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敘事研究法中的“敘事”

■王梓霖/天津師范大學教育科學學院

“敘事研究”源自文學中的“敘事學”，敘事研究是文學研究所關心的問題。“教育敘事研究法”指的是“將敘事研究方法應用于教育問題的研究之中，對教育敘事文本進行分析的新型研究方法”，①是對教育問題的研究，是去探尋有關教育的故事背后所蘊含的意義，完整的教育敘事研究不只是敘述一個事件，還包括反思事件和開發事件。

一、教育敘事的內容

教育敘事研究法所敘之事是發生在個人身上的故事，但這些生活故事對于某些特定的個體具有一定的教育意義。目前運用教育敘事研究法進行的研究多集中于學校，從教育行為涉及的內容來看可以分為教學敘事、管理敘事、德育敘事或生活敘事，但更多的研究內容是關注學校教育的一對主體，敘述與教師和學生相關的故事，主要分為三類。

（一）教師的教育思想

意識對于物質具有能動的反作用，教師的教育理念和教育思想勢必會影響教師在教學活動中的具體行為，優秀教師的教學是卓有成效的，他們的教育理念也總是獨到的。教育敘事研究能通過與教師的交流或是教育現場的觀察形成鮮活的教育故事。運用教育敘事研究法，讀者能輕易的結合分析對教師的教育思想有了直接的了解，在閱讀過程中產生的情感體驗也會使得自己產生對教育思想的思考。

教育敘事研究法所敘之事有著重體現教師教育思想的生活故事，探尋教師日常行為背后內隱的思想，通過這樣的生活故事去反映教師具有的教育理念，從教師秉持的信仰中我們可以發現、審視自身，從而關注到我們之前未曾關注的教育思想，或是從中吸取經驗教訓，或是從中汲取養分。

（二）教師的教育活動

教師的教育活動也就是教師在教育教學時表現出的教育行為，較之教育思想這顯得更為具體，有時一些不被重視的教育行為在不自覺中會對教學對象產生很大的影響。教師在課堂上的教學不僅是給學生傳授知識，也是在不斷塑造自己，細碎但是充實的教育活動構成了教師的職業生涯，職業生涯中的點點滴滴中慢慢形成自己的教學模式。

在進行教育研究之外，我們進入一節公開課的課堂，也總會對教師的一些教育行為產生深刻的印象，教育敘事研究所敘之事很多是在教師進行教育活動時發生的一個個故事，通過教育敘事研究對教師的整體了解，敘述事件、反思事件和開發事件，教師們可以更深的認識自己、提升自己。

（三）教師的教育對象：學生

作為學校教育的服務對象、教師教育對象的學生也是教育敘事研究關注的重點之一。自入學后，學生在校時間甚至略多于在家中的時間，在進行教育敘事時有時會關注學生個體心理方面的問題，如學生的認知特點、情意特點，人格特質，有時會關注學生群體的年齡特征、個性差異和身心規律，除此之外，學生感興趣的事情，常見的活動也可能會成為敘事的內容。

對學生進行的敘事可能會陷入流水賬式的記錄，而實際上在進行關于學生的故事敘事時要注意所敘述的內容具有一定的教育意義，能夠引起讀者對于相關教育問題的反思，通過敘事研究能使大家注意到研究中涉及的方面，并對此有所感悟。

二、教育敘事的步驟

研究者們在確定了研究問題，選擇研究對象之后，經過進入研究現場與研究對象建立了良好的合作關系，研究者們搜集到了所想研究問題的各種資料，在獲得這些資料后，研究者們將利用收集到的資料結合研究對象的真實生活故事，講述一個具有文本意義的故事。在這里就需要注意到，教育敘事并不是簡單的講述一個故事，而是在整理所得資料的基礎上重新講述一個故事。

（一）閱讀現場文本

現場文本指的是研究者在進入現場后搜集到的，或與研究對象的交流記錄下的文本，包括被研究者所記錄的日記，留存的教學資料等。我們已經能夠獲得較為詳實的資料，在搜集資料的過程中，研究對象自己也可能講述了一個個令自己印象深刻的事件，但這并不是教育敘事研究所敘之事。

在進行教育敘事之前，我們需要對這些收集到的資料進行整理和閱讀，在交流中，在閱讀中我們會產生一些情感體驗，也會發現在發生某件事的一段時間內研究對象呈現出的特點是相同的。我們要注意發現這些資料之中的聯系和意義，重視在閱讀過程中產生的反應和體驗，在閱讀過程中可以與研究對象保持聯系，確保自己沒有曲解其本來意義。

閱讀現場文本的過程實際上就是在探尋對象身上穩定的聯系，探尋文本之后意義的重要過程。

（二）編碼與轉錄故事

在理解現場文本之后，就可以運用編碼系統對現場文本進行分析，現在為大家所熟知的編碼系統是康納利和克萊丁寧所創造出的，在一系列的現場文本中會有一些平凡出現的詞或場景，有一些帶有研究對象感情色彩的意義內容，運用編碼系統對現場文本中不同的內容設置不同的數字或是字母編號，并標注在資料有關內容旁邊。經過編碼后的現場文本將更將清楚的驗證研究對象所呈現出的教育意義。

按照編碼所賦予的意義，在不破壞其本質的情況下，研究者們對現場文本的概念、意義就可以梳理出更清楚的脈絡。將相同的編碼排列出先后順序，可以從時間或是情感的變化上形成一個有邏輯的故事框架。這樣，雖然收集到的資料是復雜的，但可以將這些資料進行精簡，形成一個能夠反映原始故事的本質的“骨架”型故事。

（三）重新講述故事

“骨架”型故事保證了體現教育意義的生活故事的內容，按照編碼的順序，正式敘述的故事可以按照時間的順序，情感變化的順序，或是符合研究主題的要求，重新書寫成清晰的包含敘事基本元素的文本。這個重新講述的故事是符合研究對象實際情況，具有故事性，又能讓讀者產生一定思考的清晰的故事。

比起傳統的教育論文，這種深入到師生、課堂真實生活，重新講述后具有教育意義的故事更能吸引讀者的注意，更關注到教育事實本身，審視之前自己未曾關注到的方面。讀者不能深入到研究現場，不可能全面的收集到各種資料，但研究者將資料整合，精簡后的完整故事已經能讓讀者產生情感體驗，關注到那些“沉默的聲音”。

教育敘事作為教育敘事研究法的重要步驟，其特點與教育敘事研究法的特點大致相同，但更側重講述的故事本身，具有真實性、價值性和故事性。

三、敘事規范

首先，要有明確的主題。在確定了研究問題之后研究者們首先要保證敘述的故事是符合所要研究的問題。在搜集到充足的資料，進行編碼和轉錄時研究者們可能會發現在被研究者的生活中發生了不少具有價值的教育故事，但并不是所有的教育故事都是符合研究問題的。研究者所敘述的故事可以是一個也可以是多個，但一個個故事一定是相互聯系，符合研究問題的；另外，敘述的每一個故事也需要是凸顯出明確的主題。讀罷一篇教育敘事，讀者應關注到的是研究者引導眾人注意的方面，而不是對諸多方面均有感慨卻留不下主要的印象。

其次，要有深度描寫。例如，作為教育敘事的主要內容之一，對于教師的教育敘事研究就是要去關注教師的生活狀態，傾聽教師內心聲音從而發現教師的內隱知識，歸納出具有一定說服力的研究結論。因此在進行教育敘事時一定要切實地關注到作為研究主體的教師，只有對事件中的教師的內心世界進行深度描述和分析，故事才會更符合研究主體，內容更加充實，才有可能引導閱讀者在此基礎上進行比較深刻的思考。

最后，要有完整性。教育敘事的事件還應該是完整的，這意味著故事是首尾連貫的，研究者不能敘述的只是符合研究問題的一部分內容，而應該包括完整的事件，前后關聯，但將教育沖突或人物內心有所側重進行深度描寫。可在敘事過程中穿插思考與分析，也可在故事最后做簡單分析。

教育敘事研究法作為一種正在逐漸被大多數人掌握的新型教育研究法，其局限性是明顯的，但是優勢也是其它方法難以替代的。因此在清楚其含義后，進行教育敘事時就需要做到講“好故事”，講好“故事”，敘述有價值的、真實的故事，努力做敘述的每一個故事真正能反映一個典型的教育問題，引起人們的審視、分辨，明晰自身，付諸實踐，起到一個教育研究應有的作用。

注釋：

①和學新，徐文彬.教育研究方法［M］.北京:北京師范大學出版社，2015:14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