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袁光 李沖
朱瘦菊,上海人,著名小說家、劇作家,電影人,1925年組建大中華百合影片公司,任總經理兼編導,開創了我國無聲電影到有聲電影的先河,阮玲玉就是該公司演員之一。他以“海上說夢人”為筆名撰寫的《歇浦潮》成為傳世經典,被譽為“民國時代的《紅樓夢》”。
無論是電影還是文學方面,他的藝術成就都已成為國內外專家學者關注的重點。這樣一位藝術大師和無錫曾有一段不解之緣——朱瘦菊晚年曾在無錫度過數年,在東山創辦農場,種果樹,卻受盡困頓。也是在無錫,他留下的絕筆之作《述上海影戲公司創立經過》為研究中國舊上海早期電影公司聚合演化提供了可靠的背景資料。
朱瘦菊的《歇浦潮》在上海《新申報》連載5年之久,描寫了舊上海十里洋場眾生相。1921年5月出版全書,轟動一時,并被譽為當時最出色、最暢銷的作品。
無錫市民間藍印花布博物館館長陸瑞興研究朱瘦菊數十年,搜集了諸多與朱瘦菊相關的珍貴史料。幾年前,陸瑞興把朱瘦菊生前的30多張珍貴歷史照片和21頁手稿全部捐贈給了無錫市檔案館。陸瑞興說:“這些不同版本的《歇浦潮》《新歇浦潮》都是我通過各種途徑得到的。”他介紹,朱瘦菊寫的主要作品中,呈現出各色人物,不僅場景逼真,在挖掘人性卑劣方面,也很透徹入骨。
海外文學研究者夏濟安曾高度評價《歇浦潮》“美不勝收”。作者寫作的目的正如魯迅《中國小說史略》所說,“以抉摘社會弊惡自命”。該書寫成后,朱瘦菊又續作《新歇浦潮》,兩書都在社會上產生了不小影響。張愛玲在一次小說座談會上曾說,自己是看著這部作品慢慢走上寫作道路的。
陸瑞興曾租借無錫東山山腳下一片土地,用于藍印花布的規模化生產。當時位于錢榮路57號的東山上有一處西式洋房結構的廢棄建筑,據說始建于20世紀二三十年代,“文革”前為梅園茶果場場部,后一直廢棄閑置。2001年,他向梅園茶果場租借下這里的廢棄建筑物,翻修后作為民間藍印花布的藝術陳列室。之后,陸瑞興在偶然查詢資料時,了解到這處西式洋房竟是著名電影人朱瘦菊先生的無錫故居。于是,陸瑞興自籌100萬元重修莊園,按照史料記載還原了朱瘦菊辦公或寫作的地方。出于對藝術大師的崇敬之心,陸瑞興開始收集和研究朱瘦菊的相關資料,并在此掛牌成立了“朱瘦菊紀念館”。
1949年上海《申報》的一篇報道,號召文人不能疏于勞作,要成為自食其力的勞動者。很多文人響應號召投入到體力勞動中,朱瘦菊到了無錫。
1949年11月13日的上海《亦報》刊有短文《朱瘦菊無錫辦農場》——
十五年前的大中華百合電影公司總經理朱瘦菊,此人在三十年前,為一小說家,筆名海上說夢人,著述甚富。近年來晚境欠佳,解放前已成為老一輩劇作家中碩果僅存的一個。解放后不久,無錫太湖濱仁慈療養院因業務收歇,登報招請農場人才,朱瘦菊去函應征。療養院的主任正是與文化有關的商人陳步洲。二人談得投機,當即合作推行農場業務……
當時輿論認為,文化人下鄉辦農場,是很好的工作體驗,并贊揚朱瘦菊能遠離都市,親事耕耘,是值得其他文化人學習的。
“當時陳步洲的療養院附近有四十畝左右的地,兩人想承包下來,享受‘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情懷。”陸瑞興說,當時朱瘦菊沒有錢,便將上海的名為“愚園”的洋房變賣掉,湊錢到無錫來植種桃林。然而,桃林并非當年種當年結果,朱瘦菊也因此過了幾年苦日子。“當時,他與小兒子朱文鐘在這里進行桃園建設,住在錢榮路57號的民國建筑中。”
檔案資料中記載,朱瘦菊父子在此住了6年,因桃園缺少勞動力,朱瘦菊又將一個外甥請來做幫手。后來,朱瘦菊搬到無錫的大池路附近居住,因再無資金投入,最后遷往武漢定居。
朱瘦菊在無錫居住的時間里,趁著果實未成熟之時,也寫過一些文章,其中關于電影藝術的絕筆之作——《述上海影戲公司創立經過》的手稿,由于被發稿公司退回未開封,而完整保存下來。
陸瑞興介紹,從開始搜集朱瘦菊研究資料起,他便留心各種拍賣會、舊書市場以及網上的各種信息。2007年,他花上萬元拍買到朱瘦菊的這一手稿。“手稿的全稿信箋計20頁,掛號信封一枚。”陸瑞興介紹,手稿是投遞給北京西單舍飯寺《中國電影雜志》編輯部的,掛號信發出的地點是“無錫榮巷大池路東口”,郵資為一角五分錢,信封上有兩個郵戳,寄出地與收件地各有一枚,時間在1957年8月1日至8月7日之間。由此確定,《述上海影戲公司創立經過》手稿,是朱瘦菊在1957年8月之前在無錫完成的,寄出地剛好是在無錫的住處附近。該手稿為研究中國舊上海早期電影公司聚合演化提供了可靠的背景資料,是朱瘦菊在無錫生活的一個重要證明,也是他留下的唯一珍貴墨跡。陸瑞興影印掃描了這份手稿,并通過網絡與朱瘦菊在海內外的后裔取得聯系,最后手稿回到了朱瘦菊的后人手中。
朱瘦菊的文學、電影藝術成就是一筆巨大的現代文化遺產,對于拓展無錫城市文化內涵并展開相關研究、開發、利用有重要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