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顯顏
摘 要 鄉村治理體系是國家治理體系的基礎;鄉村治理體系現代化的程度,直接決定著國家治理現代化的進程,更關乎黨執政基礎的鞏固。為此,黨的十九大報告指出,要“健全自治、法治、德治相結合的鄉村治理體系”。本文以D縣突出的外流盜竊犯罪現象為研究對象,著力探索新形勢下“三治”融合治理體系的構建。
關鍵詞 鄉村治理 “三治”
中圖分類號:D422文獻標識碼:A
1回顧:D縣外流盜竊犯罪情況梳理
1.1 D縣外流盜竊情況簡介
D縣外流盜竊犯罪始于2009年,2011年到2015年,是D縣外流盜竊犯罪的集中爆發期,也是影響最大、社會關注度最高的時期。據公安部通報的數據,自2011年起,全國各地公安機關向D縣公安機關要求核查外流盜竊人員基本情況的數據是:2011年1260條,2012年2050條,2013年1850條,2014年1725條,2015年1760條;各地公安機關抓獲D縣籍外流盜竊人員錄入平臺的人數是:2011年840人,2012年1366人,2013年1233人,2014年1150人,2015年1173人。截止2018年10月,全縣外流盜竊犯罪前科人員累計逾5000人。在被抓獲的1788名外流盜竊人員中,涉及全縣25個鄉鎮場、街道辦事處。其中100人以上的鄉鎮4個,最多的一個鎮有586人,占總體外流盜竊人員的32.77%。
1.2 D縣外流盜竊主要特征
D縣外流盜竊犯罪形成的時間較長,在犯罪方面形成了一定的共性特征,主要有以下幾個方面特征:
一是團伙性。外流犯罪嫌疑人基本上是以團伙作案為主要方式,結伙方式有的是幾個“兩懷”婦女組合在一起,有的是“兩懷”婦女再帶幾名10歲以下的兒童,有的還有一名或多名男子負責開車、外圍接應等。團伙成員一般是同村、同鄉人和親戚朋友。
二是職業性。據了解,從事外流盜竊的犯罪嫌疑人一般都有盜竊前科,他們從常規的盜竊違法犯罪行為中不斷總結規避人們注意力、逃避法律責任的“經驗”,逐漸演變成了以“兩懷”婦女和未成年人為作案主體的犯罪團伙。他們外出作案的目的清楚,準備充分,分工明確,甚至作案前還有“培訓”和“演練”,是典型的職業犯罪。
三是流竄性。犯罪嫌疑人為了逃避打擊,一般是“打一槍換一個地方”。有的自駕一輛汽車,車子開到哪里就在哪里作案;有的以暫住地為中心,犯罪嫌疑人乘坐公交車或地鐵到大商場作案;有的由同伴開一輛兩輪摩托車接送,到沿街門店“逛街”,盜竊作案得手之后,立即轉移另一地方。
四是犯罪主體特殊性。該類犯罪的主體是特殊主體,犯罪嫌疑人大多是懷孕或懷抱嬰兒的哺乳期婦女,或者是16周歲以下沒有達到刑事責任年齡的未成年人。一旦案發,因主體特殊,按照法律規定不適用刑事拘留等羈押性強制措施,導致“抓得起關不起”。
2反思:D縣外流盜竊犯罪社會成因
2.1區域落差——外流人員價值觀念異化
據D縣2016年統計資料,全縣外出務工人員約35萬人,占全縣人口的42%,占農村青壯年人口的91%。在外出務工人員中,一部分人價值觀念出現偏差異化,拜金主義甚囂塵上,為出人頭地,改變自己的生活境遇,念歪了“發財經”。但在隨后發展過程中,一部分人不再靠傳統手藝吃飯,為謀求暴富,走上了歧途,利用熟悉全國各地行情的優勢,先是販賣使用假幣、販賣毒品,當販假販毒代價高昂時,繼而而尋找法律的空子,從事擦邊球式的違法犯罪活動。
2.2自治失語——外流人員管控力度弱化
費孝通先生在《鄉土中國》一書中認為:“中國社會是鄉土性的。 ”一是農村基層自治能力趨于弱化。隨著城鎮化和農村改革的深入推進,傳統的從上級政府到村委會、再到村民的垂直鄉村治理體制關系被打破,生活資源高度集于農村基層組織的局面不復存在,村民對基層組織的依賴程度大大降低,基層組織有責無權,導致農村大量的社會事務處于管理的真空地帶。二是村民自治制度作用發揮不夠。村民會議地位沒得到充分落實。在實踐中,由于村民民主意識缺乏、有民主參與能力的村民大量外出務工等原因,村民會議制度落實起來非常困難,導致民主決策嬗變為少數幾個人說了算,基層組織在基層群眾中的威信、信譽度降低,自治能力進一步弱化。三是農村基層組織管理失控。隨著國家“放管服”力度的進一步加大,基層組織對農村村民的管控力度進一步弱化,村民對基層組織的人身依賴程度越來越低,特別是村民外出,已取消了所有門檻,一切外出行為均不需要村級組織出具證明,也沒有向基層組織報告報備的要求,村級組織對村民的行為活動根本無法掌控,即使從事違法犯罪活動,村級組織也不一定知情。
2.3村風不古——傳統道德失落作用不再
當前農村價值觀念出現荒漠化傾向,導致村風不古,農村道德問題突出。一是精神空虛。改革開放后,農村生產力進步,生產效率提高,物質生活豐富,但精神文化生活卻難以滿足,特別是農村文化生活單調,民俗文化衰落,群眾喜聞樂見具有民族特色的文娛活動、積極健康的文化活動逐步消失,黃、賭、毒則像瘟疫一樣蔓延,侵蝕著靈魂。二是道德失范。社會正義感淡化,是非、善惡、美丑界限混淆,價值取向不當,念歪了“白貓黑貓,抓往老鼠就是好貓”的經,傳統倫理道德失落,導致坑蒙拐騙、摻雜使假、強買強賣、拐賣婦女兒童、偷盜搶劫、吸毒販毒、販假用假等大行其道。三是村風滑坡。勤勞、善良、互助、節儉等良好村風不見,比房子大、比車子貴、比祖墳好等的攀比習氣蔓延擴大,爭名奪利、以鄰為壑,為雞毛蒜皮之事聚眾斗毆等不一而足。
2.4法治缺位——外流盜竊犯罪遏制不力
正如我國改革開放的“非均衡發展戰略”導致的“三大差別”一樣,法治建設也存在著地域性差異和城鄉差異,農村地區的法治建設與經濟發展嚴重脫節。一是農村法治專門工作力量薄弱。從D縣農村最大的S鎮來看,該鎮法治工作隊伍由派出所9名民警、司法所1名司法員組成,但轄有44個行政村,7萬多戶籍人口,平均每名法治工作人員負責7000余人,法治工作人員占比嚴重偏低。二是農村基層組織法治意識淡薄。根據D縣人民法院2014年至2017年的20起村級組織涉法涉訴案件來看,村級組織作為原告的只有1件,19件均為被告,大部分村級組織負責人沒有法治意識,仍停留在過去的行政思維里。其中X鎮大盤村、S鎮鐵樂灣村因拒不出庭被法院缺席判決承擔本無須承擔的法律責任。三是農村群眾法治觀念淡薄。筆者對D縣5個鄉鎮街道辦事處10個村100名村民進行抽樣調查,收回的調查問卷顯示,在發生矛盾糾紛后,選擇忍讓、采取暴力手段私力救濟的比例高達75%,而選擇行政、司法等公力救濟(即通過法律)的僅有18%。
3探索:D縣外流盜竊犯罪對“三治”融合社會治理體系構建的啟示
基于對D縣實行“三治”融合重構鄉村治理體系,是實現鄉村振興戰略治理有效的重要途徑。
3.1“三治”融合是實現治理有效的必然要求
黨的十九大報告提出了“加強農村基層基礎工作,健全自治、法治、德治相結合的鄉村治理體系”的具體要求,《中共中央國務院關于實施鄉村振興戰略的意見》對鄉村治理體系的“自治、法治、德治”三個方面分別進行了論述,強調要“深化村民自治實踐”“建設法治鄉村”以及“提升鄉村德治水平”,為“三治”融合作出了頂層設計。
3.2大力提升基層組織自治能力這一核心
自治能力是自治的核心。一要完善村民自治制度基礎。要依法構建完善村民委員會選舉制度、“四議兩公開”制度、監督制度、問責制度等,選好基層組織帶頭人,規范村務管理運行,強化村務監督,嚴格問責機制,確保自治組織依法依規運行。二要理順村支兩委管理體制。在村民自治的實踐中,村黨支部與村民委員會之間的責任與權限沒有法律條文明確規定,造成了村兩委職能不清、責任不明的“兩張皮”現象,必須確立村黨支部的領導地位,規范村委會的執行職能,構建職責明確、分工合理的村支兩委體系,提高自治能力。三要大力提升基層干部素質。“村子富不富,要看黨支部;村子強不強,要看領頭羊”,必須加強村干部的教育培訓,提高村干部的政治素質、業務能力、服務意識,提升“雙帶”能力,增強履職能力,以實力實效取信于民。
3.3強化現代鄉村治理體系的法治保障
法治是治國理政的基本方式,構建有效的鄉村治理體系,必須以法治作保障。一要加強基層法治隊伍建設。要抓住鄉鎮干部這個“牛鼻子”,大力加強鄉鎮街道干部法治能力培養,提高依法辦事能力水平,養成依法行政習慣,形成上行下效的良好法治氛圍。二要強化基層組織法治化建設。要通過法制化、規范化的方式明確基層自治組織的權力及職責,規范農村基層組織權力運行,解決村兩委的權力運行不透明不規范,村民的知情權得到不保障,干群關系緊張的突出矛盾,實現由人治向法治的轉變。三要構建矛盾糾紛依法化解機制。要轉變以行政強制力化解矛盾觀念,構建法治化矛盾糾紛化解機制,建立調解、司法、仲裁等法治資源參與化解鄉村矛盾機制,深化法律援助進鎮村活動,參與糾紛化解,維護群眾權益。
3.4挖掘鄉村傳統文化資源夯實德治基礎
德治是中華傳統文化的精華之一。德治融入,能為鄉村自治和法治贏得情感支持,提升治理效果。一要弘揚優秀傳統美德,挖掘整理本村本土優秀村風、家風和德高望重者資源,以眾所周知的事實教育村民,讓村民在接受優秀傳統文化中實現心靈凈化。二要注重創新,把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作為鄉村道德建設的靈魂,融入村規民約,約束、規范村民的行為,引領村風建設,逐步形成既具有地域傳統特色又具有時代特征的新村風內容。三要建立新時代鄉賢文化,將傳統鄉賢元素融于新時期建設,充分發揮鄉村“五老”、名人賢人等的引領作用,利用鄉賢文化中愛國愛鄉、敬業精業、崇德向善的道德力量,涵養人們共同的精神家園,推動形成向善向上的良好鄉風。
4結語
自治、 法治與德治,在鄉村治理中,一體兩翼,并行不悖,既相互獨立,又緊密聯系,“三治”融合,共同構成了鄉村治理的有機整體。只有以法治保障自治,以德治支撐自治;在自治中體現法治,信守德治;用德治促進法治;在法治中體現德治,最終才能實現鄉村社會的善治。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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