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 芳
在輿論的印象與期待中,主流媒體相對專業和權威,并且理應秉持新聞媒體的專業守則和職業操守,有著較高的內容發布門檻,會對出產的內容進行嚴格的質量控制。遺憾的是,在一些新聞事件的報道中,部分主流媒體出現了求快求獨家、缺乏專業調查等傾向性問題。這也許只是個別媒體的個案問題,但其中的趨勢和傾向值得思考。
移動互聯帶來了傳播主體的空前多元化,也讓主流媒體原有的渠道優勢逐漸喪失,不得不加入與自媒體的“流量肉搏戰”。另一方面,當下的新聞傳播,呈現出即時性的特點,時效性越來越重要。
為了博點擊博流量,部分媒體一味求快求獨家,就將內容“將就”,甚至出現不顧真相、缺少信息源的甄別調查就隨意發布信息的傳播失范現象。
例如重慶公交墜江事故,一開始有媒體報道,萬州應急辦透露,事故系公交車避讓一輛逆行的小轎車所致,小轎車司機為女性且穿著高跟鞋。之后傳統媒體、自媒體和大V們迅速跟進,對“女司機”進行輿論審判。直至官方通報后新聞才得以反轉。
個別媒體利用負面報道和“有償不聞”敲詐企業錢財曾被曝光。而隨著網絡的不斷“扒皮”,商業機構的公關能力之強,公關手段之多,也越來越被輿論所熟知。在這種環境下,主流媒體的媒體導向問題難免會被輿論質疑。主流媒體能否保持立場的中立、報道的客觀,輿論往往打了個問號。
例如21世紀傳媒公司的總裁沈顥以敲詐罪鋃鐺入獄,公司旗下的《21世紀經濟報道》以報道激進而著稱,一些企業為了成功上市避免負面報道,不得不選擇與其“合作”。
在劉強東案中,部分主流媒體直接跟風報道,轉發內容為女方主動邀約的監控視頻,指向女方設置“仙人跳”陷阱,且冠以“接近劉強東的人士稱內容屬實”,未采訪女方或第三方,被業內人士指是帶著傾向性的報道。由于視頻的來源很容易被分析指向是京東公關所謂,輿論也由此質疑主流媒體成了京東公關的傳聲筒,主流媒體被污名化。
一味求快求爆款,導致一些主流媒體也自降門檻,新聞采寫簡單粗暴,沒有交叉信源核實,主觀色彩明顯,缺乏專業性調查,新聞深度也大打折扣。更有甚者,本應扮演把關人角色的主流媒體,變成了輿情源頭和責任主體。
以河南一媒體報道的“堂姐頂替上大學”新聞為例,標題《河南女子被堂姐冒名頂替上大學,十幾年后得知真相痛哭》夸大事實,“寒窗苦讀,無非是想考個好學校”的行文飽含主觀色彩。記者偏聽一方投訴,沒有通過學校、當年的同學、教育局等渠道核實信息,造成新聞報道方向走偏,最后新聞被反轉。
由于主流媒體的新聞報道要求中立客觀,這與自媒體不受限制的主觀表達相比,顯得平乏無趣,導致一些專業性知識性較強的新聞曲高和寡,自媒體經過“加工”的非專業性文章卻能迅速吸引眼球,聚集流量,引起網民關注。
面對流量流失的沖擊,新聞難以傳播的窘境,主流媒體不得不降低門檻,被動退化成自媒體,追求點擊和速度,逐漸降低媒體底線。
縱觀近幾年的一些重大輿論事件,有的發生在國外,有的涉及外國企業,有的關乎國際關系,有的被外國媒體報道引發輿論。在全球化的輿論環境下進行新聞報道,要求媒體不僅僅能夠過“語言關”,還要具備跨文化交際的專業素養,能夠熟知并有效傳達不同國家地區的社會、法律、文化等方面的差異,避免輿論走偏。
專業調查的式微已是不爭的事實。“新聞游俠”的崛起雖然是一種有效補充,但依然存在挑戰和隱憂。至于深度調查的從業者,由于媒體對記者的考核通常按流量和篇幅來計酬,導致許多專業調查記者面臨生存困境,往往被迫轉行或者沉寂。
在互聯網“去權威化”以及碎片化閱讀普遍的影響,新聞受眾的喜好產生了偏移。即由以前的精英化、深度化、專業化的新聞,轉向草根化、互動化、平民化、碎片化的內容。
此外,喜歡圍觀看熱鬧的“吃瓜群眾”,更容易受到主觀性強的新聞的鼓動,更多地從道德和感性層面進行判斷,缺乏法治而理性的意識,這也客觀導致主流媒體話語權的減弱。
由于我國對于版權保護還缺乏完善的法律法規和落實執行,同時公眾概念中,依然認為作為公共資源的新聞應該具有天然的免費屬性,而忽略了媒體在其中投入的成本。這導致主流媒體生產的新聞,往往很容易被自媒體“洗稿”,不僅破壞了媒體的盈利模式,也造成了優質新聞內容的流失,給媒體轉型造成挑戰。雖然有的媒體在進行新聞付費,但是主流媒體靠內容盈利的傳統模式,如何與自媒體的流量“收割機”相抗衡,許多媒體還在探索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