上午……今天上午……”二仙姑不好意思說出口,生怕傷了柳成海的心。

“今天上午怎么了?”柳成海急切地追問。

“唉!”二仙姑嘆了一口氣,“大侄子,你別以為你二姑保媒拉纖兒,吃喝涮嘴巴兒,就把天生的一對兒活活拆散,向火坑里推。你二姑到現(xiàn)在保成的有40多對兒啦。盡管有的男方比女方大十幾歲,有的男方家里窮,還有的男方是二婚,可那也都是雙方愿意。我是寧可成人之美,不奪人之愛。唉!你們的事我實在是不知道哇!”

“二姑……”柳成海被二仙姑說糊涂了,“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二仙姑:“今天上午……今天上午我把蔡秀梅介紹給楊玉才啦。”

柳成海聞聽,差點兒栽倒。

二仙姑急忙扶住柳成海,勸道:“大侄子,婚姻是前世注定的,該是的跑不了,不該是的好不了。那蔡秀梅還沒答應呢,你們也許有希望。”

18.村外大石旁

月光下,楊玉英與柳成林在輕聲交談。

楊玉英:“今天你沒趕集,原來是找二仙姑去啦?”

柳成林:“唉!不找個介紹人,我怕你媽不同意。”

“這倒好,又讓二仙姑捎上倆對兒。我看蔡秀梅和柳成海挺有意思,這不是把他們給拆散了嗎?為了我們拆散他們,我心里怪不過意。”

“是。”柳成林深感內疚地,“我妹妹開始就不愿意,經(jīng)過我和父親好說歹說勸了半天,總算答應了。哎,你看蔡秀梅能同意嗎?”

楊玉英:“那蔡秀梅由于出身不好,逆來順受,性情溫和,遇事沒有主見。我看讓她媽她哥一說一勸,甚至一威脅,會同意的。我真擔心,他們這倆對兒將來能在一起生活嗎?”

“唉!”柳成林嘆了一口氣,無可奈何地說,“這有什么辦法?誰讓我們這里這么窮?他們將來要是真的不能在一起生活,我就出家當和尚。”

“你……”楊玉英又驚又氣,說不出話來。

19.村外水溝旁

“啊?”月光下的蔡秀梅睜著兩只大眼,半天才說,“怪不得我媽讓我早點兒回去。”

柳成海:“那你打算怎么辦?”

“我……我……”蔡秀梅低聲哭著難以回答。

“那我們就這樣算了?”柳成海有些失望,但又不甘心地說,“論條件我哪點兒不如楊瘸子?你就不能跟你媽好好說說嗎?”

“嗯。”蔡秀梅流著淚點了一下頭。

柳成海眼含著淚望著蔡秀梅越過水溝,向家走去。

柳成海呆坐在一塊石頭上,一件件往事浮現(xiàn)在眼前……

20.山坡前(回憶)

春光明媚,百花盛開。

兩只打豬草的籃子扔在地上。

八九歲的柳成海和七八歲的蔡秀梅采集野花編織花環(huán)。

柳成海把編織好的花環(huán)戴在蔡秀梅頭上,隨手又為她把一朵美麗的野花插在頭上。

蔡秀梅把編織好的花環(huán)套在柳成海脖子上。

蔡秀梅羞得滿臉通紅。

柳成海:“這里沒人,別害臊。”

柳成海和蔡秀梅學著大人的樣子,虔誠地拜天地,夫妻對拜……

“哎!快看那,他們拜天地呢!”一個男孩從樹叢后跳出來喊叫著。

柳成海和蔡秀梅羞得無地自容,蔡秀梅鉆到柳成海背后。

孩子們還在起哄,喊叫。

突然,蔡秀梅從柳成海背后鉆出來,氣憤地說:“我將來就嫁給他,你們管得著嗎?”

21.山坡上

柳成海和蔡秀梅打柴累了,坐在山岡上休息。

柳成海一邊用衣服忽扇一邊問:“秀梅,你為什么不上學啦?是不是咱們那次‘結婚’你害臊了,怕見到同學?”

“也是,也不全是。”蔡秀梅用衣服擦了一下汗,“同學們見到我,就說我有婆家了,說得我怪不好意思的。爸爸一死,全家就靠哥哥一人掙工分兒,年年掏錢,我就不想上了。現(xiàn)在打豬草、拾柴,再過一兩年也到隊上去勞動。再說,我家成分不好,我就是上到死,也不會推薦我上大學,上又有什么用呢?”

柳成海:“是呀,現(xiàn)在上學是沒用,我也不想上了。”

“別,成海哥,你剛上三年級呀。你家成分好,將來說不定會推薦你上大學的。”

“得了吧,上大學的夢我都沒做過。”柳成海玩世不恭地說,“上三年級怎么了?上三年級早就超我爸爸給的任務啦。”

蔡秀梅:“哈,你爸還給你任務了,什么任務?”

柳成海:“我爸爸說,現(xiàn)在上學沒用,只要認識‘男’和‘女’這兩個字就可以了,省得到大城市里找不到廁所或走錯出笑話。”

“哈哈……”蔡秀梅笑得前仰后合,笑了一陣后,說,“一聽就知道你爸爸沒到過大城市。今年正月我到北京我舅舅家去,那里的廁所很好找,凡是有公共場所的地方都有,還發(fā)愁找不到廁所?走錯?那還有錯?廁所上都畫著男人和女人的頭像,一看就知道是男廁所還是女廁所。再說,別人進哪個廁所你進哪個廁所,還發(fā)愁走錯?”

柳成海:“這么說,不認識‘男’和‘女’這兩個字也能找到廁所?”

“對!”(回憶完)

22.村外水溝旁

柳成海還坐在石頭上回憶往事。

“柳成海,柳成海,你聽到廣播后到大隊部來,柳成海你聽到廣播后到大隊部來。”村里的高音喇叭打斷了柳成海的回憶。

柳成海站起來,向村里走去。

23.大隊部

大隊部里煙霧騰騰,幾個人正在閑談,柳成海坐在大隊書記的對面,柳支書正在對他訓話。

柳支書:“……有人反映你不積極參加生產(chǎn),經(jīng)常曠工,到外搞資本主義。我們今天找你,是為了挽救你,是看在你也是貧農(nóng),是我們的階級弟兄。不要以為你也是貧農(nóng),就無所顧忌,如果你繼續(xù)那樣,當心開你的批判會……”

柳成海默默地聽著。

24.蔡家

蔡母:“你看上了柳成海,我不反對。只是你哥咋兒辦?不換不轉的,誰會跟他來?你要言定到柳家,就讓他家出兩千塊彩禮錢,限他15天內交清,好給你哥說媳婦。要不,沒門兒!”

“啊?”蔡秀梅聽說要兩千元,驚得合不上嘴。

25.蔡家

二仙姑:“老嫂子呀,你忒狠呀,要兩千塊?現(xiàn)在除了彩禮外,不管丑俊最高價是三百塊,加上自行車、縫紉機等彩禮也不過八百元。你要兩千塊,這不是要柳成海的命嗎?他到哪兒摳這兩千塊錢去?唉,柳成海也真夠可憐的了。老嫂子,你少要點兒吧。”

“他二姑……”蔡母為難地說,“這錢是要的多了些,可他不給我這么多錢,我到哪兒給我那可憐的兒子說媳婦去?我家成分高,我也用別人的價有人跟我兒子來嗎?他可憐,我兒子比他還大呢,不更可憐嗎?你看他可憐,不會再給他介紹?”

26.柳成海家

二仙姑:“那死老婆子,非要兩千塊才肯把閨女給你。成海呀,要這么多錢,你到哪兒摳去啊?你就死了這份兒心吧。唉,婚姻的事,是前世注定的,命里該和誰結婚和誰結婚。等二姑給你介紹個比她蔡秀梅還好的……”

“不!”柳成海憤憤地呼喊,“我偏要娶秀梅,給她兩千塊!”

柳成海母親流著淚說:“孩子,你認命吧,到哪兒去摳這兩千塊啊?”

“貸款!貸不來就借,借不來就賣!”

27.信用社內

“貸兩千元款?”工作人員對站在柜臺外的柳成海問,“你用什么方式做擔保?”

“擔保?”柳成海不明白地問,“什么叫擔保?”

工作人員解釋道:“通常貸款主要有財物抵押和保人兩種擔保方式。你有價值兩千元的財物做抵押嗎?”

柳成海搖了搖頭。

工作人員繼續(xù)問道:“那么,你有保人嗎?就是保證你到期還清貸款的人,如果到期你還不上,他替你還。”

柳成海又搖了搖頭,欲走,又回過頭來問:“我自己做保人,保證到期還清貸款。中嗎?”

“不行!”工作人員搖了搖頭,“如果你攜款到外地,我們上哪兒找你要錢去?”

28.某干部辦公室

“我可以做保人,幫你貸出兩千元。”一個干部模樣的人對柳成海說,“可是,你有能力到期還清貸款嗎?你們生產(chǎn)隊去年的日值才五分錢,你得干多少年?到期你還不上貸款,我就得替你還。那樣還不如我現(xiàn)在就把錢借給你,也省得付那么高的利息錢。可我到哪兒找那么多錢……”

“二叔,別說了。”柳成海哭喪著臉說。

29.蔡家

夜,飯桌上粥盆里還冒出一絲絲熱氣,兩只吃完飯的碗和一只沒用過的碗放在桌子上。

蔡秀梅坐在凳子上,面朝墻壁,垂淚飲泣。

蔡母進來,見女兒還沒吃飯,勸道:“秀梅呀,你就多少吃點兒吧,這樣會餓壞身子的。孩子,認命吧,婚姻是前世注定的,月老兒早給安排好了。再說,那楊玉才也就是腿瘸點兒,其他哪點不比柳成海強?媽這樣做,也是為了這個家呀,你也不看看你哥都多大了,和他同歲的雙助都有三個孩子了,可他連個媳婦都沒有……”

蔡秀梅好像沒聽見,仍然呆坐垂淚。

30.柳玉坤家

“支錢?”柳玉坤嘬著牙花子說,“今年咱們隊比去年也強不了多少。你找會計算算你家能分錢嗎?要是能分,支點兒可以。”

“要是借呢?”柳成海試探著問。

柳玉坤:“借不行,把錢都借出去,社員分紅分什么?”

柳成海懷著一線希望離開柳玉坤家。

31.會計家

會計撥拉完珠算,抬起頭說:“今年你們能分64塊3毛1,扣去去年的欠款還剩7元零4分。”

柳成海又失望了。

32.一組鏡頭

柳父在山路上匆匆忙忙地走著。

柳父從一家親屬中借到一些錢。

寒風陣陣吹來,柳母在山路上艱難地走著。

親屬向柳母解釋著,顯然是沒錢。

柳成海騎著車子趕路。

柳成海從一家親屬中借到一些錢。

柳成海的弟弟匆匆忙忙地走著。

柳成海的姐姐也在山路上走著。

33.柳成海家

夜,全家人把借來的錢湊到一起。

柳成海數(shù)完錢,說:“一共是760元……”

柳父:“再湊40塊,湊800。”

柳母:“咱家連打鹽點燈的錢都沒有了,還到哪兒摳這40塊?”

柳成海想了想說:“到昌黎、撫寧賣一趟麻。”

34.蔡家

夜,蔡秀梅呆坐在凳子上,兩眼垂淚。

蔡母又絮絮叨叨地勸道:“秀梅呀,你就多少吃點兒飯吧……”

蔡秀梅仍然像沒聽見一樣。

35.蔡家

蔡家母女躺在炕上,熄燈睡覺。

昏暗的光線下,蔡秀梅仍在流淚,嘆息。

她和柳成海在一起的往事又一一浮現(xiàn)在眼前……

36.山坡前(回憶)

“哎!不害臊!不害臊!哎——”一群孩子不停地起哄,喊叫。

蔡秀梅從柳成海背后鉆出來,氣憤地說:“我將來就嫁給他,你們管得著嗎?”

頓時,孩子們啞了,哄笑著跑下山。

蔡秀梅對呆望孩子們的柳成海說:“成海哥,剛才我說的你愿意嗎?”

“啊?”柳成海醒過神來,連忙說,“愿意!愿意!”

蔡秀梅羞得急忙捂上臉。

“將來……將來……”柳成海極力想象著將來的事。

蔡秀梅毫不思索地回答:“將來你下地,我做飯,喂豬,看孩子……”

37.放學路上

蔡秀梅背著書包,捂著臉哭泣。

柳成海腳下踏著一個男孩,指責道:“她就是我媳婦,關你什么事?以后你再敢欺負她,我揍扁你!”

“不啦!不啦!我再也不敢啦!”男孩在腳下連連討?zhàn)垺?/p>

“滾!”柳成海一松腳,男孩爬起來就跑。

蔡秀梅和柳成海望著男孩的狼狽相,開心地大笑。

38.一組鏡頭

已是青年的蔡秀梅在山路、田間、村內等地故意躲開柳成海。

39.山路上

社員們收工回家了。

蔡秀梅在社員們后邊向山下走去。

“秀。”柳成海追上后邊的蔡秀梅,“你為什么總故意躲著我?”

蔡秀梅靠在路邊一棵樹上,低頭紅著臉說:“我家成分不好,以前說的,就……就算了。”

“什么?我沒嫌你家成分不好哇?”柳成海真誠地說。

“那……”蔡秀梅抬起頭來紅著臉問,“你還要我?”

柳成林:“什么時候我說過不要你來著?”

蔡秀梅低下頭,會心地笑了。(回憶完)

40.公路上

三四個人推著車子站在公路旁,注視著路上過往的行人。

一個廋高個兒見柳成海騎著車子帶著行李走過來,用手一指,說:“攔住他,他肯定有問題!”

“站住!下來!”幾個工商所干部喝道。

柳成海一看,馬上意識到他們是工商所的,想騎車闖過去,但是,有兩輛自行車攔在他前面。

柳成海無奈,只好接受檢查。

“怎么樣?”廋高個兒用手一掀褥子,露出擰成粗繩的麻,他得意地說,“我沒看錯吧?”

柳成海推著車子隨工商所人員向前走著,他耳邊響起柳支書的話:“不積極參加生產(chǎn),到外搞資本主義,當心開你的批判會”“當心開你的批判會”的聲音在柳成海耳畔回蕩著。

(幻覺:開完批判會后,人們陸續(xù)散去,蔡秀梅走過來,向他狠狠地吐了一口,說:“真丟人!”)

柳成海抬起頭,張了張嘴,剛要說什么,蔡秀梅早已走遠了。柳成海望著蔡秀梅的背影,癡癡發(fā)呆……(幻覺完)

41.工商所辦公室

工商所負責人向柳成海宣布:“根據(jù)你的情況,我們研究決定,麻沒收,自行車騎走……”

柳成海站起來,木然地向外走去。

42.自行車市場

柳成海的自行車上插著草標。

一個買車人看了看車子,問:“這車子要多少錢?”

柳成海:“咱等錢花,不要謊,50。”

買車人又看了看車子說:“40,咋樣?”

柳成海:“不行。”

“45,行不行,不行我可走了。”買車人轉身要走。

柳成海:“給你,不過稅可得你上。”

“好吧。”買車人一邊說一邊掏錢,他先數(shù)了一遍,然后把錢交給柳成海。

柳成海數(shù)完錢后,把車證和介紹信交給買車人。

43.蔡家

“老嫂子,你數(shù)數(shù),這是八百塊。”柳父一邊說一邊把錢包推給蔡母。

“哎呀,”蔡母把錢包推回來說,“他叔,當初不是講好兩千嗎?怎么是八百?”

柳父哀求著說:“老嫂子,你就降降條件,成全孩子們吧。”

蔡母毫不相讓地:“降條件?成全他們?那我兒子咋辦?”

“這些錢還是我們費勁巴力地借來的呢。你真要兩千塊,將來讓我們全家喝西北風啊!”柳父說話的語氣由哀求到氣憤。

“這些我不管!”蔡母仍絲毫不讓地說,“我最關心的是我兒子能不能說上媳婦。兩千塊錢,少一個子兒也不行!”

“你……你……”柳父氣得說不出話來,嘴上的小胡子氣得一翹一翹的,他喘了幾口氣,氣憤地說,“你不要把事做絕!哪棵樹上吊不死人?離開你家閨女,我兒子照樣說媳婦!”說完,提上錢包,氣呼呼地離開柳家。

44.蔡家堂屋

剛才,柳父在屋內交錢,蔡秀梅一直在門外偷聽。

她的表情由竊喜,擔心到絕望。

蔡秀梅眼含熱淚,捂著臉跑開。

45.村外水溝旁

月亮剛上樹梢,寒風陣陣吹來。

柳成海坐在石頭上,表情木然,猶如一尊石雕。

“嗨!”柳成海用力捶了一下大腿,站起身,抱起一塊大石頭,一用力,“嘿”,把石頭狠狠地扔進水溝里。

46.蔡家

蔡家母女躺在炕上,熄燈睡覺。

昏暗的光線下,蔡秀梅臉上道道淚痕,她漸漸進入夢鄉(xiāng)……

(夢境)簡陋的洞房,沒有明燭彩燈,沒有光彩照人的擺設。

新郎新娘柳成海和蔡秀梅相視無語,幸福的淚水順著他們雙頰默默地往下流淌。

柳成海張開雙臂向蔡秀梅慢慢地走來,要和她擁抱。

突然,一陣狂風襲來,窗子被刮開。

“哈哈!我可找到你們啦!”空中傳來渾厚、陰森的狂笑聲。

柳成海和蔡秀梅驚恐地向窗外望去:一位老翁銀須垂胸,皓發(fā)滿首,發(fā)結上一彎殘月寒光閃閃,他手拄拐杖站在空中。

月下老人:“蔡秀梅,你的丈夫不是柳成海,你們結婚我也要把你們分開!”

柳成海聞聽,忙把蔡秀梅緊緊地摟在胸前。

“你……你是誰?”蔡秀梅驚魂未定,問:“為什么要拆散我們?”

月下老人:“我是月下老人。婚姻乃是前世注定,誰和誰結婚老夫自有安排。你們這樣暗渡鵲橋,老夫不容!”

柳成海和蔡秀梅緊緊地摟在一起。

“哈哈!憑你們那點兒力量是無法改變自己命運的!”月下老人狂笑后,從嘴里吹出一口氣,把柳成海和蔡秀梅分開,月下老人一招手,蔡秀梅飛到窗外,他又用手向遠方一指,蔡秀梅向遠方飛去……

蔡秀梅兩耳生風,在空中飛著。

蔡秀梅從窗外落進另一間洞房。

青面獠牙的楊玉才瘸著腿向蔡秀梅撲來。(夢境完)

“啊!”蔡秀梅捂臉驚叫。

蔡秀梅被噩夢驚醒,大汗淋漓。她耳邊還回響著月下老人的狂笑聲及“婚姻乃是前世注定,誰和誰結婚老夫自有安排……”

蔡母聲:“孩子,認命吧,婚姻是前世注定的,月老兒早給安排好了。”

47.二仙姑家

二仙姑、蔡母、楊琪、柳安散坐在炕上、地下,他們正在商量三家的婚事。

“唉!”二仙姑嘆了一口氣說,“你們三家的事,我真懶得管了,主要是把柳成海和蔡秀梅他們一對兒好鴛鴦給拆散了。我不能讓人背后指著我脊梁骨罵我缺德。”

蔡母向二仙姑身邊蹭了蹭,說:“他二姑,這事我做的是有些不對。可我也沒法子,不這樣我兒子啥時候能說上媳婦啊!可話又說回來,他柳成海不缺胳膊不少腿,成分好,人也俊,歲數(shù)還小,比我兒子強多了,還發(fā)愁說不上媳婦?他二姑,你說是不?”

楊琪討好似地:“是啊,是啊,還有你這位大媒人,只要留心,說媳婦是不發(fā)愁的。”

柳安:“他二姑,我們的事你還得管啊,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天,你不能半道撒手不管啊。”

二仙姑:“既然你們三家都愿意,你們就商量著辦吧。”

三人面面相覷。

“哎呀,我們可不會呀!”

“我可不知道下步該怎么辦。”

“這事兒讓我辦,可真難死我。”

二仙姑吸了一口煙,說:“你們三家既然是轉親,我看相互之間就不用要彩禮了,這樣省……”

柳安:“對,對,這年月越省越好。”

二仙姑:“當然,男方也可以給女方買一些物品。至于嫁妝多少,男方可不要嫌棄。這彩禮我就不經(jīng)手啦。”

“中!可以!好!”

二仙姑:“下一步呢,就是結婚了,是一個一個地呢?還是一起?這你們三家就看著商量著辦吧。”

“一起!”柳安搶著說,“一起結婚好,這樣省!”

“對!對!這年月越省越好。”

48.楊家

“他爸。”楊母一邊找錢一邊問,“今天玉才他們買東西去,你說拿多少錢?”

楊琪放下飯碗說:“不是說好了,嫁妝女方自己買,那還用多少錢?拿一百。”

“還是多拿點兒。”楊玉英一邊收拾碗筷一邊說,“有備無患。”

“說得也是,那就拿二百。”楊琪一邊剔牙一邊說。

“媽。”楊玉才給車子打完氣,拿著氣筒進來問,“今天買東西就我和秀梅去嗎?”

楊母:“讓你妹妹也去。你這個倔蹦頭兒,兩句話還不把人家給倔跑嘍哇?”

49.公路上

楊玉英騎車帶著蔡秀梅在公路上不緊不慢地走著,楊玉才騎車在后邊緊緊地跟著。

楊玉英說東扯西,指指點點,蔡秀梅有時“哼”一聲,想自己的心事,楊玉才得意洋洋,有時還輕輕地哼上兩句。

50.商店

蔡秀梅他們提著兜子,拎著各種結婚用品來到成衣柜臺前。

蔡秀梅指著一件呢子大衣對售貨員說:“同志,把這件大衣拿來看看。”

“98塊4。”售貨員一邊遞大衣一邊說。

楊玉才一聽價錢皺了一下眉。

楊玉英幫蔡秀梅穿好大衣,前后打量一下,說:“挺好,挺合身兒。”

售貨員問:“要嗎?”

“這錢……”楊玉英看了哥哥一眼。

“買就買吧。”楊玉才極不情愿地付錢,一邊數(shù)錢一邊嘟囔,“哼,一個莊稼耙子,穿件呢子大衣也適襯?”

蔡秀梅他們來到手表柜臺前。

蔡秀梅指著手表對售貨員說:“同志,把這塊手表拿來看看。”

“先交錢,再看表。”售貨員走過來說。

蔡秀梅:“多少錢?”

售貨員“240塊。”

“不買!不買!”楊玉才一聽這么貴,立即火了,“這么貴,一個莊稼人戴塊進口表也適襯?”

蔡秀梅也來了氣,說:“就買!就買!不要白不要!戴上就適襯!”

“我看這樣吧。”楊玉英和稀泥說,“想法弄張表票,買塊‘東風’或‘上海’的吧。”

“國產(chǎn)的也不買!”楊玉才氣呼呼地說。

蔡秀梅更加來氣了,毫不相讓地說:“今天你要不把這塊進口表給我買上,明天領結婚證沒門兒!”

楊玉才一聽,蔫了,和楊玉英嘀咕著說:“我手里還剩十幾塊錢,你帶來多少錢?”

楊玉英:“24。”

楊玉才口氣緩和下來,對蔡秀梅說:“這樣吧,以后帶錢來一定買,咋樣?”

“哼!”蔡秀梅用鼻孔哼了一聲,輕蔑地說,“哄小孩呢?這兒離你們廠子這么近,你不會借?不會支?不管咋說,反正今天你不把這塊表買上,明天領結婚證沒門兒!”

楊玉英把楊玉才拉到一邊,輕聲說:“那你就到你們廠子借借吧。”

“哼,你等著!”楊玉才一語雙關說完,氣哼哼地走了。

51.手表柜臺

售貨員數(shù)完錢,把一塊表拿上來,讓蔡秀梅他們挑選。

經(jīng)過挑選,一塊嶄新的“英格”表戴在蔡秀梅手腕上。

柳玉枝來到手表柜臺前,蔡秀梅和蔡長青也跟過來。

柳玉枝指著一塊手表向售貨員說:“同志,把這塊表拿來看看。”

“啊……”蔡秀梅一看價錢,吃了一驚。

售貨員懶洋洋地走過來,說:“先交錢,后看表。217。”

“這……這……”蔡長青尷尬地說,“這錢不夠哇,從家里帶來150塊,還剩30多塊,哪夠買表呢?”

“買塊國產(chǎn)的吧?”蔡秀梅試探著說。

“什么?”柳玉枝不高興地說,“不要白不要,不是你說的?輪到自己頭上也知道咬手指頭疼了?實話對你們說,今天不把這塊表給我買上,讓我去領結婚證沒門兒!”

“這……這……這怎么辦?”柳長青一聽傻了眼。

蔡秀梅偷偷地看了一眼襖袖中的表,狠了狠心,一咬牙,說:“你們在這等會兒。”走了。

52.成衣柜臺前

蔡秀梅把錢數(shù)好,對售貨員說:“現(xiàn)在你千萬別去退,等我們走后你再去。”

售貨員:“知道了。”

53.手表柜臺

售貨員數(shù)完錢,把手表拿上來讓蔡秀梅他們挑選。

經(jīng)過挑選,一塊嶄新的坤表戴在柳玉枝手腕上。

柳成林和楊玉英提著東西來到手表柜臺前,柳成林問:“你不要塊進口表了?”

“唉,”楊玉英嘆了一口氣說,“咱們就別湊熱鬧了。”

“不要白不要啊。”柳成林開著玩笑說。

楊玉英:“去!”

54.二仙姑家

蔡母:“他二姑,孩子們的嫁妝都置辦齊了,我們今兒個找你商量啥時候把他們的婚事操辦嘍。”

“這還不好說。”二仙姑吸了一口煙,“這門起兒結婚也不興看日子,更不興吹喇叭坐轎,你們看哪天好就哪天辦吧。”

楊琪:“臘月二十五,中不?那時候人們清閑。”

蔡母首先反對,說:“不中,不中!臘月二十五結婚,還得回門姑爺,正月住丈人家,親戚你來我往,得多大開銷?再說,那時候人們一點兒底兒都沒有,吃起飯來一個頂倆。要我說,為了省,咱們就大年三十結婚,初一回門姑爺。這門起兒有大年三十結婚的。”

“不行,不行!”柳安把頭搖得像撥浪鼓,說,“那樣外人還不笑話我們不趁給孩子們操辦婚事。要我看,咱們就正月初二,那時候人們有了過年的底,誰想多少飯吃?準省!”

蔡母、楊琪:“好,好,那就正月初二。”

55.柳家門前

雪花漫天飛舞。

柳成海躲在門洞里,向蔡家門前望……

看熱鬧的人們閃開一條路,蔡秀梅從家里出來了。

蔡秀梅眼含熱淚,向這邊望了望,柳成海趕緊縮回門洞。

蔡秀梅在送嫁人的陪伴下,踏著雪向村里走去,幾輛自行車馱著幾件嫁妝尾隨而去。

柳成海望著遠去的背影,悵然若失,淚水潸然而下。突然,他一拳狠狠砸在門框上。

56.山岡上

從山岡上俯視,柳家灣村內三支送嫁的隊伍穿街越巷,他們到達目的地后,“噼里啪啦”響起一陣鞭炮聲。

57.蔡家

全桌人高高興興,勸吃讓喝,唯獨柳玉枝悶悶不樂。

“二姑,長青和玉枝能結婚,多虧你這位大媒人,來,再喝一杯。”一女青年手拿葡萄酒,向二仙姑勸酒。

“不啦,我還要到楊琪家去喝喜酒。你們喝,別下炕。”二仙姑放下酒杯,一邊下炕一邊說。

58.楊家

四五只手舉起酒杯響亮地碰在一起,“干!”

蔡秀梅面前的酒杯放著沒動。

“他嫂子,你也喝點兒。”一女客向蔡秀梅勸道。

蔡秀梅未動酒杯,也沒回答。

“唉!”二仙姑嘆了一口氣,“也真難為這孩子……”

蔡秀梅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落下來。

59.柳家東屋

楊玉英、二仙姑及女客們興高采烈,一邊吃喝一邊談。

60.柳家西屋

男客們高高興興,勸吃讓喝,有人還劃起了拳……

61.柳成海家

夜,柳成海躺在炕上暗自流淚。

柳母端著飯進來,說:“成海,成海,你吃點兒飯吧。”

柳成海:“不吃!”

“沒出息的東西!”柳父走進來,“離開她蔡秀梅你就不說媳婦啦?天下比她好的姑娘有的是!”

柳成海把被子往上一抻,蓋上臉。

柳母:“他爸,孩子心里不好受,你就少說兩句吧。”

柳父氣哼哼地走出屋子。

62.蔡家洞房

柳玉枝躺在被子里翻來覆去。

蔡長青從被窩里探過頭來關心地問:“怎么?你還沒睡著?”

柳玉枝不好意思地說:“炕……炕忒涼……”

“炕涼?炕涼我給你燒炕去。”蔡長青爬起來,穿上衣服,走出屋子。

“二憨頭!”柳玉枝罵了一句,把頭蒙在被子里,低聲哭泣。

63.蔡家堂屋

蔡長青抱著柴走進來。

一女客:“長青,這時候不睡覺,抱柴火干什么?”

“她說炕涼,我給她燒燒炕。”蔡長青放下柴火說。

“傻小子。”女客笑著一把揪住蔡長青耳朵,“今天燒了這么多火,炕還涼?”

“嘿嘿……嘿嘿……我明白了。”蔡長青掙脫女客的手,跑回洞房。

64.蔡家洞房

蔡長青脫完衣服,要到柳玉枝被窩里去。

“去!上我這兒來干啥?”柳玉枝一用力,把蔡長青推坐在一旁。

“這……這……”蔡長青尷尬地愣住了。

65.楊家洞房

蔡秀梅和衣蓋上被子,準備睡覺。

“睡覺怎么不脫衣服?”楊玉才伸手抻蔡秀梅的被子。

“去!我愿意!”蔡秀梅推開楊玉才的手。

“啊?”楊玉才順勢抓住蔡秀梅的左手,發(fā)現(xiàn)她沒戴手表,問,“你的手表呢?”

蔡秀梅:“沒戴!”

楊玉才:“沒戴?準是給你的野漢子啦!”

“你……”蔡秀梅像一頭怒獅,恨不得將楊玉才一口吃掉。

“算了,算了,算我沒說。現(xiàn)在睡覺。”楊玉才也覺得說得有些過分,一邊說一邊抻蔡秀梅的被子。

蔡秀梅抓緊被子不放,楊玉才無奈,只好躺在自己的被子里。

蔡秀梅蒙上頭,低聲哭泣。

66.灤河

渾濁的河水繞開一塊塊巨石,打著旋渦向遠方流去。

67.楊家

夜,蔡秀梅躺在被子里,仰望天棚出神。

楊玉才脫完衣服,嬉笑著說:“想什么呢?是想我嗎?”要掀蔡秀梅的被子。

蔡秀梅用雙手抓緊被子,氣憤地說:“去!討厭!光會‘打鳴’,不會‘采蛋’!”

“那也比過去‘單干’強。”楊玉才觍著臉皮說。

“啪!”蔡秀梅賭氣地拉滅電燈。

昏暗的光線下,蔡秀梅淚染衾枕。

68.蔡家

蔡秀梅趴在母親懷中哭泣:“媽……他……他……”

蔡母慈愛地問:“他欺負你了?”

蔡秀梅抬起頭搖了搖,流著淚說:“媽……我不去了……不去了……”

蔡母:“傻孩子,別說傻話了。”

蔡秀梅委屈地趴在母親懷里哭泣。

69.楊家

楊玉才坐在炕上吸著煙:“我明天出一趟差,把你的表借給我戴幾天,我的破表不準。”

“丟啦!”蔡秀梅一邊梳頭一邊說。

楊母在屋外回答說:“別找了,她賣了,給她嫂子買表啦。”

啥都往你家劃拉!”楊玉才下了炕,瘸著腿怒氣沖沖地揪住蔡秀梅頭發(fā),“啪啪”扇了兩個耳光。

蔡秀梅捂著火辣辣的臉,淚水在眼眶里滾動。

70.蔡家

昏暗的光線下,柳玉枝翻來覆去睡不著。她拉亮電燈,看了一下表,已是凌晨一點多了。她看了一眼蔡長青空空的被子,苦澀的淚水順腮而下,嘆息一聲,將燈拉滅。

門外傳來了腳步聲,接著,蔡長青敲著門說:“玉枝,開門!”

“你還有家?進家干什么?”柳玉枝怒氣沖沖地說完,拉亮電燈,將門插捅掉。

蔡長青跨進來,他臉上畫著四五個小王八。

柳玉枝氣得哭笑不得。

蔡長青上炕脫光衣服,躺在炕上,時間不長,發(fā)出了鼾聲。

柳玉枝無聲地哭泣著。

71.村內大街

殘月西斜。

大街上靜悄悄,人們已經(jīng)入睡了。

柳玉枝匆匆地走在大街上,她奔進一戶亮著燈的小院。

72.某戶農(nóng)舍內

蔡長青同幾個牌友正在玩牌,每個人臉上都貼著多少不等的紙條,蔡長青貼的最多。

“都啥時候啦?還玩牌?”柳玉枝突然闖進來,沖蔡長青吼道。

蔡長青先是一愣,接著馬上說:“我們就散,你先回去。”

柳成山:“三姐,我們馬上就散。”

蔡長余:“大嫂,我哥不回去,你睡不著覺了吧?”

柳玉枝被說紅了臉,怏怏不樂地離去。

73.另一家農(nóng)戶

蔡長青同幾個牌友又聚在一起,要玩牌。

“這回……”柳成山一邊洗牌一邊說,“咱們不畫王八,也不貼麻子……”

蔡長余:“對,沒意思,咱們帶點兒錢。”

“好。”

幾只手開始抓牌。

74.柳成海家

夜,柳成海躺在被子里,雙目發(fā)呆。

柳成海的雙眼化成一位姑娘的雙眼,她年輕漂亮。

這是二仙姑給柳成海介紹的一個姑娘。

姑娘母親搖了搖頭對二仙姑說:“小伙子長得不錯,只是家里太窮了……”

二仙姑領著另一個姑娘母女走近柳成海家門前。

“就這家?”姑娘母親指著院里低矮的草房說,“那我們就不用進去了……”

另一個姑娘的母親對二仙姑說:“小伙子可以,家里窮我們也不嫌棄,只是歲數(shù)大了點兒……”

“成海哥,你還是要我吧!”在樹叢后,蔡秀梅拉住柳成海的手誠懇地說,“我可以和楊玉才離婚……”

“哼!誰稀罕二婚貨,我寧可打一輩子光棍!”柳成海甩開蔡秀梅的手冷冰冰地說。

蔡秀梅流著淚紅著臉說:“成海哥,我還……是……”

“你還是和楊瘸子過吧,人家是工人!”柳成海冷冰冰地說完,揚長而去。

柳成海坐起身,嘆了口氣。

75.二仙姑家

蔡秀梅和柳玉枝在二仙姑家哭泣著。

“哎呦呦喂,我的那個媽親吶!”二仙姑拍著手,嘬著牙花子說,“兩口子過日子,誰不行礙著誰?筷子還有礙著牙的,馬勺還有碰不著鍋沿兒的?打你兩下就沒法過啦?男人晚上出去玩玩牌也算啥毛病?這些我不管,保媒的還管你們一輩子不打架?要解決問題,你們找大隊去,找公社去!要打離婚,找法院去!”

76.楊家

傍晚,楊玉英和母親在院子里哄孩子,蔡秀梅在喂豬。

一塊餅干掉在地上,臥在旁邊的狗馬上過來要搶吃。

“給你吃也白吃,”楊母拿起一根木棍狠狠地打在狗身上,狗哀叫著逃跑了,她罵道,“給雞吃還下個蛋,給老騍吃還下窩豬!”

蔡秀梅聞聽,放下馬勺,捂著臉跑進屋子。

77.楊家西屋

楊玉才對母親說:“媽,這不怨她。”

“什么?不怨她?”楊母驚訝地問,“這么說怨你?”

楊玉才:“嗯。”

楊母:“那你為什么不治治?”

“唉!”楊玉才嘆了一口氣說,“沒治,是小時候得小兒麻痹癥做下的。”

78.楊家東屋

蔡秀梅趴在炕上低聲抽泣。

79.楊家西屋

楊母正同楊玉才耳語。

楊母:“為了有個晚生下輩兒,也只好這么辦了。”

“這合適嗎?將來輩分不亂套了嗎?”楊玉才有些猶豫地說,“還是找外人吧。”

“你懂個屁!找外人給你嚷嚷出去,將來你還有臉見人嗎?”

“那……”楊玉才還是有些不放心地問,“秀梅能愿意嗎?”

“怎么能不愿意?生米煮成了熟飯后,這種丑事,她還能到外邊去嚷嚷?”楊母低聲說。

80.楊家東屋

夜,屋外雷聲隆隆,雨聲嘩嘩。

楊玉才看了看熟睡的蔡秀梅,輕手輕腳地下炕將門打開。楊琪幽靈般地閃進后,躺在蔡秀梅身旁,動手掀開蔡秀梅的被子,解衣服。蔡秀梅發(fā)覺后,剛要喊,嘴就被楊玉才堵上。緊接著,楊玉才按住蔡秀梅的雙手,楊琪趁勢猛撲上去……

屋外,雷聲更響了,雨下得更大了。

蔡秀梅木然了,苦澀的淚水從臉上流淌下來。

楊琪穿好褲子,對蔡秀梅威脅道:“你敢告我,我就說你愿意!你會說,我也有嘴!”

81.路上

蔡秀梅臉色憔悴,騎著自行車匆匆趕路。

82.法庭

蔡秀梅闖進法庭內哭喊著說:“同志,我要打離婚,我要打離婚!我不能跟他們再過了……”

身著便裝的書記員一邊裝訂案卷一邊問,“你離婚有起訴書嗎?”

蔡秀梅流著淚搖了搖頭。

書記員:“你先回去寫起訴書,自己不會寫可以找人代寫,一式兩份。”

83.一家農(nóng)舍

一個男青年為蔡秀梅寫起訴書。

男青年把寫好的起訴書交給蔡秀梅。

84.大楊莊法庭門外

柳玉枝走進法庭院內。

85.柳家東屋

楊玉英正給孩子洗臉。

柳成林風風火火地闖進來,說:“糟了,玉枝和你嫂子她們都去打離婚了!咱們也得‘離婚’。”

楊玉英:“我才不離婚呢。”

“傻瓜!”柳成林解釋道,“不是真離婚,是假離婚。”

楊玉英:“為什么要那樣?”

柳成林:“給他們施加壓力,讓他們撤訴!”

86.蔡家

“不!”蔡秀梅倔強地說,“媽,你就不為我想一想嗎?”

“蔡家就你哥這棵根苗,為了你哥,為了這個家,媽給你跪下了!”蔡母流著淚,給蔡秀梅跪在地上。

“媽——”蔡秀梅見狀,急忙給蔡母跪下。

蔡母流著淚,為女兒理了理蓬亂的頭發(fā):“孩子,為了你哥,為了這個家,答應媽,別離婚了。”

蔡秀梅流著淚搖了搖頭。

蔡母昏倒在地上。

87.法庭

法庭正在開庭審理楊玉才等三家離婚案。

身著便裝的審判員:“蔡秀梅,除了你起訴書上說的,還有其他補充嗎?”

“他……他……”蔡秀梅抬起羞得通紅的臉,巡視了一下室內眾多的人,對楊家父子的丑事難以啟齒。

“唉!”楊琪故意咳嗽了一聲,兩眼露出兇光,咄咄逼人,直視蔡秀梅。當蔡秀梅的目光碰到楊琪的目光時,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激靈。

楊琪畫外音:“你敢告我,我就說你愿意!你會說,我也有嘴!”“你會說,我也有嘴!……”的聲音在法庭內回蕩。

審判員:“蔡秀梅,你還有什么補充嗎?”

“我……我……他……他們……”蔡秀梅囁嚅了半天才說,“他打我。”

楊琪輕輕地松了一口氣,懸著的心松弛下來。

“哼!”楊玉才輕蔑地,不服氣地把脖子一梗。

審判員:“這在你的起訴書中已經(jīng)寫到了,我是問你還有沒有其他的事需要補充?如果沒有,現(xiàn)在進行調解。他打你兩下就沒法過啦?當然,我不是鼓勵男方打人……說你們沒感情,這話恐怕不符合實際吧?我看你也有好幾個月的身孕了吧?”

蔡秀梅的臉羞得更紅,苦澀的淚水順腮而下,她忙用手捂上臉,低下頭。

審判員把頭轉向蔡長青和柳玉枝:“你們倆,男人晚上玩玩牌,回來晚點兒,你就離婚,這不荒唐嗎?”又對柳成林和楊玉英說,“至于你們倆,就更荒唐!他們離婚你們就離婚,這是什么邏輯?”

柳成林:“只要他們不離婚,我們就撤訴!”

審判員:“是呀,是呀,你們是轉親,扯著耳朵腮幫子動,只要一家有矛盾,其他兩家也會有反應,這樣的案子我們處理過幾起啦。為了安定團結,穩(wěn)定社會秩序,法庭希望你們撤回起訴,怎么樣啊?”

“本來嘛,這點兒小事也值得打離婚?”書記員掀過一頁稿紙說。

審判員:“柳玉枝,你先說說,同意撤訴不?”

“我……”柳玉枝正想說不同意,被他父親抻了抻衣服。

柳安輕聲說:“為了你哥,你就同意了吧。”

柳玉枝:“我……我……只要他以后晚上不再玩牌,我就撤訴。”

“同志,今后我保證不再玩牌,以后再玩是這個。”蔡長青連忙站起來,一邊說一邊用手比劃王八。

蔡長青的憨態(tài)引起幾個人竊笑。

審判員:“那么,蔡秀梅你呢?”

蔡秀梅仍然低著頭,捂著臉,審判員的話,她好像沒聽見,沒有絲毫反應。

審判員:“現(xiàn)在宣布調解結果,大家同意撤訴。小王,你起草一份調解書。”

“不!”蔡秀梅好像突然清醒過來,幾乎喊著說,“我不同意撤訴!”

審判員聽了一怔,思考了一下,說:“現(xiàn)在本庭宣布休庭,聽候判決。”

88.蔡家

蔡母躺在炕上,她面容憔悴,奄奄一息。

蔡長青、蔡秀梅守護在母親身邊。

“秀梅……”蔡母喘息了幾口氣,“答應媽,別打離婚了。”

蔡秀梅流著淚,輕輕地搖了搖頭。

蔡母暈過去。

“媽!媽!”蔡長青和蔡秀梅呼喚著。

“媽要有個好歹,我跟你沒完!”蔡長青把積聚在胸中的一腔怨恨向蔡秀梅發(fā)泄。

89.蔡家院內

蔡秀梅手拿判決書,踉踉蹌蹌地向院內走來。

審判員的聲音在她耳畔回蕩:“蔡秀梅訴楊玉才離婚一案,本庭經(jīng)過調查,認為二人感情不和理由不充足,故依法判決不準離婚。”

90.蔡家

“秀梅……我不行了,為了這個家,為了你哥,媽最后求你一次,別打離婚了……”蔡母躺在炕上艱難地喘息著,說不出話來。

蔡秀梅趴在母親身上,哽咽著說:“我答應你……”

蔡母臉上帶著微笑,咽下最后一口氣。

“媽!媽!”蔡長青、蔡秀梅趴在母親尸體上,號啕大哭。

蔡秀梅止住哭聲,她神情木然,看了一眼母親的尸體,向門外走去。

91.灤河岸邊

霹靂接著閃電,大雨如注。

蔡秀梅兩眼發(fā)直,神情呆滯,任憑風吹雨打。雨水,淋濕了她的衣服,狂風吹散了她的頭發(fā)。

蔡秀梅從泥濘的花生地里向灤河岸邊走來,她呆立在岸邊的石崖上。

石崖下,渾濁的灤河水打著漩渦,流向遠方。

蔡秀梅深情地回頭望了一眼柳家灣,縱身跳進滾滾的灤河。

92.灤河岸邊

一根竹竿鉤住蔡秀梅的衣服,她被拖向岸邊。

柳玉坤一看是蔡秀梅,又驚又喜。他把蔡秀梅拖到岸上,放在自己撈的“淤柴”上,解開蔡秀梅胸前兩顆扣子,為她控水。

蔡秀梅睜開眼,推開柳玉坤的手,長出了一口氣。

“醒啦,醒啦。”柳玉坤臉上帶著淫蕩的微笑,兩眼色瞇瞇地盯著蔡秀梅豐滿的乳峰。

“你為什么救我?為什么救我?為什么不讓我死?”蔡秀梅怒吼著。

柳玉坤淫笑著,趁擦蔡秀梅臉上雨水時,順勢在她臉上輕輕地捏了一下,說:“你這么年紀輕輕的就死,多可惜。”

“哈哈——”蔡秀梅突然狂笑起來,狂笑后,她自言自語地說,“他們不讓我活好,我也不讓他們過好。”

柳玉坤被蔡秀梅笑得一愣,莫名其妙,色瞇瞇地看著她。

“來吧,饞貓。”蔡秀梅用手拍打著雪白的肚皮,說,“姑奶奶管你夠。”

柳玉坤像餓虎撲食一樣撲向蔡秀梅……

一道閃電,劃破長空,一聲霹靂,震動大地……

93.蔡母墳前

鐵鍬飛舞,一鍬鍬土被扔進墓穴中。

蔡秀梅身穿孝衣,神情木然,呆立在送葬的人群中。

94.一組鏡頭

柳玉坤乘著夜色,溜進蔡秀梅住室,將蔡秀梅抱到炕上。

楊琪大模大樣地走進蔡秀梅住室,進屋就脫衣服。

蔡長余乘著夜色溜進蔡秀梅住室。

95.大街上

柳支書和柳成海邊走邊談。

柳支書:“那年你賣麻,幸虧是我接的電話,要是楊琪接的,非開你的批判會不可。這回好了,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讓一部分人先富起來,小伙子,你就甩開膀子干吧!你有手藝,開一個柳編廠,用不上一年,保證成萬元戶。那時把房子一翻新,還發(fā)愁說不上媳婦?”

柳成海有些不相信地說:“可我們擔心將來政策會變,那時還不把我們劃成地主、富農(nóng)?”

“放心吧,小伙子。”柳支書親切地拍著柳成海的肩說,“這是黨中央的決定。”

柳成海有些為難地說:“我才上了四年小學,哪有那個本事,還是我們自己干吧。”

96.柳成海家

柳家爺仨正在編簸箕,他們身旁放著一摞摞簸箕。

97.路上

柳成海趕著牛車,拉著簸箕,在路上慢悠悠地走著。

98.供銷社會計室

柳成海高興地數(shù)著一大沓鈔票,數(shù)完后,連聲說:“正好,正好。”

供銷社負責人:“柳師傅,以后編出的簸箕盡管送來,有多少我們要多少。”

柳成海:“一定,一定!”

99.花生地

花生地里雜草叢生。

一把大鎬將花生一鎬一鎬刨出。

蔡長青正在刨花生。

柳玉枝在抖落花生,她后邊的花生秧稀稀拉拉,花生秧上的花生果少得可憐。

“唉!”蔡長青拿起一把花生秧看了看,“今年夠種就不錯了。”

柳玉枝奚落道:“還觍著臉蛋兒說呢!春天我說這塊地種花生不合適,應該種棒子,你偏種花生,說花生價錢高。這回我看你高?”

“你懂個屁!”蔡長青不服氣地說,“今年雨水多,才弄成這個樣。過年我還種。”

100.某戶農(nóng)舍

夜,五個人坐在炕上正玩撲克。

蔡長青吸著煙走進來。

“三姐夫。”柳成山給蔡長青挪出個位置說,“快上來,打百分兒正好缺個人。”

“不……”蔡長青連忙擺手說,“不玩,不玩,我只是看看。”

蔡長余:“他呀,是讓老婆給管怕了,不敢玩兒了。”

“什么?她敢管我?”蔡長青把蔡長余向旁邊一推,坐在炕上,把撲克牌向自己身邊一劃拉,熟練地洗牌。

101.蔡家東屋

電燈下,蔡長青、柳玉枝和孩子正在吃飯。

蔡長青喝完稀粥,放下碗,下炕要向外走。

“站住!”柳玉枝放下碗問,“干什么去?”

蔡長青:“出去串串門兒。”

“你過來我搜搜。”柳玉枝攔住蔡長青,將他所有的衣袋都搜了一遍,竟連一分錢也沒搜到。

蔡長青像投降一樣抬著雙臂,待柳玉枝搜完后,說,“怎么樣?我身上連一分錢都沒有,還能賭錢嗎?你放心,我再賭是王八。”

“去吧,別死在外邊。”柳玉枝不耐煩地說。

102.蔡家院內

夜,蔡長青從房子里出來,來到豬圈墻隱蔽的地方,從一片瓦下面拿起一沓零錢。他回頭輕蔑地一笑,罵道:“哼,想搜出爺們的錢,沒門兒!”

103.蔡家堂屋

蔡長青背著半口袋糧食從西屋出來,向東屋望了望,小心地向外走去。

“站住!”柳玉枝突然從東屋出來,喝道,“干什么去?”

“賣……賣去。”蔡長青嚇得一怔,回過頭來笑了笑,說,“咱家豬圈里不是還沒豬呢嘛,賣了好買豬。”

柳玉枝撇了一下嘴:“你得了吧,賣了七八回也沒看見你買回一根豬毛。準是又賭錢!”

“這回一定買,一定買。我再賭是王八。”蔡長青嘴里敷衍著,背著口袋要溜走。

柳玉枝一把抓住口袋:“一定,一定,一定是去賭錢!誰信你的鬼話?你再賭我還離婚!”

104.某戶農(nóng)舍

蔡長青同幾個人賭錢。

蔡長青又輸了,他掏了掏衣袋,衣袋內空空。

幾個賭徒正在數(shù)錢,有兩個賭徒數(shù)完錢,準備下炕。

“別走,別走。我還要撓本兒呢。”蔡長青攔住兩個賭徒,把撲克牌弄到自己面前,一邊洗牌一邊說,“下錢,下錢,我‘坐莊’。”

柳成山:“得了吧,你連一分錢都沒有了,還坐什么莊?都半夜了。”

一個留小胡子的賭徒:“就是,有錢先把欠我的20元錢給我。‘干爪兒撈魚’誰干?”

蔡長青急赤白臉地:“你這是什么話?你也打聽打聽,我蔡長青欠過誰的錢?”

蔡長余:“你沒欠別人的錢,那是你家還有幾斤糧食。現(xiàn)在還賣啥?”

“你……”蔡長青被問得張口結舌。

“你要是愿意賭,咱們‘單出雙入’咋樣?”叼著煙的小胡子從蔡長青手里奪過撲克,“如果我輸輸現(xiàn)款,你輸輸老婆,一百一宿,咋樣?”

“你?”蔡長青氣得像一頭怒獅,揮拳要向小胡子打去。

柳成山氣憤地:“你也太欺負人了!”

“少管閑事!”一個賭徒冷冷地說。

另一個賭徒勸道:“長青,我看你還是考慮考慮,你要是贏了呢,說不定能把你輸?shù)亩紦匣貋怼R禽斄耍阋膊惠斠环皱X……”

“怎么樣?”小胡子故意把手中一沓錢弄得山響,挑逗似地問。

眾賭徒:“對!這事便宜!”

蔡長青的雙眼漸漸失去了憤怒的目光,繼而被貪婪的目光所取代。在他的目光中,似乎大把大把的鈔票飛進他的懷中……

“賭!”蔡長青一拳狠狠地擂在炕上。

“好,好!”賭徒們低聲歡呼著,拭目以待這場賭博的輸贏。

小胡子熟練地洗牌、打色、分牌。

蔡長青和小胡子各拿起自己的四張撲克。“天——天——地——地——好!”的呼聲不斷從二人口中傳出。

柳成山看完蔡長青的牌,又看小胡子的牌。看完后,他急忙下炕溜出賭場。

“你拿錢來吧!”蔡長青配完牌,一邊出牌一邊得意地說。

“你拿老婆來吧!”小胡子配完牌,也一邊出牌一邊得意地說。

一只手翻開蔡長青的牌,前邊是“地九”,后邊是對兒黑四。這只手又翻開小胡子的牌,前邊是“天九”,后邊是對兒紅四。

“好!今天晚上你老婆歸我嘍!”小胡子高興地狂呼著。

蔡長青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汗顏無語。

105.蔡家房前

“三姐!三姐……”柳成山焦急地敲著窗戶說。

“誰呀?”柳玉枝被驚醒,她拉亮電燈在屋里問。

“是我,柳成山,三姐……”柳成山喘著氣說,“我三姐夫把你給輸了,你快跑吧!”

柳玉枝穿好衣服,抱著孩子,匆匆忙忙從屋里走出來,在柳成山的幫助下,慌慌張張地向娘家逃去。

106.柳家

蔡長青跪在柳玉枝面前,發(fā)誓賭咒地:“玉枝,你就原諒我這回吧,我再賭……”

“再賭是王八!”柳玉枝打斷蔡長青的話,氣憤地說,“這話我聽膩了,今天你就是把灤河水說倒流,我也不上你的當了!”

“你……你……唉!”柳安坐在凳子上捶胸頓足,氣得說不出話來。

107.大楊莊法庭門前

柳玉枝走進法庭院內。

108.柳成海家

柳成海家正在翻蓋新房。

柳成海哥倆搬磚運泥,干得汗流浹背。

柳家老兩口跑前跑后,為工人遞水送煙。

109.一組鏡頭

柳玉枝騎車、步行一次次走進大楊莊法庭。

110.楊家東屋

夜,昏暗的光線下,蔡秀梅和一名男青年依偎在一起。

窗外,雄雞聲聲報曉。

蔡秀梅被雞叫聲驚醒,她拉亮電燈看了一下墻上的掛鐘,忙推身旁的青年:“糟了,瘸子下班了,你快走!”

男青年翻了個身又睡著了。

“噔噔”,楊玉才在門外一邊敲門一邊說:“開門!”

蔡秀梅被敲門聲驚呆了。

男青年被敲門聲驚醒,急忙穿衣服,慌忙中他穿錯了蔡秀梅的褲子,對蔡秀梅說:“別慌,沉住氣。”跳下炕躲在門后。

蔡秀梅定了定神,裝作剛剛被敲門聲驚醒的樣子,打了一個哈欠,伸了一下懶腰,把門栓捅開。

男青年乘楊玉才進屋,靈巧地閃身出室。

楊玉才進屋后脫掉上衣,準備上炕睡覺,他發(fā)現(xiàn)男青年的褲子,驚訝地問:“啊?這是誰的褲子?”

蔡秀梅又驚又羞,羞得滿面通紅。

少頃,楊玉才什么都明白了。他像一頭狂怒的雄獅,一把將蔡秀梅從被子里拽到地上,逼問道:“說,那個王八蛋是誰?”

蔡秀梅倔強地把頭扭向一邊。

“啪啪”,兩個響亮的耳光狠狠地搧在蔡秀梅臉上,楊玉才又解下褲帶,沒頭沒腦地狠狠抽打蔡秀梅。

蔡秀梅在室內躲閃著,她沒有反抗,沒有討?zhàn)垼汩W到炕邊,情急生智,急忙抱起孩子,以孩子抵擋楊玉才的皮帶。

孩子嚇得“哇哇”大哭。

楊玉才停住手,氣呼呼地說:“以后再讓我碰上,小心剝了你的皮!”

111.蔡家院內

“該死的!你還有臉回家?”穿著襤褸的蔡長青用木棍追打著蔡秀梅,他一邊打一邊罵,“媽讓你氣死了,你嫂子也跟你學壞了……今天我非打死你!”

蔡秀梅被哥哥追打出院子。

112.大楊莊法庭門前

蔡秀梅在法庭門前徘徊。

柳成海的聲音:“誰稀罕二婚貨,我寧可打一輩子光棍!”

審判員的聲音:“不準離婚……”

“誰稀罕二婚貨……不準離婚……不準離婚……”的聲音回蕩著。

蔡秀梅進退兩難,面部表情異常復雜,離開。

113.蔡母墳前

蔡秀梅趴在母親墳上慟哭。

蔡秀梅止住哭,抬起頭,將手中兩把土狠狠地向母親墳上揚去,“哈哈”,突然,她仰天狂笑。

笑聲在田野上空回蕩。

114.一組鏡頭

蔡秀梅被吊在房梁上,楊玉才不斷地用枝條抽打,孩子的哭聲淹沒了一切。

楊玉才揪住蔡秀梅頭發(fā),將她的頭向墻上撞。

楊玉才在炕上呼呼大睡,蔡秀梅跪在地上。

蔡秀梅被吊在房梁上,楊玉才用鉗子亂夾。

楊玉才在炕上呼呼大睡,蔡秀梅跪在地上。

蔡秀梅被吊在房梁上,楊玉才用香煙向她身上戳去……

115.楊家西屋

夜,楊琪兩口子躺在炕上,聆聽東屋的動靜。

東屋打人聲、低聲驚叫聲不時傳入西屋。

楊琪實在聽不下去了,想起來制止兒子的暴行。

“干什么去?”楊母按住楊琪說,“心疼你那個婊子啦?破鞋簍子,打死活該!”

楊琪:“那……”

“那什么?我們什么也沒聽見,睡覺!”楊母把楊琪的頭按在枕頭上,并為他掖好被子。

116.楊家東屋

夜,楊玉才打累了,把蔡秀梅從房梁上卸下來,為她解開繩子,命令道:“跪在那兒,不讓你起來不準上炕!”然后他自己上炕脫衣睡覺,時間不長,發(fā)出了輕微的鼾聲。

蔡秀梅看了看睡著的楊玉才,撫摸著自己身上累累傷痕,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

楊玉才發(fā)出均勻的鼾聲,他睡熟了。

蔡秀梅從柜底下拿出準備好的斧子,輕輕地向楊玉才走去,站在楊玉才頭前,猶豫了片刻,顫抖著手舉起斧子。

斧子在空中顫抖著,突然,從空中向下狠狠砸去。

楊玉才沒“哼”一聲,手腳不停地抽搐。

孩子被楊玉才的手碰醒,“哇哇”大哭。

蔡秀梅手中的斧子脫手落炕,她驚望一眼楊玉才的尸體,呆坐在地下。

孩子的哭聲,把驚呆了的蔡秀梅驚醒,她站起來,顫顫巍巍地向孩子摸去。

蔡秀梅把孩子抱在懷里,輕輕地拍著,孩子停止了哭泣,漸漸睡著了。

蔡秀梅撫摸著孩子的臉,滴滴淚水滴落在孩子臉上。

蔡秀梅的心似在滴血:“孩子,別怪媽心狠,媽不能留你這個孽種給媽丟人現(xiàn)眼!”

蔡秀梅吻了一下孩子的臉,把他輕輕放下。

一只手顫抖著拿起斧子,又高高舉起,向下砸去。

117.楊家門前

一輛警車和幾輛三輪摩托車停在楊家門前。

蔡秀梅手戴手銬,被公安干警從院子里押出來,推進警車。

警笛尖叫,馬達啟動,圍觀的人閃開路。

118.柳成海家門前

門前貼著大紅喜字,鞭炮聲響成一片。

柳成海身穿西服,胸佩紅花,面帶微笑,扶著新娘從汽車上下來。

迎親的人們忙著迎接客人,卸嫁妝。

“他二姑。”柳母笑著說,“成海的婚事,多虧你操心,要不,他還不得打一輩子光棍?”

“不,三嫂……”二仙姑拍著柳母笑著說,“多虧國家的政策好!你們要不富起來,女方會托我給你們介紹嗎?”

眾人一片笑聲。

119.法庭內

身著法官服裝的審判員:“柳玉枝訴蔡長青離婚一案,本庭經(jīng)過調查,二人感情早已破裂,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婚姻法》第二十五條之規(guī)定,本庭準予離婚。”

柳玉枝高興地流出了熱淚。

穿著破爛不堪的蔡長青像泄了氣的皮球,垂下頭。

120.柳家東屋

柳成林的兒子小明正在寫作業(yè),楊玉英抱著衣服進來,問:“小明,你爸爸呢?”

“爸爸背著個包走了。”小明拿出一個紙條遞給楊玉英,“爸爸讓我把這個給你。”

霎時,楊玉英意識到不幸將要發(fā)生,顫抖著手接過紙條。

柳成林畫外音:“他們將來要是真的不能在一起生活,我就出家當和尚。”

楊玉英顫抖著手打開紙條。

柳成林畫外音:“玉英,我走了……”

楊玉英癱坐在地上。

121.監(jiān)獄

天亮了,地上下了一層薄薄的雪。

蔡秀梅手扶鐵欄,目光呆滯地望著遠方。

122.監(jiān)獄院內

蔡秀梅戴著腳鐐手銬,被公安干警押著,向囚車走去。

二仙姑沖上去,抱住蔡秀梅哭著說:“孩子啊,我對不起你,是我害了你……”

“不!”蔡秀梅流著淚說,“二姑,我不怨你,怨……”

123.灤河畔

囚車駛來。

蔡秀梅被公安干警帶下車,艱難地向前走著。

一支黑洞洞的槍口瞄準了蔡秀梅。

槍聲響了,蔡秀梅胸口滲出了殷紅的鮮血,她手捂胸口艱難地向前邁了一步,搖晃了一下身體,倒下去。

蔡秀梅腳下的雪地上,一個用鮮血寫成的大“?”格外醒目。定格。

(劇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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