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悟生活 夾敘夾議

張坤

九日①齊山登高

江涵秋影雁初飛，與客攜壺上翠微②。

塵世難逢開口笑，菊花須插滿頭歸。

但將酩酊酬佳節，不用登臨恨落暉。

古往今來只如此，牛山何必獨沾衣？

①九日：舊歷九月九日重陽節，登高飲菊花酒。

②翠微：代指山。

【賞析】

這首詩有其獨特的寫作背景。詩寫于唐會昌五年張祜來池州拜訪杜牧，因二人都懷才不遇，同命相憐，九日登齊山時，感慨萬千，遂作此詩。

詩的首聯用白描的手法，寫得相當富有詩情畫意。這兩句寫雁過江上南飛，邀客提壺上青山的美景，把江南的秋色描寫得淋漓盡致。詩人用“涵”來形容江水仿佛把秋景包容在自己的懷抱里，“江涵秋影”四字精妙地傳達出江水之清，“秋影”包容甚廣，不獨指雁影。“與客攜壺”是置酒會友，兼之有山有水，是人生樂事，用“翠微”來代替秋山，流露出對于眼前景物的愉悅感受。

頷聯為唐詩名句，夾敘夾議，寫出了詩人矛盾的心情。“難逢”“須插”的言外之意是應把握當前及時行樂，不要無益地痛惜流光，表現出一種通達的生活態度。“菊花”是扣合重陽節的習俗。

緊接著的頸聯也使用了夾敘夾議的手法，表達了詩人只管用酩酊大醉來酬答這良辰佳節，無須在節日登臨時為夕陽西下、人生遲暮而感慨、怨恨的情感。“酩酊”也是扣合了重陽節的習俗。頷聯和頸聯都用了對比，一是塵世不樂與佳節盡情快樂的對比，二是大醉無憂與怨恨憂愁的對比。兩聯也多次提到重陽，節日的一個重要功能，就是使人們暫時擺脫日常生活的束縛、拋開日常生活的煩惱，讓自己的心情放松片刻。杜牧在這里所表現的正是趁著重陽節拋開世事、盡情放縱快樂的思想。

尾聯承上“登臨恨落暉”意，詩人用齊景公牛山泣涕之事進一步安慰自己。由眼前所登池州的齊山，聯想到齊景公的牛山墜淚，認為像“登臨恨落暉”所感受到的那種人生無常，是古往今來皆如此的。既然并非今世才有此恨，就不必像齊景公那樣獨自傷感流淚。以齊景公的反例作結，表現出這種曠懷中包含著一種苦澀。

仔細品讀本詩，并聯系詩人當時的生活境遇，我們不難發現，本詩通過記敘重陽登山遠眺一事，表達了詩人對人生多憂、生死無常的悲哀，以看破一切的曠達乃至頹廢，表現了封建知識分子人生觀中落后、消極的一面。