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母親最后的日子里

文＞＞＞張大忠

母親因病去世已整整26年。她臨終前的半年時間，一直住在我家，主要由父親和我照料，姐姐每天抽空過來幫我們共同看護母親。

母親突發腦溢血，經救治數月，身體左側偏癱伴智力障礙。她已經不認識我們，更談不上進行語言交流，因此護理起來比較艱難。

我們姐弟四人都在醫院工作，所以母親住院都由我們輪流進行護理。由于護理得法，照顧有加，母親在出院后的恢復期已經能獨自扶墻緩慢邁步了。看著年邁的母親重新學步，滿臉笑意像個老小孩的樣子，我們心里都有點說不出的滋味。我們想，一定要好好照顧母親，讓她能早點康復。后來由于天氣變冷，衣物逐漸增添，這給母親的康復增加了很大的困難，最后她再也不愿意走步，冬去春來，只能整天臥床。長期臥床導致身體各方面機能減退，護理起來就更加困難了。

每天清晨，我和父親很早起來，扶著母親半臥在床，洗漱喂飯，然后按摩全身約1小時，盡管室內氣溫才20℃左右，我們已滿頭大汗。天再熱，我們也不敢吹電風扇，唯恐母親著涼感冒。我因為年輕，也不愿父親過于勞累，總讓父親在旁邊扶著。等一切安排妥當，我才匆匆忙忙吃飯上班。每天中午和晚上的飯后，我們都是和早晨進行相同的護理。一日三次，天天如此。

夜里，父親陪在母親床邊，幫她翻身、接尿。我要替換父親，他堅持不要。他總對我說：兒呀，你有孝心爸知道，可你要上班，不能太累，不能影響工作。那時市面上還沒有“尿不濕”商品銷售，故對護理重癥患者極為不便。有時父親因沒有把母親的尿盆放穩，導致床單被褥都濕了。我和父親及時更換，哪怕半夜都得起來，決不讓母親感覺到不舒服。母親因長期臥床造成便秘，看著母親痛苦的樣子，我忍不住淚水盈眶，但每次流淚我都背對著父親，怕他看到也跟著傷心。為了幫助母親排便，經常一忙就是個把小時，但是看到母親能安靜地入睡，我們再苦再累也值了。

在母親最后的日子里，我的大哥和小弟也經常從外地回來照料母親。雖然俗話說久病床前無孝子，而我們姐弟幾人卻是盡心盡孝，自始至終。因為我們的精心護理，母親沒有增添一點其他的病情。她總是面孔安詳，雙目微睜，頭發整齊。母親的熟人很多，經常有人來看望她，看到母親這樣清爽整潔，都夸我們。但一切都無法挽留，母親還是無聲無息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