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委書記批示非法采砂報道的背后

◎湯煒瑋 李 源

2018年8月14日，湖北省省委書記蔣超良，在湖北日報當天9版刊發的《追逐暴力，挖空心思對抗執法——非法采砂“水很深”聯合執法出狠招》報道上作出批示——湖北日報的這個報道好！

省委書記對揭露式的報道點贊，不僅是對省委機關報記者采訪作風與責任擔當的認可，更反映出省委省政府對習近平總書記“長江大保護”戰略部署的堅決貫徹。

非法采砂威脅長江生態 需以媒體報道敦促各方持續重視

2018年4月25日下午，習近平總書記在長江湖南岳陽段考察時提出，長江經濟帶發展共抓大保護、不搞大開發，首先是要下個禁令，作為前提立在那里。否則，一說大開發，便一哄而上，搶碼頭、采砂石、開工廠、排污水，又陷入了破壞生態再去治理的惡性循環。所以，要設立生態這個禁區，我們搞的開發建設必須是綠色的、可持續的。[1]

總書記的要求，凸顯在長江流域范圍內整治非法采砂工作的極端重要性和緊迫性。

河道采砂事關河勢穩定、防洪安瀾和通航安全，事關長江經濟帶科學發展、有序發展、高質量發展。湖北省地處長江中游，地理區位的特殊性決定了我省河道采砂管理的特殊重要性。近年來，一些地方因非法采砂毀田、毀林、毀生態環境，有的水域偷采問題頻發多發、涉黑涉惡，日益引發社會各界和人民群眾關注。[2]

要徹底消滅非法采砂行為，僅靠相關職能部門監管和整治遠遠不夠。更重要的是，要在全社會形成對“長江大保護”戰略的清醒認識，要讓所有人認識到非法采砂的危害性，要讓禁止非法采砂成為所有人的共識。

官方媒體進行宣傳報道，是營造社會氛圍的重要方式。

2016年3月起，武漢市著手對沿江港口岸線資源環境實施綜合整治，重點包括拆除非法碼頭、整治非法采砂。自當月起，湖北日報每月對整治工作實效進行跟蹤報道，平均每月刊發5篇相關新聞，持續近2年時間。

然而非法采砂整治工作不是一時之功，要徹底禁絕談何容易。盡管武漢在“長江大保護”工作上狠抓落實，但我們仍從一些渠道了解到，長江、漢江武漢流域及周邊河流，仍存在零星非法采砂現象。

《追逐暴力，挖空心思對抗執法——非法采砂“水很深”聯合執法出狠招》報道的構思即源于此：在持續關注非法采砂整治工作的同時，做好水務戰線新聞報道、回應社會大眾關切。更重要的是，在武漢沿江港口岸線資源環境綜合整治告一段落的背景下，繼續營造該市對非法采砂“零容忍”的輿論氛圍，助力相關職能部門持續深入推進工作。

扛起黨報記者的責任與擔當 想法設法破解采訪難題

非法采砂采訪難主要體現在3個方面：當事人難找、現場難訪、執法部門難言。

非法采砂當事人包括砂老板、“盯子”（專門盯執法人員的動靜的人）、采砂作業者。想采訪到這些人，難度非常大。一方面，砂老板基本不會露面。另一方面，“盯子”具有很強的偽裝性。而采砂作業者只有被抓到才會透露具體信息。從報道采寫角度來說，要采訪到非法采砂當事人，只能從執法機關尋求突破。

然而面對采訪，執法人員通常不愿意講太多。一方面，通過媒體曝光執法手段，可能會被非法采砂人員用于反偵察。另一方面，需要顧及執法人員自身及家人安全。

在此前采寫非法采砂相關報道時，記者也曾收到匿名人士的電話威脅，警告記者“莫多管閑事”。

采寫稿件前，記者多次拜訪水務部門執法人員，以及公安機關和司法機關相關處室負責人。在溝通的過程中，各方都會從自身角度對非法采砂案例進行剖析，釋放大量素材。在此基礎上，記者再進行分析，選擇最重要的信息作為切入點。這個過程如同淘沙取金，對海量信息的篩選，一定會留下真正具有價值的線索。

一方面是采訪難做，一方面是報道難寫。

非法采砂，牽動著全社會的關注目光。報道的角度如何選取，分寸怎么拿捏，考驗的是記者的智慧，更考驗黨報的整治站位。記者在寫作報道時，不避諱非法采砂整治工作中存在的問題，通過發現問題、分析問題，既展現政府相關職能部門的工作成效，也梳理工作中存在的痛點難點，通過建設性報道，在正面與負面間找到平衡點，促進相關問題得到更為妥善的解決。

輿論監督報道需把握好時度效

習近平總書記曾指出，堅持團結穩定鼓勁、正面宣傳為主，是宣傳思想工作必須遵循的重要方針。輿論監督要把握好時、度、效，增強吸引力和感染力，讓群眾愛聽愛看、產生共鳴，充分發揮正面宣傳鼓舞人、激勵人的作用。

把握好“時”，就是注重時效。時效性是衡量新聞的決定性標尺，這就要求新聞媒體在新聞發生時要用最快的速度對新聞事實進行真實、準確的報道，關鍵時刻不失語、重大問題不缺位。把握好“度”，就是把握好新聞宣傳的尺度，客觀真實地報道新聞事實，不隱瞞、不夸大、不歪曲，以正確的輿論引導人，適度而不過度。把握好“效”，就是保證新聞宣傳產生好的效果，增強影響力、吸引力、感染力，避免過多生硬的會議稿件、工作總結性稿件，發掘更多有價值的新聞線索，力爭報道內容更加豐富，語言更加生動鮮活。

從《追逐暴力，挖空心思對抗執法——非法采砂“水很深”聯合執法出狠招》的寫作和編發過程來看，“時度效”三個維度的把握是比較到位的。

“時”方面，針對2018年習近平總書記考察長江的一系列指示精神，湖北日報精準響應；“度”方面，面對非法采砂這一“燙手山芋”，報道不偏不倚，以客觀事實夯實報道根基，既對民眾關切有回應，也讓當地主管部門能接受；“效”方面，報道刊發后，各大門戶網站均對報道進行轉載，省委書記第一時間閱讀并批示，形成較好的傳播效果。而從報道產生的社會影響力來看，對武漢市乃至湖北省非法采砂整治工作也起到一定的推動作用。

報道中提出，非法采砂、流動作業，需要沿線各地打破區劃藩籬。公安、交通、安監、水利、國土、航道等多部門，需要形成合力，聯合執法。還要嚴把銷售關口，堵住非法采砂的銷售渠道，對砂石經營戶進行嚴格控管，嚴查經營主體資質，杜絕非法采集的砂石流入市場。

上述內容，均系記者在采訪工程中聆聽政府相關職能部門工作人員，對于如何改進非法采砂整治工作的真知灼見。

以嚴格船舶登記制度為例。武漢市江漢區法院黃菊蘭法官說，打擊非法采砂更重要的是源頭治理。嚴格船舶登記制度，遇到黑船、未登記的船舶被抓，直接拆解。并且，要明確對船舶的行政處罰是跟隨船舶終身的，接手船舶的后手必須接受船舶有過不良記錄的不利后果。讓船舶購買人必須盡到謹慎的注意義務。遏制住船舶的隨意交易，更長遠來看，需要引入船舶建造的預登記制度，經審查才能造船。

報道刊發后，我們從港航部門了解到，正在就嚴格船舶登記制度進行前期調研，將在該領域出臺相關措施，鞏固非法采砂整治工作成果。

武漢市水務局負責人說，采砂船絕大多由運輸船加裝作業工具，改變了其船體原有結構，無法通過相關部門安檢和年審，慢慢變成“三無”船只。對本地籍采砂船一律按全市沿江港口岸線資源環境綜合治理要求處置，對流竄在本地滯留的外地籍采砂船一律依法查處，組織強行遣返。但是相關職能管理部門回避“三無”船只的說法，管理缺位現象十分嚴重，加大了河道采砂管理的難度。要加強部門和區域之間的合作，強化河道采砂執法能力及信息化建設。

這些積極的反饋，體現了輿論監督報道的價值：即通過記者的觀察與思考，找到現實中存在的問題和不足；記者克服一切困難完成采訪和寫作；高質量完成報道，引發上級主管領導或部門的關注，從而推進相關工作得到有效改進。

注釋：

[1]《牢記習總書記長江調研重托，全面打贏治理非法碼頭和非法采砂工作——唱響新時代“長江之歌”》，中國砂石協會官網

[2]《貫徹〈湖北省河道采砂管理條例〉為我省生態保護和綠色發展保駕護航》，湖北日報2018年10月10日5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