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精度到溫度，檢察機關做好平衡

本社記者 祁彪

“感謝檢察機關能夠給我一次機會。”當重慶市江北區檢察院檢察官陳詩特宣讀完對楊某的不起訴決定時，楊某聲音哽咽。

這是認罪認罰從寬制度開展起來，江北區檢察院辦理的眾多認罪認罰案件中的一個。

據了解，2019年1月至9月，江北區檢察院共審結審查起訴案件989件1244人，其中適用認罪認罰從寬制度的有863件1011人，認罪認罰從寬制度適用率為87.3%，高于全國40.1%和重慶市78.8%的適用率，真正把這一制度落到了實處。

準確把握認罪認罰從寬制度

“推行認罪認罰從寬制度，從實踐角度來看，我們認為除節約司法成本、提高司法效率外，還主要有四點好處。”江北區檢察院副檢察長徐建輝在談到這項制度如是說。

徐建輝表示，認罪認罰從寬制度有利于減少社會對抗，在辦案過程中幫助犯罪嫌疑人、被害人解開心結，從根源處化解社會矛盾，真正實現案結事了。同時還有利于被告人真誠認罪悔罪，可以促使犯罪嫌疑人在真正認識到自身的行為是“罪”、是“過”的基礎上，從內心感到后悔、內疚，接受相應的“罰”，自愿退贓退賠，繳納罰金，更加有利于在執行環節對其進行改造。

“這項制度還有利于修復社會關系。對犯罪嫌疑人來說，能幫助他（她）在悔罪改過后順利回歸社會、融入社會。此外，這項制度還有利于提升案件質量。把占辦案總數85%以上的認罪認罰案件歸入簡易程序、速裁程序進行處理后，我們能集中更多的人力、精力投入到15%的復雜案件處理，進行精細化辦案，有利于提升辦案質量。”徐建輝說。

正是基于對認罪認罰從寬制度的正確認識，江北區檢察院從推行這項制度以來，就著力推進這項制度真正落到實處。

認罪認罰從寬制度是檢察機關在刑事訴訟中履行主導責任、發揮主導作用的典型制度設計?！拔覀兂浞终J識到認罪認罰從寬制度絕不只是提高了訴訟效率、節約了司法資源，其更加深遠、重大的歷史和現實意義在于促進公正高效司法，在于化解社會矛盾，在于促進社會和諧，在于把全面依法治國有力向前推進?！毙旖ㄝx說。

>>左圖∶重慶市江北區人民檢察院附條件不起訴訓誡會

>>右圖∶檢察官就楊某故意傷害案中需進行調解的事項與人民調解委員會調解員交流。 以上照片均為受訪者供圖

徐建輝表示，基于這樣的認識，江北區檢察院結合本院工作實際，聯合區公安分局、區法院、區司法局共同制定了《開展刑事案件認罪認罰從寬制度試點工作實施辦法》，研究制定了《認罪認罰從寬制度試點工作實施細則》，進一步細化和完善了認罪認罰案件的具體辦理程序、當事人權利保障、量刑建議工作等內容，規范了認罪認罰具結書、公訴案件審查報告簡化模板、認罪認罰捕訴銜接文書等，為有序開展認罪認罰從寬制度改革工作提供了保障。當好訴訟程序的分流者，充分發揮公訴審前過濾作用，制定《認罪認罰不起訴案件實施細則》，對案件進行科學分流，有效行使起訴裁量權。

注重保護多方權益

在認罪認罰從寬制度中，如何保護被告人的合法權益，一直是外界關注的焦點。

為此，江北區檢察院十分重視完善值班律師制度，切實保障犯罪嫌疑人獲得法律幫助的權利。

“在認罪認罰案件中，犯罪嫌疑人獲得律師的幫助，是由認罪認罰從寬制度的特點、程序公正的要求等各方面的因素共同決定的。在認罪認罰案件中，犯罪嫌疑人獲得律師的幫助，是防范錯案風險的需要，是實現控辯雙方實質對等的需要，是實現公正和效率平衡的需要。實踐中，犯罪嫌疑人委托辯護人所占的比例不高，大多數犯罪嫌疑人需要通過值班律師獲得法律幫助?！毙旖ㄝx說。

因此，早在認罪認罰從寬制度改革試點之初，江北區檢察院就主動商請司法行政機關派駐值班律師到檢察機關值班，單獨設置值班律師辦公室，配齊配全辦公設施，便利值班律師辦公，及時為犯罪嫌疑人提供法律幫助。“現在，每周二、四、五，法律援助機構都會指派1名律師到我院值班，每周三會指派1名律師到看守所值班。從2019年前三季度認罪認罰案件的情況來看，值班律師提供法律幫助的人數多達870人，占認罪認罰案件中嫌疑人人數的86%。在值班律師履職的過程中，我院切實保障其知情權、會見權和量刑協商的參與權，切實保障犯罪嫌疑人認罪認罰的真實性和自愿性?！毙旖ㄝx說。

在以往的認罪認罰從寬制度的探索改革中，有些地方片面強調保護犯罪嫌疑人的權益，反而忽視了被害人一方的權利。而江北區檢察院從推行這項制度之初，就注重兩者之間的平衡。

“認罪認罰從寬制度改革的目的，不僅僅是為了提高訴訟效率、節約司法資源，作為推進國家治理能力和治理體系現代化的舉措之一，它還包括化解社會矛盾、修復社會關系等內容。因此，我院在辦理認罪認罰案件中非常注重聽取被害人的意見。在辦理侵財類案件時，被害人的意見會作為我們是否適用認罪認罰從寬制度的重要參考，犯罪嫌疑人有無賠償被害人經濟損失、有無獲得被害人諒解，會作為量刑因素考慮。在辦理侵犯公民人身權益的案件中，我們會盡量促成當事人雙方的和解，使被害人得到適當的經濟賠償，以減少社會矛盾，消除社會對抗?！毙旖ㄝx說。

“在認罪認罰從寬制度中，法官在審判中的中心地位沒有改變，檢察機關指控的罪名、提出的量刑建議都需經過法院的審查確認。因此，在貫徹落實認罪認罰從寬制度的過程中，我院與江北區法院多次就常見罪名的量刑標準、對被告人的從寬幅度等問題進行溝通交流，確保提出的量刑建議能夠符合審判標準，能夠被法院采納。”徐建輝說。

徐建輝介紹說，2019年1月至9月，江北區檢察院適用認罪認罰從寬制度提起公訴的案件中，量刑建議的采納率為90.3%。

辦好每個案件是關鍵

而正是有了這些正確的認識和機制，江北區檢察院的檢察官在辦理認罪認罰從寬案件時，才真正實現了“敢用、愿用、會用”，文章開頭提到的這個案件就是一例。

這起案件，發生在2018年7月17日9時許，當時楊某在江北區華新街輕軌站北濱路出口外馬路邊開三輪車拉客，因排隊先后問題與同是三輪車駕駛員的李某發生糾紛，二人隨即互毆扭打，楊某致李某左手第四掌骨骨折，經鑒定，李某人體損傷程度為輕傷二級。

案件移送至江北區檢察院后，承辦檢察官陳詩特發現，楊某與李某皆系進城務工人員，靠開三輪車拉客為生，家庭收入微薄。楊某妻子系環衛工人，家庭拮據，其被拘留進看守所后，家里失去了主心骨。李某因本案手掌骨折花費上萬元，家庭經濟雪上加霜。雙方為謀生計，因偶發矛盾發生打斗，造成被害人輕傷二級結果?？紤]到雙方困難、犯罪情節輕微，依照法律規定，可以不適用羈押強制措施和刑罰，但要做到矛盾化解、案結事了，并不簡單。

“在審查逮捕階段，起初雙方互不服氣，楊某方認為對方插隊在先。李某要求繼續關押楊某，除非賠償5萬元。本案檢察官從雙方都是進城務工人員的角度，用樸實的語言分別給楊某、李某分析情理、現狀，講解法律法規，特別是認罪認罰在審查逮捕階段中的作用、后果。最終，雙方被說動達成和解，楊某認罪認罰并賠償李某2.5萬元，李某諒解楊某，我院以無逮捕必要對楊某作出了不批準逮捕決定?！标愒娞卣f。

時隔8個月之后，2019年3月，公安機關將該案移送至江北區檢察院審查起訴。原來，因為李某術后8個月手掌不能合攏，且長起包塊，李某反悔了，要求再追加3萬元賠償。

“新損害到底是骨折次生傷害，還是手術、康復措施原因造成？賠償訴求是否合理？新的難題擺在我們面前。”陳詩特說。

如何找到一種雙方當事人認為公平且經濟能夠承受的糾紛解決方式？此時，陳詩特想起重慶市檢察院與重慶市司法局會簽出臺的《關于輕微刑事案件委托人民調解的暫行辦法》，應該可以通過該機制解決。

2019年6月，陳詩特聯系了江北區人民調解委員會，經調解，終于促成楊某與李某再次達成和解，楊某再追加賠償李某1萬元，李某諒解楊某。

“2019年7月8日，在楊某認罪認罰的條件下，我院決定對楊某不起訴，一場充滿波折的糾紛，終于畫上了圓滿的句號。”陳詩特說。

案件順利辦結，但陳詩特的思考卻未停止。

陳詩特表示，作為檢察官必須“不忘初心、牢記使命”，做到司法為民。辦案不能一捕了之、一訴了之，不論面對什么波折、難題，都要勇于擔當，堅持不懈，耐心做好群眾工作，為人民群眾輸送司法溫度。

“我覺得，作為一名一線辦案檢察官，要掌握好各項辦案技能，努力實現良好的辦案效果。該案化解矛盾的經濟基礎較差，影響矛盾化解的因素較多。但通過履行好法律和人民賦予我們的各項權力，把法律和制度提供的各種‘方劑’運用出來，開好‘懲惡揚善、救民疾苦’的組合‘藥方’，就能促成定分止爭，息訴化怨，為人民群眾解決實際困難的同時兼顧法理、情理，從而實現良好的辦案效果?！标愒娞卣f。

從江北區檢察院的實踐，我們看到了認罪認罰從寬制度的生命力和因此取得的司法實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