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力無窮的沈派表演藝術

徐云媛

錫劇是江蘇代表性劇種之一，具有吳文化的豐厚底蘊，有著鮮明的地域特色和濃郁的水鄉韻味，被譽為“太湖一枝梅”。在眾多的藝術流派中，國家級非遺傳承人——沈佩華老師創始的錫劇沈派藝術更是獨樹一幟，她委婉、秀美的表演風格，清新、靈動的唱腔都已成為錫劇表演的經典，深入千家萬戶。傳承好沈派藝術，使其綻放時代光芒，是沈派弟子義不容辭的責任。

一、藝術生涯

1924年出生的沈佩華，自小在杭州西子湖畔長大，幼年迫于生計曾進工廠做紡絲童工。上世紀30年代初，年幼的沈佩華因為一次在戲館看戲的經歷，從此與錫劇結下了不解之緣，并走紅于上海、無錫一帶。1948年夏天，由于不滿當時社會對藝人的輕視，正當紅的沈佩華毅然決定退出舞臺。解放后，“百花齊放、推陳出新”的文藝方針讓沈老感受到新中國對文藝工作者的重視，經同仁們的力邀，沈佩華加盟了江蘇省錫劇團，自此，沈佩華再次登上了錫劇舞臺，開始了她在江蘇省錫劇團50 余年的藝術生涯，為觀眾塑造了眾多令人難忘的藝術形象。她演出的代表劇目有：《庵堂相會》《紅樓夢》《孟姜女》《救風塵》《三看御妹》《玉蜻蜓》《嫁媳》等，這些劇目婦孺皆知、童叟傳唱。她所塑造的金秀英、林黛玉、孟姜女、趙盼兒等一個個舞臺藝術形象，性格迥異，神形俱佳。其中《庵堂相會》一劇，參加華東六省一市戲曲大賽榮獲表演金獎，此劇于1956年由上海電影制片廠拍攝成錫劇藝術片；1957年，錫劇《紅樓夢》參加江蘇省首屆戲曲匯演，獲得多項大獎，沈佩華扮演的林黛玉獲得了一等獎，《紅樓夢》的公演吸引了許多干部、大學生、知識界人士。錫劇《救風塵》進京演出獲得成功，沈佩華扮演的趙盼兒更是獲得了中央領導和劇評家們的充分肯定。

二、聲腔韻味

沈佩華的演唱藝術之所以能獨樹一幟，有3個重要因素：一是源于她的生活積累；二是深受民族民間演唱藝術的熏陶；三是博采眾長，對藝術孜孜不倦地追求。沈佩華從小便喜歡唱歌，尤其喜愛“金嗓子”周璇，并經常模仿她的唱法，她還愛好民歌、小調、評彈、越劇、滬劇等劇種，這些都滋養著沈佩華，她在自己的演唱中積極借鑒、博采眾長，從而形成了自己別具一格的沈派錫劇唱法。

《孟姜女·春調》是沈先生的代表曲目之一，由《春調》《哭七七》兩個小曲組成，全曲十二段詞，以12 個月為序，以分節歌形式反復演唱，經“換頭”“變尾”的處理，成為月月都有不同聲腔的敘事曲，特別是多處唱腔旋律和過門的變化，加強了孟姜女這一角色的情感表現力?！罢吕飦硎切麓?，家家戶戶點紅燈，別人家夫妻有團圓日，孟姜女丈夫去造長城”沈佩華一開口就出口不凡，先聲奪人，緊抓住觀眾的心，通過幾個轉折的小腔和裝飾音，勾畫出孟姜女此時此刻那種“冬天里的春天”的悲劇情愫；“三月里來是清明，家家戶戶去上墳，別人家墳上飄白紙，孟姜墳上冷清清”唱腔一轉，先抑后揚，挑起一陣情感的波濤，同時又在征調式的旋律中加入弱音，使色彩更為暗淡陰沉，引人入勝；“七月里來入秋涼，孟姜女替夫縫衣裳，針線扎在藍衫上，刺我心肝牽我腸”這一段借鑒了周旋《四季歌》和《天涯歌女》耳熟能詳的旋律，增強了唱腔的節奏感，更加凄美動人，感人至深。沈佩華演唱的《孟姜女·春調》已超出了民間小調與錫劇的范疇，它是一首獨特的抒情詩和敘事曲，演唱如訴如泣，數落中有悲憤，哭泣中藏著堅毅，此曲是錫劇的一個不朽名段，已成為婦孺皆知的傳唱曲目。當年著名歌唱家王昆帶著年輕的朱明瑛到南京專程拜訪沈佩華，學唱《孟姜女·春調》并傳唱至國外。

又如《紅樓夢》“葬花”，這段唱腔是沈佩華和作曲根據劇情反復探討研究后創作的，“開簾滿眼是殘英，飄墜塵泥誰過問”唱腔運用了簧調開篇，簧調慢板的板式，委婉幽靜，意味深長，林黛玉對花的自嘆，感嘆落花飄零而對自己身世產生淡淡的哀愁。沈佩華唱腔的糯雅甜，聲中有情，以情帶聲，有人物，有畫面，通過演唱傳遞人物心聲；她以字行腔，字準腔圓，行腔時善于運氣，注重控制，并將真假聲巧妙地結合一體，同時在情感高潮中揉進顫音和哭腔，感人肺腑，催人淚下。

三、神形并茂

作為“錫劇四大名旦”之一的沈佩華，塑造人物精準，注重人物內在情感的刻畫，她每塑造一個舞臺藝術形象，都要集中精力去研究角色，與人物同生活，共命運。在表演上她追求動靜結合，張弛有度，包括程式的選擇、內心的體驗、典型動作的設計、音樂唱腔的結構等等。比如，《庵堂相會》中的金秀英，一個重情重義的富家女，她不滿父親的嫌貧愛富，偷偷的前往庵堂和意中人私會。其中“過橋”一段的表演細致入微，真實可信，為演好此劇她親自去郊外找小橋實地練習。一個千金小姐獨自走過獨木橋的緊張慌亂、左顧右盼、幾次嘗試，最后的無可奈何。節奏的把握，情緒的轉換，沈老演來細膩傳神、生動逼真。她把戲曲程式的身段表演和角色的情緒有機結合，把金秀英演繹得天真爛漫、活潑可愛。

四、傳承發展

如何讓魅力無窮的沈派藝術激發全新的活力，讓她更親民、根植于人心？沈派弟子在保護好、利用好這一非遺文化遺產的基礎上，走向社會，走向普通民眾心里。我作為一名沈派弟子，就義不容辭地作好傳承工作，自2012年起，我來到崇安區老年大學錫劇班，精心挑選名家唱段，尤其是沈派經典唱段，通過科學發聲、吐字、行腔等方面的技巧來豐富唱腔，使學生們了解和學習沈派唱腔，在學習過程中，我穿插表演課程，由淺入深，口傳心授，一招一式把基本的手眼身法步等形體進行編排教學，尤其是身段和水袖深受學員喜愛，正是唱演兼顧，學員們對錫劇沈派充滿了向往，在學唱錫劇的同時，也提高了人們對錫劇的理解力和鑒賞力。我還注重發掘新苗，培養了劉洋晨晨、程西語、呂沁湘等好苗子，通過言傳身教，讓孩子們從小感受錫劇之美，我指導的《我為你冤家薛丁山》《梧桐葉落正交秋》《手引金針繡嫁妝》等多次榮獲“江浙滬錫劇票友暨錫劇新苗大賽中少兒組金獎，帶領孩子們走進央視戲曲頻道“過把癮”欄目，又榮登梅蘭芳國家大劇院。錫劇只有走入群眾之中才有生命力。作為沈派弟子，我還經常組織戲迷開展互動交流活動，多次組織崇安區老年大學錫劇班全體學員在錫劇博物館舉行演唱會。對于優秀苗子我吸納為徒，讓沈派開枝散葉桃李滿園。舞臺小天地，天地大舞臺，沈派藝術走入民心，錫劇一枝梅將會芬芳四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