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爾?布萊森
兩周前,我們送長子到俄亥俄州一個規模較小的大學去上學。“一旦他們上大學走了,就再也不會真正地回來了。”那天鄰居郁悶地對我們這么說。她說她就是這樣“失去”了自己的兩個孩子。
我從來沒有想到事情會是這樣的。過去幾年他在家的時候,其實并不真正住在這里,更多的是一天路過幾次,看看冰箱里有什么東西,或者去每個房間里轉轉,腰上系條毛巾大聲叫“老媽,我找不到我的黃T恤了”或者“老媽,我找不到除臭劑了”。偶爾我能看見他坐在沙發上聚精會神地看電視。可是,大多數時候,他住在一個叫“外面”的地方。
送他去讀大學,我所扮演的角色不過是支票簽發人,然后隨著支票金額的攀升,臉色相應地慘白一點兒、驚訝一點兒。
我太太已經開始每隔一天就給他打個電話,問他錢夠不夠用。實際上,我認為這話應該是他問我們才對。
等我們回到家時,情況更糟糕了。電視前沒了拳打腳踢,走廊后面沒了鬼鬼祟祟的腳步聲,聽不到樓梯上傳來“老媽,我找不到……”這樣的叫喊聲,沒有一個和我一般高的人叫我“笨蛋”,或者對我說:“老爸,襯衫很靚,你是不是從劃船的人那兒打劫來的?”實際上我現在才明白,我以前都錯了。即使他那時候不在家住,他也總是在家里的,不過現在他真的是完全不在家里了。
上星期整整一周,我在房子的里里外外漫無目的地走來走去,看著那些稀奇古怪的東西——他的籃球、賽跑獎杯,還有一張度假的老照片——想著它們代表的每一個昨天,全都被我們漫不經心地拋在腦后。讓我感到最難過也最意外的是,我意識到,兒子不僅離開家了,而且是永遠地離開我們了。我愿意付出任何代價挽回這一切,當然這毫無可能。
生活的腳步匆匆,孩子們會長大離家,如果你還不知道這個道理,相信我,這一切來得比你想象中要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