倡導文化養“元”遏抑娛樂至“死”

艾 斐

“元”，乃為人、國家、民族和先進社會組織的生命力、進取力與創造力之集合，而文化的性質、使命和功能，則唯在于為之碩智、明德和培“元”。

人類社會和人類自身的生存與發展，具有對物質和精神的二重結構與復合需要。而也正是在這個過程中，文化的價值和作用既不可或缺，又至關重要。由此而決定了文化的作用、價值、功能和意義永遠都只能和只會是輻聚于其所蘊涵和揚勵的先進思想、高尚道德、豐贍智慧與鮮明的目標感和強大的創造力，并由此而決定了娛樂性在任何時候和任何情況下都只是文化的補充效能和附庸效果，至于那種在文化創造中刻意制造和單純追求娛樂至上甚至是娛樂至死的想法和做法，就更是與文化的本體功能和本質價值風馬牛不相及了。

一

中國是一個古老而文明的國度。不僅早在人類文明的“軸心時代”就已以杰出的文化創造和藝術創作而蜚聲世界，而且在先秦之后的漫長時代變遷與歷史衍進中更有如縷而至的佳構杰作頻仍面世，整個兒輯構了一座無比絢麗多彩的文化廣廈、一條極為璀燦奪目的藝術長廊，并以其所蘊涵的深湛思想、高尚精神和精美藝術而為我們源源不斷地提供著豐富的思想養料與藝術醇醪。

正是在這個意義上，習近平總書記深刻指出：“文化是民族生存和發展的重要力量。人類社會每一次躍進，人類文明每一次升華，無不伴隨著文化的歷史性進步。中華民族有著5000 多年的文明史，近代以前中國一直是世界強國之一。在幾千年的歷史流變中，中華民族從來不是一帆風順的，遇到了無數艱難困苦，但我們都挺過來、走過來了，其中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世世代代的中華兒女培育和發展了獨具特色、博大精深的中華文化，為中華民族克服困難、生生不息提供了強大精神支撐。”請注意，中華民族在幾千年的奮斗中之所以能夠挺過來、走過來，能夠克服困難、奮發進取、一往直前，一個極為重要的原因，就在于文化提供了強大的思想動力與精神支撐。而在這文化的構成中，存量最豐富和影響最廣泛的便是文藝作品。因為文藝作品不僅是形象化、藝術化的，而且是通過審美途徑實現與最廣大受眾的無障礙接觸的，并因此而常常能夠吸引受眾，贏得廣大的讀者群。直至今日，看戲、看電影、讀小說、聽相聲、觀小品以及跳舞唱歌等關乎文藝的閱讀和欣賞活動，仍舊是廣大群眾的最愛，這與以學術理論形式出現的文化傳播的廣度、深度和受眾面的大小，完全不可同日而語。僅此一端，就極大地擴散和深化了文化的社會性與影響力。但這同時也必然和必須對文化提出一種規范化的思想指向與道義化的審美要求，即廣泛涵融和傳播先進的思想、奮進的精神、積極的旨趣、高尚的道義，并在此基礎上用故事的情趣和形象的質感而給受眾帶去愉悅和歡樂。像《詩經》，《離騷》，李白、杜甫的詩歌，關漢卿、王實甫的戲劇以及四大小說名著《三國演義》《紅樓夢》《水滸傳》《西游記》等，就都是在充滿意趣和給人美感的同時，更勾勒了歷史的風貌，再現了生活的姿采，藝術地還原了社會的變遷過程與人生的曲折遭際，從而通過在藝術美感之中賦予諸多形象化的生活啟迪與藝術化的人生昭示，直讓讀者在美的欣賞和樂的陶冶中多有對人生的感悟和對真理的追索，從而在豐富中華民族精神內蘊的同時，更極大地提升了人們的審美水平與認知能力。所以，習近平總書記說：“沒有中華文化繁榮興盛，就沒有中華民族偉大復興。一個民族的復興需要強大的物質力量，也需要強大的精神力量。沒有先進文化的積極引領，沒有人民精神世界的極大豐富，沒有民族精神力量的不斷增強，一個國家、一個民族不可能屹立于世界民族之林。”

而也正是在這個過程中，具有先進思想內容和強烈進取精神的文藝作品常常能夠通過巨大的感召力和廣泛的影響力而即時給予人們以正確的引領、熱情的激勵與強烈的鼓舞，從而發揮其他文化形式和文化內容所無法發揮的巨大作用。正因為如此，毛澤東同志堅定認為：中國革命的勝利，從來就是兩支軍隊協同作戰的結果，一支是拿槍的軍隊，另一支則是拿筆的軍隊。“而魯迅，就是這個文化新軍的最偉大和最英勇的旗手。”更是“在文化戰線上，代表全民族的大多數，向著敵人沖鋒陷陣的最正確、最勇敢、最堅決、最忠實、最熱忱的空前的民族英雄。魯迅的方向，就是中華民族新文化的方向。”

具有先進思想和激勵精神的優秀文藝作品的傳播力之廣泛和影響力之巨大。事實上，正是歷代優秀文藝作品在潛移默化中強烈地塑造了中華民族的性格，從底蘊上和根源上賦予了中華民族以向上向善的優良品格與堅貞不屈的奮斗精神。對于此，即使是在全國解放之后的社會主義建設時期，如縷而至的大量優秀文藝作品，仍舊依然是在賦予人們先進思想和塑造純正靈魂方面發揮著無以旁貸的積極而獨特的巨大作用，文化的這一特殊功能和巨大作用，不僅得到廣大人民群眾的認可，而且也受到了黨和政府的高度重視與充分肯定，以致自1942 年5月召開延安文藝座談會以來，每一次的文代會和作代會都有黨和國家領導人親自參會并作重要講話。自習近平總書記主持黨中央工作以來，就已有過兩次關于文藝工作的重要講話了。一次是在2014 年10 月15 日，另一次是在2016 年11 月30 日。除此之外，他在宣傳工作會議、社會科學工作會議、教育工作會議以及其他許多場合，也都對文藝工作進行了評析，提出了要求，下達了任務，指明了方向。其中既有肯定和鼓勵，又有指正和批評。當然了，更多的和更經常的，則是諄諄教導、殷殷期待和充滿信念與冀望的囑托和激勵。他指出：“文化是一個國家、一個民族的靈魂。文化興，國運興，文化強，國運強。”他強調：“中華優秀傳統文化是中華民族的精神命脈，是涵養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重要源泉，也是我們在世界文化激蕩中站穩腳跟的堅實根基。”故爾，如果在創作中一味“‘以洋為尊’‘以洋為美’‘唯洋是從’，把作品在國外獲獎作為最高追求，跟在別人后面亦步亦趨、東施效顰，熱衷于‘去思想化’‘去價值化’‘去歷史化’‘去中國化’‘去主流化’那一套，絕對是沒有前途的！”他語重心長地對文藝家們諄諄教導：“歷史給了文學家、藝術家無窮的滋養和無限的想象空間，但文學家、藝術家不能用無端的想象去描寫歷史，更不能使歷史虛無化。文學家、藝術家不可能完全還原歷史的真實，但有責任告訴人們真實的歷史，告訴人們歷史中最有價值的東西。戲弄歷史的作品，不僅是對歷史的不尊重，而且是對自己創作的不尊重，最終將被歷史戲弄。”而這種被歷史戲弄的一個突出表現，就是出現在文藝創作中和文化場域間的媚俗、低俗和娛樂至上、娛樂至死現象。因為低俗、媚俗、娛樂之上和娛樂至死在本質上是與文藝的功能和使命相違逆、相對立的，它不僅可以改變文化的性質，而且可以顛覆文化的使命，乃致銷鑠文化原本賦有的培元、明德、碩智、鑄魂作用，使之由對思想的增純、精神的增高、認知的增強、道德的增懿而變為對思想、精神的銷蝕和對道德、品格的玷污，從而在失去文化積極作用的同時更會造成對社會文明和人性本質的矮化與劣化。基于此，習近平總書記在論及我國改革開放以來的文藝創作時，特別指出：除了“存在著有數量缺質量、有‘高原’缺‘高峰’的現象，存在著抄襲模仿、千篇一律的問題，存在著機械化生產、快餐式消費的問題”外，更“有的調侃崇高、扭曲經典、顛覆歷史，丑化人民群眾和英雄人物；有的是非不分、善惡不辨、以丑為美，過度渲染社會陰暗面；有的搜奇獵艷、一味媚俗、低級趣味，把作品當作追逐利益的‘搖錢樹’，當作感官刺激的‘搖頭丸’；有的胡編亂寫、粗制濫造、牽強附會，制造了一些文化‘垃圾’；有的追求奢華、過度包裝、炫富擺闊，形式大于內容；還有的熱衷于所謂的‘為藝術而藝術’，只寫一己悲歡、杯水風波，脫離大眾、脫離現實”。凡此種種，在具體作品中的具體表現，就往往會淪落為低俗、庸俗、媚俗和娛樂至濫、娛樂至上、娛樂至死。特別是當這種現象與金錢掛鉤、與市場結合之后，其所產生的影響和所造成的危害就更廣、更深、更大。一個時期以來，演員的緋聞、韻事，成了社會的熱門話題，在一些影視作品中英雄形象和陽剛之氣幾于消失，而競相出場的則大多是小鮮肉們的杯水風波與打情罵俏，甚至就連一些演藝圈中的婚姻聚散與夫妻分合、坊間鬧劇與閫中齟齬之類，也成了走紅題材和熱門話題，反正是只要能制造出噱頭，能編造出戲分，能惹人發笑，能讓收視率、上座率和發行量實現飚升，就是創作的終極目標和唯一追求。而與此同時，同國運相牽、與國脈相連的重大題材和英模人物卻被藐視和排斥。總之，不論寫什么和怎樣寫，都緊緊圍繞“娛樂”這個唯一的終極目標而進行，而展開。

二

優秀的文化產品確實具有娛樂的功能，但這種娛樂不僅是在高雅、文明、優美、莊尚的基礎上實現的，而且是始終都嚴肅和重大，且具有時代光彩、社會價值和歷史意義，而絕非是為了專門制造笑料，當然就更不是徒然追求媚俗、庸俗之笑了。更何況優秀文藝作品的“笑料”往往都是與嚴肅的思考和崇高的追求相偕相因、互為感應的，而絕非無謂的笑、徒然的笑、猥褻的笑、卑賤的笑，當然就更與媚俗、庸俗之笑風馬牛不相及了。它是健康的笑、會心的笑、剛健而暢朗的笑，尤其是具有時代價值、社會意義、人生思考和對生活充滿信念、美感與追求的笑。這種笑是從具有莊尚內容和崇高意義的文化產品中所逸生出來的，并因此而健康、美麗、真誠、由衷，其與那種徒然制造和刻意追求的所謂媚俗、庸俗之笑，完全不是一碼事，二者的內涵本質和價值取向實乃大相徑庭。對于此，只要我們看看西方世界的態度和反應，就自當會燭其底蘊，以至深知媚俗、庸俗之笑后面所潛藏著的一個大陰謀、所埋伏著的一個大陷阱，即美國所設計的“奶頭戰略”。

所謂“奶頭戰略”（Tittytainment），就是像安撫嬰兒一樣，為了麻醉他們，讓其消除不滿、停止哭鬧，就索性給他們的嘴里塞一個“奶頭”，讓他們在欲望的滿足中安靜下來服服帖帖地聽從擺布，順順溜溜地接受“洗腦”，進而成為服膺和配合美國全球戰略的“乖孩子”。在通常情況下，“奶頭”的形式主要有兩種，一種是發泄性娛樂，另一種是滿足性游戲。所謂發泄性娛樂，就是用低俗、庸俗和荒誕不經、無聊下流的娛樂節目、網絡游戲和無厘頭的論爭，來吸引人、麻醉人、消磨人的時間和意志；所謂滿足性游戲，就是通過大編大演內容空虛無聊、場景詭譎荒誕的肥皂劇、偶像劇而吸引人、蠱惑人、麻醉人，特別是通過明星丑聞、八卦娛樂、真人秀和綜藝節目等，刻意把消遣娛樂轉換為感觀刺激，使人們在沉溺于享樂和安逸中不知不覺地喪失思考能力和正常理智，進而變得媚俗、貪婪、淺薄而窳陋。正是在這一背景下，自1996 年美國《時代周刊》封面上出現第一個演員身份的中國人——鞏俐之后，接下去便有王菲、成龍、章子怡、李宇春等如縷而至、銜枚往復，《時代周刊》儼然步入了“中國式”的“流行偶像時代”。然而，這看似偶然的現象實際上卻一點兒也不偶然，完全是西方的一種“戰略”選擇與戰術實施。他們發動“奶頭戰略”的首選對象，就是對資本主義最具競爭性和抗擊力的社會主義中國。

在世界政治格局中，蘇聯的消亡無疑是西方戰略博弈的擒獲物，而這一戰略的謀劃者竟與“奶頭戰略”的提出者同為一人，即被認為是美國總統第一“智囊”的茲比格涅夫·卡濟米爾茲·布熱津斯基，正是他在《競賽方案》中提出了一整套瓦解蘇聯的戰略構想。從這一戰略的提出到實施完成，僅僅用了四年時間就使一個偌大的蘇聯土崩瓦解。緊接著，他在《大棋局：美國的首要地位及其地緣戰略》中又赫然寫道：“這世界上本沒有什么對與錯，只有國家利益最大化……”他預言：也許中國經濟能在2050 年左右超越美國，屆時有可能挑戰美國！怎么辦？為了維護美國的霸主地位，美國必須早作應對。于是，一個驚天陰謀就此而誕生：實施“奶頭戰略”。美國為此并特于1995 年在舊金山召開齊集了包括喬治·布什、撒切爾夫人、比爾·蓋茨等在內的全球500 名政治精英參加的會議，會議的中心議題是：認為全球化既是不可逆轉的大趨勢，但全球化又必然會造成一個大問題，即：盡管地球資源有限，但世界人口卻在不斷增加。而面對發達國家20%的人口要享有地球80%的資源的現實，那80%的被邊緣化了的人們必然要爭斗，要造反，以至出現你死我活的階級沖突，致使世界將會變成一個“要么吃人、要么被吃”的世界。怎么辦？布熱津斯基所提出的對應性策略便是：實施“奶頭戰略”，旨在既要讓20%的西方“精英”高枕無憂地盡情享用地球80%的資源，又要使80%的非“精英”人口安貧樂道，不造反、不鬧事，醉生夢死地過著無追求、無靈魂的日子，這就需要對他們采取低成本的快樂式麻醉辦法，像安撫嬰兒一樣，給他們的嘴里塞一個“奶頭”，讓他們在發泄性娛樂和滿足性游戲中自我陶醉，以致無心、無力也無暇與西方“精英”人群搞抗衡、鬧斗爭。

毫無疑問，實施這一“戰略”的首要目標必然也必定是中國，因為中國不僅人口最多、發展最快，又是社會主義制度，其對美國的威脅最大、最直接。于是，慢慢地、不知不覺地，這一“戰略”竟在中國見了效：曾幾何時，一些文藝作品和電視節目爭相流行起了媚俗、庸俗的所謂“無規矩”“無節制”的八卦式、發泄性娛樂，甚至就連某明星出軌，也能引來“百萬人關注”；某明星公開戀情，只需數小時就能有10 億點擊量，就連某明星在微博上發布一個離婚宣言，也能在一夜之間占據各種媒體的有效版面。與此同時，更有各大衛視節目里的真人秀和選秀節目紛紛登場，不管主題優劣、內容好壞，只要有帥哥美女亮相登場就能贏得滿堂喝彩、超高票房，以至有的青年人為了能與某個明星見個面、照個像，竟不惜鋌而走險、偷錢遠足，即使傾家蕩產，也要圓了與明星的會面夢。于此情況下，不知不覺中，國人的崇拜偶像和人生導師竟悄悄地慢慢地由以往的毛澤東、周恩來、雷鋒……變成了天王、影后、小鮮肉……而韓流、日漫的強勢侵襲，就更是掀起了一場勝似一場的娛樂狂、追星熱。至于縣委書記的好榜樣焦裕祿、谷文昌、廖俊波，在面對多種危險選擇時只選“讓我來”的排雷戰士杜富國，用一輩子對黨和祖國的無限忠誠書寫了光輝人生的老紅軍戰士張富清，奮戰在扶貧第一線的時代楷模黃文秀，在默默無聞的艱苦奮斗中創造輝煌業績的兩彈一星元勛們，早已在無限擁躉“娛樂明星”的熱潮中深陷于渺茫與逼仄。這是一個娛樂的陷阱，這更是一個認知的誤區。我們必須盡早盡快地跳出這陷阱、走出這誤區，在崇尚真理中回歸理性，在創建文明中走向崇高，決不許“商女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后庭花》”的歷史悲劇在我們的現實生活中重現和重演。

文化是一種深蘊著文明元素和創造激情的精神酵體與智慧芯片，它永遠以文明為“本”、以創新為“源”、以祥和美好和奮發進取為永遠的目標與永恒的追求，并由此而決定了不論在任何時候和任何情況下，它都絕對與那種所謂的“發泄性娛樂”和“滿足性游戲”無涉、無緣、無關，而時代和人民所賦予文化的品格、性能和功用，則篤定永遠都是崇高、美好、豐贍、優雅，并以此而為時代爭光、為生活添彩、為改革增智慧、為發展注活力，正如習近平總書記所指出和所要求的那樣：“文藝是鑄造靈魂的工程，承擔著以文化人、以文育人的職責，應該用獨到的思想啟迪、潤物無聲的藝術熏陶啟迪人的心靈、傳遞向善向上的價值觀。”由此而決定了任何內容和形式的文藝創作都必須“堅守藝術理想，用高尚的文藝引領社會風尚”。這就要求文藝家們一定“要做真善美的追求者和傳播者，把崇高的價值、美好的情感融入自己的作品，引導人們向高尚的道德聚攏，不讓廉價的笑聲、無底線的娛樂、無節操的垃圾淹沒我們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