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事審判制度是衡量刑事法治文明的內核性要素。新中國成立后,審判制度經歷了初創與挫折階段(1949年~1978年)。1979年,刑事訴訟法是新中國審判制度法制化的開端,同時也奠定了強職權主義審判模式的基調;此后,以兩次刑事訴訟法修改為標志,審判制度改革吸納了對抗式因素和人權保障的內容,審判理念趨向法治化和文明化,審判程序進一步科學化和精細化。十八屆四中全會之后,“以審判為中心”成為審判制度改革的關鍵詞;2018年,刑事訴訟法修改確立了認罪認罰從寬原則,建立了“對抗與合作”“對席與缺席”多元化的審判模式。然而,我國刑事審判制度及其運行與“審判中心”的要求存在差距,認罪認罰從寬制度也亟待完善。法律應將無罪推定、審判中心確立為刑事訴訟法基本原則,并填充、補漏相關制度和規則,同時應重視配套措施的改革與跟進。
——中國政法大學教授汪海燕
現行版權法的通知-移除制度是web1.0時代的產物,以人工通知和人工審查為制度預設。隨著web2.0和人工智能技術的發展,利用算法自動發出通知,自動過濾涉嫌侵權作品等方式進行算法執法成為常態,從而對傳統的通知-移除制度提出重大挑戰。通知-移除制度作為一種私人規制機制,本來就是內容產業與技術產業之間妥協的產物,缺乏對作為網絡用戶的廣大公眾的利益考量,進一步加劇了利益失衡。為了恢復權利人、網絡服務提供商與公眾之間的利益平衡,應當要求網絡服務提供商承擔構建合理的算法設計義務、披露收到的通知信息義務,以及在法律中引入黑箱測試豁免條款。
——中國人民大學教授萬勇
設置獨立的人格權編是我國民法典的重大創新。2019年8月的人格權編三審稿在整體上基本保留了二審稿的內容,在人格權和隱私權的定義、個人信息的范圍等方面有小幅修訂。三審稿草案也沿襲了二審稿的一些不足和缺漏,一些重要的制度亟待補充進入法典。從法典體系性的角度來看,人格權編除應處理好內在的編排體例問題之外,還應處理好外在體例問題,置于民法典分編之首,既突出其極端重要性,也彰顯中國民法典的時代精神。
——中國人民大學教授石佳友
現行法關于后合同義務的規定在義務期限、責任性質、歸責原則上存在漏洞或模糊之處,并與債法其他義務間形成體系違反。后合同義務在司法實務中呈現出大規模誤用、濫用,鮮見積極功能。后合同義務可分為保護義務與給付義務,前者與侵權法功能重合,不具有必要性;后者超出侵權法范圍,但有違私法自治及平等原則,不利于勞動者等經濟生活中的弱者,欠缺正當性。德國法發明后合同義務有其特殊的法律背景,此種背景在我國法上并不存在,就此而言,后合同義務與先合同義務存在同類缺陷。有別于先合同義務的是,后合同給付義務的泛化,額外造成背離合同法基本原理之弊害。《民法典各分編(草案)》將之誤認為債法一般義務,更非妥當。后合同義務折射出現代合同法效果與目的背離的通病,在立法方法及民法原理上均值得反思。
——上海財經大學副教授李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