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軸文化的構建與塑造

文 孔繁峙

歷史上的中軸線能夠延續千年而不斷，一定有一個強大的中軸文化在支撐。關鍵是從什么角度、哪些方面去發掘、認識和弘揚。中軸申遺能否成功，不僅取決于文物修復、環境整治的工作水平，更取決于我們對中軸歷史文化發掘的深度和認識的高度。

在市區政府的持續努力下，中軸申遺的各項工作每年都取得階段性成果。特別是隨著首都城市發展方式的根本性轉變，中軸申遺已從專業部門的文物保護項目轉變成社會參與的一項文化建設活動，成為恢復古都傳統的文化紐帶。在當前首都城市發展的新起點上，中軸申遺將怎樣推向新的發展階段？將對全市文化建設產生怎樣的影響？社會對此充滿期待。

第一，要高度關注中軸歷史文化的發掘與展示，提升中軸歷史文化的影響力。當前全市都關注中軸線申遺，但對申遺工作的認識，社會上還存在著誤區，認為申遺工作就是維修建筑、恢復環境，似乎在全市開展幾個大規模古建保護、騰退搬遷、環境整治工程，就具備申遺條件了。應該說這些工作都是申遺所必須的，但還遠遠不夠。

世界遺產標準中有兩個方面非常重要:遺產的完整性、原真性和具有世界影響的民族文化。顯然，遺產標準要求，既有歷史建筑，又要有建筑所代表的歷史文化。申報文化遺產，就是向世界展示一個民族的歷史文化特色，展示一種東方特有的歷史文明。國際遺產組織高度重視遺產建筑的文化內涵，把民族文化排在第一位，建筑排在第二位，高度重視建筑所展示的民族歷史文化，而不是建筑本身。國際上有不少遺產項目沒有建筑，比如，歐洲某國家一所大學里的一條小路，是哲學家上課路上探討哲學觀點走出來的，哲學家取得了巨大學術成就，這條道路就成為人類遺產項目。只是一條道路，沒有任何建筑，但是吸引很多游人參觀。北京周口店猿人遺址，也沒有任何地面建筑，能成為世界人類遺產，靠的完全是考古研究成果。這兩個遺產項目，都是文化內涵起了決定性作用。這也恰恰說明，人類遺產項目絕不單純是建筑概念，更是一個文化概念。國際遺產組織是透過建筑看文化，又從文化角度來審視建筑。中軸線申遺，本質上是向世界展示中華傳統文化的精華。那什么內容是中華歷史文化的精華呢？哪些方面會產生巨大的國際影響力呢？這是中軸線申遺的關鍵點。建議在現有工作的基礎上，高度關注中軸歷史文化的發掘、研究與展示，提升社會對中軸線歷史文化的關注度。

第二，對中軸歷史文化的研究認知，要有時代性的新突破。中軸線申遺的困難和難處，要遠遠超過故宮、天壇及任何一次申遺。因為中軸線不但在歷史上延續千年，而且還延伸到古都城市的當代變革，增添了民族復興的標志性建筑——天安門廣場建筑群，這些都是其他遺產項目所沒有的。因此，對當今中軸線的認識與價值評估，除傳統視角，還需要有新的視角和當代的觀點，要有文化認識上的新突破。現在我們保護研究的是歷史上的中軸線，但如果我們對中軸文化的認識沒有新的進展，還停留在歷史時期，那我們上報給國際組織的中軸線，就很可能是民國的中軸線、清代的中軸線或者是明代的中軸線。這就出現了中軸文化的歷史時差、時代空白，必將造成我們極大的被動。如果我們對中軸文化的研究、認識有新的突破，并從中軸歷史文化角度，賦予廣場建筑應有的歷史文化定位，使廣場建筑同故宮一樣，成為中軸歷史文化的核心內容，形成科學嚴謹的中軸文化體系，就能向世界講清楚，廣場建筑是中軸歷史的延續，民族復興的標志，具有重要的歷史價值和文化價值。它與中軸其他建筑是一個完整的共同體。有了文化理論的闡述和說明，紀念堂、紀念碑就能一同成為世界人類文化遺產，這是一個巨大的文化成果。

第三，建議將中軸文化的構建和塑造，列為申遺的重要工作。幾年來，圍繞著中軸申遺，政府部門、科研院校都參加了中軸文化的研究探索。申遺文本也有文化的闡述，很多專家前輩都有不少研究成果，但這些遠不是中軸歷史文化的全部。目前，社會上對中軸建筑很清晰，但對中軸文化還很懵懂，中軸文化的核心內容還有待明確，中軸的價值全靠文化內涵來體現。

作為傳承千年有深厚的歷史文脈和文化資源的中軸線，能構成豐富多彩的中軸文化體系，其中的幾項核心內容應取得新的突破：如中軸千年傳承的文化背景、中軸規劃理念的文化意義、中軸建筑的文化象征、中軸線傳承中的民族融合文化，特別是天安門廣場建筑群的歷史地位、文化價值和民族特色，這是中軸申遺的難點也是亮點。必須從中軸歷史文化發展的角度闡釋清楚，同時還應將中國建筑的文化內涵同整個古都傳統文化相呼應。實現文化的對接，通過媒體宣傳，使中軸文化的核心價值和當代意義，成為民眾的價值認同。這將大大提升中軸申遺的文化影響力。

歷史上的中軸線能夠延續千年而不斷，一定有一個強大的中軸文化在支撐。關鍵是從什么角度、哪些方面去發掘、認識和弘揚。中軸申遺能否成功，不僅取決于文物修復、環境整治的工作水平，更取決于我們對中軸歷史文化發掘的深度和認識的高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