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任總統涉毒涉腐 疊加貧窮和動蕩

◎ 顏 武

在這個國家，前總統和現總統及其親屬都涉腐或涉毒，親屬甚至因涉毒涉腐已被捕，但他們還拼命掠奪國家資金……與此對照，該國百姓卻一直在貧困線下掙扎，再加政變頻仍、暴力橫行、毒販猖獗，百姓紛紛出逃……這個國家，就是南美洲最窮國家之一的洪都拉斯。

9 月4 日，前總統波爾菲里奧·洛沃的妻子博尼拉被判處58 年監禁。她被指控挪用國際捐款和公共基金77.9萬美元。在此之前的去年11 月，現總統埃爾南德斯的弟弟胡安·安東尼奧·埃爾南德斯在美國邁阿密因販毒罪被捕。

更糟糕的是，洛沃和埃爾南德斯本人都被指收受販毒集團賄賂。

一

前“第一夫人”博尼拉是去年2月被捕的。當時，6 輛警車突然停在洛沃位于首都特古西加爾巴的家門口，警察進屋搜查，并將女主人博尼拉押上警車，逮捕歸案。

如今，塵埃落定，前“第一夫人”被指控在其丈夫任總統的2010 年至2014 年間貪污了相當于77.9 萬美元的國際捐款和公共資金——這些資金本應用于社會項目，卻被博尼拉挪用作支付醫療費、子女學費、建筑工程費，還購買了珠寶。除此之外，調查人員還發現，博尼拉在2014 年1 月，即丈夫總統任期結束的5 天前，將60 萬美元政府資金轉入了自己的個人銀行賬戶。另一筆用于給貧困兒童購買制服和鞋子的33 萬美元資金被挪用，博尼拉也可能涉入其中。

她的親密伙伴埃斯科瓦爾因同樣的罪名被判處同樣的刑期。

當然，兩人被判處58 年監禁，看上去十分厲害，但是，根據該國法律，博尼拉和埃斯科瓦爾最多只會服刑30年，更何況，還有減刑等“花頭”。然而，博尼拉的辯護律師還是稱博尼拉是無辜的，并表示將向中美洲國家最高法院提出上訴。

這些被貪污、挪用的資金，對一個極度貧窮的國家來說，無疑是巨額的財富。

洪都拉斯官方數據顯示，自2012年至今，全國貧困人口的比例一直高于60%，且仍然呈增長趨勢。全國貧困人口高達500 萬人。世界銀行的數據也顯示，2016 年該國60%的家庭每天收入少于3.8 美元。

但是，權貴們卻仍然享受著富貴，且并不影響他們不斷地“折騰”。

前總統洛沃出身地位顯赫的權貴世家，家族在東部的奧蘭喬擁有莊園并從事基礎農作物生產。可以說，他是含著“金鑰匙”出生的，所以“起點”非常高，在美國邁阿密大學主修企業管理的同時就兼任洪都拉斯國民黨青年團在奧蘭喬省的主席。“學成歸國”后，自1989 年開始，連續三次代表國民黨當選國民議會議員。2002 年至2006 年，洛沃出任洪都拉斯國民議會議長。2005 年，洛沃首次作為國民黨候選人參加總統選舉，但輸給了當時的自由黨候選人曼努埃爾·塞拉亞，“首戰”不利。

政變幫了他的忙。2009 年6 月，塞拉亞遭軍事政變被罷黜，5 個月后該國舉行大選，隸屬保守派的洛沃當選總統。

但是，洛沃當選總統后并沒有管好家庭。在其出任總統期間，他的妻子和兒子便“雞犬升天”。室內設計師的博尼拉一躍成為了總統丈夫的秘書，大兒子法比奧則開始“經商”——當然，自恃“官二代”，不做正經生意，而是開始販毒。

面對腐敗，2016 年，洪都拉斯國內爆發大型示威游行。于是，美洲國家組織懲治腐敗行動團開始著手調查。

博尼拉的腐敗就這樣浮出水面。懲治腐敗行動團臨時主管卡爾德松說，前“第一夫人”“受到指控，與其他前任官員創建洗錢網絡，侵吞國家用于社會福利的資金。”同時，洪都拉斯非政府組織國家反腐敗委員也向檢察部門舉報當時“第一家庭”的腐敗。

2015 年，法比奧則在海地被捕。2017 年，他被以伙同毒品走私販向美國走私可卡因，被判處24 年監禁。在紐約的法庭上，法比奧為自己作了有罪答辯。斯科菲爾德法官說，46歲的法比奧利用自己是總統兒子的身份，伙同毒販和警察，向美國走私可卡因。她說，根據量刑標準，最輕只要坐十年牢，之所以判處其24 年的重刑，是為了警告拉丁美洲那些政治精英不要涉足毒品走私。

這樣的警告或許并非空穴來風。

8 月初，洪都拉斯最大的毒品走私團伙Los Cachiros 接受境外機構調查，其中一名組織成員招認，洛沃及其繼任者埃爾南德斯在競選總統期間，使用了毒販提供的巨額賄賂。此外，除了洛沃之子販毒，埃爾南德斯之弟也被指控直接參與販毒。

二

現總統埃爾南德斯現在也已作“困獸之斗”。然而，曾幾何時，他是多么“強勢”，或者說，他的“政治活動”確實是“強硬”到令人吃驚和令人發指。

他出任總統是充滿“詭異”且彌漫血腥的。2017 年11 月26 日，洪都拉斯舉行總統大選。七成選票完成統計后的初步計票結果顯示，競爭對手薩爾瓦多·納斯拉亞以5%的優勢領先。這時，埃爾南德斯親信組成的國家選舉委員會居然決定停止實時播放計票結果。這顯然是冒天下之大不韙，計票中斷后，數萬民眾立即走上街頭抗議，政府則派出安全部隊強硬鎮壓抗議者，并實施宵禁。最終，最高選舉委員會宣布埃爾南德斯獲得42.98%的支持率，憑借微弱優勢成功連任。納斯拉亞及其支持者認為選舉計票存在舞弊，在全國范圍內舉行了大規模暴力示威活動。政府也“毫不手軟”，期間，有30 人被暗殺，232 人受傷，超過1085 人被拘留。

美洲國家組織呼吁舉行新的選舉，認為洪都拉斯這次選舉“有人蓄意侵入計算機系統”和有明顯的篡改選票跡象。

自然，不僅僅是美洲國家組織關注著洪都拉斯，美國更是緊盯著這個國家的販毒。

埃爾南德斯弟弟的販毒終于被揭開蓋子。2018 年11 月24 日，總統之弟安東尼奧·埃爾南德斯被美國緝毒機構在邁阿密逮捕，他被指涉及該國最大的販毒集團Cachiros 的幾宗販毒案。2017 年被捕的Cachiros 販毒集團前首領馬拉迪亞加的證詞顯示，他曾與安東尼奧·埃爾南德斯會面，討論通過洗錢償還洪都拉斯的債務，以及涉及與販毒集團有聯系的商業計劃。馬拉迪亞加還承認在2009 年至2013 年期間，洪都拉斯政府曾通過提供警方情報、雷達信息和指派軍事人員來提供安全保障，幫助他開展毒品販運活動。

與總統之弟涉嫌幫助毒梟洗錢一案有染的還有該國的三名議員。

如此觸目驚心，洪都拉斯民眾憤怒了。

8 月6 日，首都爆發示威游行，數千名抗議者走上街頭，呼喊“毒販必須走人，JOH 必須走人!”抗議民眾所說的JOH 正是總統埃爾南德斯，抗議則主要針對總統涉及收受販毒團伙的賄賂。這緣于美國聯邦檢察官8 月初在紐約南區法院起訴洛沃以及他的繼任者埃爾南德斯，依賴販毒收益資助政治活動，包庇販毒分子走私毒品進入美國。檢方文件顯示，洛沃從毒梟手中“獲利”高達100 萬美元，埃爾南德斯2013 年的總統選舉中大約有150 萬美元政治獻金來源于毒資。當天公布的法庭文件還顯示，有證人指認，埃爾南德斯在當選總統之前曾向毒梟尋求幫助，以便被選為國會主席，還賄賂其他議員以換取不因毒品走私問題而受到起訴的保證。

民眾抗議游行實在是因為腐敗橫行和民不聊生。這也許是上行下效，各行各業都是肆無忌憚的腐敗。醫生公開拿回扣，然后給病人亂開藥濫開藥大開藥，病人不僅花了冤枉錢還耽誤病情。吃空餉教師居然占全部的四分之一，導致學校師資嚴重不足，學生得不到應有教育。還有令人匪夷所思的一件轟動全國的事件是，2015 年，官員挪用社會保障研究所數億美元，導致公共衛生系統崩潰，約3000 人因此死亡。腐敗與落后是一鳥兩翼，目前，該國人均GDP只有2623 美元，基尼系數則高達0.553，貧富分化極其嚴重。落后的原因則與常年的政治動蕩和腐敗有關，而且惡性循環——腐敗導致動蕩，動蕩導致落后，落后又刺激腐敗。

為了逃離腐敗和貧窮，十幾年來，至少有35萬洪都拉斯人忍受著惡劣的條件偷渡出境，其中包括5.2 萬名無人陪伴的孩子。

然而，逃離苦難這條路恐怕也要被堵死。9 月25 日，美國與洪都拉斯簽署協議，美國未來能夠將經由洪都拉斯前往美國尋求庇護的人員驅逐出境。這意味著洪都拉期民眾即使已離境，還是要被美國驅逐回來，繼續承受貧困、暴力和腐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